陈川回到山那边的城市,坐上列车离开。他望着窗外看雪原,来时去时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这个城市也有去王都的车。
塔玆尔家一行,来自千年墨帝国的人,倒是很早以前就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了。
………
十三年前。
“这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帝国内部王国的争斗,竟然还介入了其他帝国的势力。”房间里,廉边这样说着。
“可他说过自己已经脱离那个家族了。”陈川轻声回应。
“家族归家族,个人终究是个人,不论怎样他都属于千年墨。”
“嗯。”
“上个月被押送到王都地牢的长灯军首领,昨天传来消息被杀了。死亡时间已超过七天,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刀痕,但追查之后发现,他体内的经脉都成黑色,像是被焚烧过一样。”廉边接着说。
“你这样明说,不怕隔墙有耳?”陈川点燃香烟。
“放心,这里隔音很棒。”
“然后呢?因为用巫火焚烧经脉是凌池的常用手段,所以可以断定他就是凶手了?”
“不是因为常用手段,而是因为整个卡罗拉斯帝国,也就只有他一人有这种手段。”
“那蚀心和南鱼为什么也在任务里?”
“他们两个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凌池那边的,你觉得呢?”
“其实没必要这样,我们可以先坐下来好好谈谈。”陈川沉默了片刻又说。
“你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的谈吗?一直以来,你俩可都是死对头不是吗?”廉边笑笑。
“这次行动应该是我下达的最后一次任务了,趁着剿灭月隐的行动,身为队长的你,理应送他们最后一程。”廉边轻笑一声,独自慢步走到窗边,看着天空中那轮即将满月的玉盘。
陈川抽完了烟,将它熄灭在桌上的烟灰缸中。这个缸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准备好怎么和外面的那些家伙交代了吗?”要迈出脚的时候,廉边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你不是说你这里隔音很好?”
“你觉得素倾城能猜不到?”
“也是,那家伙确实也挺多嘴的。”陈川笑笑,“放心吧,如果我真的要做,那些家伙还拦不住我。”
………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终点站。
王都的街道还是老样子,作为最繁荣的地方就算人再怎么变化,商铺也还是有人想要,所以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很多年前的洛哥亚,随着卡罗拉斯帝国四个附属王国间的争权,黑暗时代里人民们都在想着如何活下去,如何不让王都坠落,所以当廉边带着十夜入驻王都的时候,正是君民们都正值热血的时候,他们同仇敌忾,誓要保卫故土。每一个上街吆喝的人似乎都是在锻炼自己的嗓子,以便将来踏上战场之时,自己的声音能震慑住敌军。
后来黑暗时代临近尾声,廉边下台,十夜换代。洛哥亚焕然一新,走在街道上陈川很明显听见那种近乎撕心裂肺的吆喝声没有了,现在的人民依旧同仇敌忾,也还有着想保护的东西。仇,即是市场被掠夺,敌,便是异地来的商人。保护着的,则是自己的家产。
没人可以说这样不对,陈川也没发表意见,他终究就不是洛哥亚的人。他只不过和以往一样,叼着烟走在街上,回应着街道两边对自己笑着挥手的人民。
“啊!”
忽然前面传来有声音,陈川看去的时候,看见地上倒着一个乞讨的小男孩,他还有两个小伙伴,但小伙伴惊恐地看着男孩面前的人。那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面露不爽居高临下的看着男孩。
大概能猜出来,应该是三个孩子在街上追逐的时候撞到了那个身穿盔甲的男人。既然穿着盔甲,那应该就是军队中人了,看样子那盔甲实在不像是士兵穿戴的样式,男人应该还是个高官。
这样的剧情不难猜后续,男人正要出手打那个小男孩,还放狠话给旁边求情的小伙伴,说再吵连你们一块打,但小伙伴还是上前护住倒地的小男孩,小男孩也紧张地叫他们让开。
陈川轻笑了笑,正打算去帮忙。
“你在干什么呢?”忽然又有声音传来。
陈川停下脚步,继续在那个水果摊边拿起一个苹果啃着。来的人还是那样脸干净得像女人,说话的时候捂着嘴巴,阴阳怪气。
“素队!”盔甲男人一下子挺直身板。
“走吧…”素倾城说,“其他人还等着呢。”
“可这小鬼不长眼睛,撞到我了。”男人还在为小乞丐的事计较,看那样子应该是今天无论怎样都咽不下这口气。
“哦?”素倾城回头看了他一眼。“是把你的身体撞坏了吗?没有的话就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哦…”
“可是…”
“那你就试一试站在离我半米以外的地方。”素倾城转身向王都走去了。
男人没有说话,切了一声也就跟了上去,始终不敢走在距离前面那个妖怪半米以外的地方。
“笑什么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吃东西不用给钱的?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
耳边传来声音,陈川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快把手上的苹果啃干净了,正和他说话的是水果店的老板。
“哦哦,不好意思。”陈川说着甩出一堆提现的纸钞,“不用找了。”
陈川向前走,路过小乞丐的时候,把刚才从货架上拿来的几个水果给了他们。
“你是谁?”之前倒地的男孩问,他应该是这三个孩子里的大哥,其他两个小伙伴都忙说谢谢接过水果就吃了起来,只有大哥忍住诱惑先问清眼前人。
“我是个旅人。”陈川笑笑,“小朋友,我给你们些钱,你们告诉我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是谁好吗?”
其实陈川知道那应该就是新一代的十夜,但他想知道,素倾城的手下都会是些什么人。
“十夜里的家伙。”男孩轻声说。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十夜啊?”陈川惊讶脸。
“一群歪瓜裂枣而已。”男孩很是鄙夷。
“那刚才那个妖怪也是?”
“嘘~”男孩有些惊讶,惊讶于眼前这个人的狂言,“你小声点,那人可是现在十夜的队长,曾经跟着一代亡夜在黑暗时代里征战的人!那个巅峰十夜的队长,陈川!你知道陈川吗?”男孩说,他们此时已经去到了某个乞丐聚集地的路口。在这里给钱,才不会受到街上人的注意。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个吊儿郎当的烟鬼来着。”
“你知道什么?爸爸妈妈说那是巅峰里的巅峰,十夜各个成员曾几次换代,但唯有队长亡夜,他坐镇了数百年,一个普通人能活那么久吗?他肯定是个怪物!强大到离谱的那种!”男孩面露崇拜的说着,但很快他又换成了一副不屑的脸望向陈川,“唉,算了,再怎么说你这样只会花钱的家伙是理解不了的。”
“行吧行吧。”陈川苦笑,心说我本人竟然理解不了吗?
陈川给了三个孩子挺多钱,他们对这个根本没有抵抗力,就像曾经的自己,对那些有钱人虽然鄙夷,也说他们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但内心却还是忍不住羡慕。
陈川离开了这里,他的目的地是王都南郊的一个小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