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剑山庄的方台上,依旧是刀光剑影。
白书墨杀气腾腾,一柄长剑大杀四方。为了替母亲报仇,他不仅要杀死苏七、苏八、苏九,还有坐在场边的苏五,甚至想杀到苏河去,将苏门的人杀个精光。
苏四自取灭亡,苏七可不想陪葬,手持一柄折扇时挡时点,施展轻功亦是只躲不进。他的轻功在“苏门九子”中可是最出色的,白书墨一时拿他没辙。
苏八性情温和为人憨厚,从未想过要与谁拼命,即便肩头衣服都已被刺破,手里的一对瓦面金锏依旧是只守不攻。
既然想法一致,苏七、苏八二人在策略上很快便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一起以逸待劳消耗白书墨的体力。
眼见大公子迟迟无法得手,秦故人心急如焚,却因另有密令在身,也只能待在原地干着急。
阿豹正准备飞身相助,却被李一山偷袭得手,一掌拍晕在地上。
卫风曾见识过小刀的刀法,知他刀法既勇武又犀利,所以在出招上,尽量选择避其锋芒,攻其不备。
面对卫风这柄剑,小刀这把刀却毫无杀意,甚至他都未曾想过要全力相搏。毕竟有不渡大师在,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只是碍于门主之命,这才不得不出手挑战。
卫风很快便感知到他的态度,心中却也不惊慌,毕竟有周大哥在。在场除了不渡大师,可没人是周大哥对手。
至于周颂这边,不管是苏九,还是花渐白,心里皆清楚,任谁单挑周颂,皆毫无胜算可言。好在他俩立场相同,彼此有联手的可能。
“刀是把好刀,剑亦是柄好剑,”周颂盯着手中长剑,冷冷道,“二人若不介意,就一起出招吧!”
众人皆知,能被“天涯剑客”夸奖,实属不易。不过他的提议,正合了苏九与花渐白之意。二人相顾点了点头,算是接纳了他的建议。
周颂的话很真诚,手中的剑更真诚。
在苏、花二人身上,周颂不想浪费精力。待快剑斩乱麻,眨眼便结束战斗。
一剑定乾坤,他是潇洒风流。
可怜那苏九不过是长剑一挥,剑锋陡转,一招“无边丝雨”尚未落定,一条胳膊便被斩落在地,肩头顿时血光四溅。
而花渐白更是凄惨,这刀口刚往外翻,胸口就被长剑刺穿,就此一命呜呼,倒在了血泊中。
人群又是一片惊愕。
周颂长剑没有入鞘,他在等待真正的对手。
就今天这个场面,真正让他上心的对手,却是两个尚未出场之人,“七月仙子”宁柔桑和不渡大师。
宁柔桑的黑白剑天下无双,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不渡大师的“法无定法”更是神乎其神,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
……
卫风虽然在同小刀比武,却有一半的注意力在白书墨身上,心想着:大公子刚刚失去母亲,情绪一定很糟,可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卫风这正惦记着,突然瞥见他躺在了地上,而且脑浆迸裂,面目全非,不禁大吃一惊。他这一分心,手里的长剑当即慢下半拍,将自己的肩头露了出去。
看着白书墨的尸体,周颂长剑回鞘,缓缓地摇了摇头,暗自惋惜。
小刀来不及收手,只好减轻手上力道。即便如此,长刀还是在卫风肩头上划破了皮。
李一山观察到这一幕,总觉着有些怪怪的,可就是不知到底怪在哪里。
卫风却不理会小刀的长刀,而是直接飞身扑到白书墨跟前,将手里的长剑连同剑鞘扔在一旁。
周颂见卫风收手,立即健步如飞,奔至他身边。
既然有周颂前来阻拦,小刀只往前追了一步便趁机收了手。
看着白书墨血肉模糊的样子,卫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白书墨近乎疯狂的攻击,在苏八实在躲无可躲,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将一对金锏向他头部夹击后,不到三秒便戛然而止了。
此时苏七、苏八跟苏九将苏四尸体抬到一边,一直观战的苏五亦跑了过来,兄弟四人合为一处,一起守在了四哥的尸体前。
“七哥,我没想杀他,是他自己……”
“好啦!”
白书墨死了,宁柔桑却毫不关心,因为她正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看着卫风的剑法,再看看周颂的剑法,宁柔桑很快便解开了一个疑惑,那就是有关鹰嘴口的那场打斗,此时正站在她身后的二当家楼心月,他说了谎。
卫风的嫌疑既然已经排除,金凤寨如果继续从他身上打书的主意,那就真的同强盗没什么区别了。
不打书的主意,金凤寨从此刻起,便同不渡大师,还有李一山,申不平等人分道扬镳了。
宁柔桑的对手,金凤寨的敌人,已经由卫风,变成了周颂。
只不过,她并不打算赶在不渡大师之前出手,因为就目前形势来看,不渡大师要想从卫风那里得到书,就必须先跨过周颂这道坎儿,说不定她就可以“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
金凤寨三位头领的死因,不渡大师也有所了解,看着宁柔桑心事重重的样子,立马便猜到了她此刻的想法。不过没有关系,像今天这种场面,即便没有她帮忙,他一样可以应付,除非……
不渡大师正想着,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今儿,我无剑山庄,真够热闹啊!”
话音未落,一灰衣男子手持长剑,从后堂款款走来。
师父?!
卫风心头一惊,立即站起身,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
是师父!
卫风又激动,又心酸。
三年不见,师父胡须变长了,人也消瘦了不少,却依旧精神抖擞。
众人眼见那男子神采奕奕,步履轻盈,衣带飘飘,无不惊叹:这“剑圣”之风采,放眼整个江湖,当真是无人能及!
该男子便是无剑山庄庄主,“剑圣”白正钦。
众人皆知他在闭关,谁都不曾料到,他竟会提前出关。
就在刚才,他确实是在静室打坐运功。
白书墨那一声“母亲”很快便传至这里,白正钦听闻心头一震,全身真气瞬间大乱,接着便口吐鲜血,一生修为就此前功尽弃。
至于命在旦夕,还是后知后觉。
听着屋内动静,守在门外的尤英名立即推门而入,见庄主脸色发紫,满头大汗,嘴角衣服上全是血,不觉惊呼一声:“庄主!”上前扶着他在椅子上坐好。
白正钦坐定后,这才气若声撕道:“名儿,先关门,莫声张。”
“是。”
待轻轻将门关住后,尤英名立即回到庄主身边,发现其气色已与常人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水,湿毛巾,干净衣服。”
白正钦的话简单明了。
“是,庄主。”
东西都在偏房备着,尤英名动作非常迅速。
趁着庄主漱口、擦脸之际,尤英名替他换上了衣服。
一切换洗干净后,白正钦拿起佩剑,向尤英名吩咐道:“名儿,你去传我命令,通知庄上所有护卫,今日不管发生任何事,山庄都不能乱!”
“是,庄主。”
尤英名打开房门,白正钦缓步而出。
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踏出静室。
阳光虽有些刺眼,但还是很温和的,空气也是清新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可他却完全没心思去享受这些,只觉着自己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般沉重过。
庄主现身,秦故人立即跑过去。
白正钦冲他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柔桑站起身,内心甚为激动: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不渡大师心想着,起身双手合十,呢喃一声:“阿弥陀佛!”并转身冲着白正钦微微一笑道,“贫僧不渡,见过白庄主!”
见不渡大师竟这般殷勤,李一山恍然大悟:原来大师真正等的人,是白庄主!
此时,秦故人和阿豹抬着白书墨的尸体,停在了白正钦的面前。
白正钦看了看秦故人,看了看尸体,完全不明就里。
“庄主,大公子他……”秦故人欲言又止,接着便泣不成声。
阿豹想起哥哥,更是泪如泉涌。
一听是自己儿子,白正钦心头一震,蹲下身子,再次看了一眼尸体,内心顿时五味杂陈,殆难名状,忽而脸色煞白,身子微微一颤,紧接着便感觉喉咙微甜,一股鲜血即将从口中喷涌而出。
好在他内功深厚定力十足,稍微提气运功,面色即刻恢复如初,一切皆恢复正常,强忍着痛楚,起身挥了挥手。
秦故人和阿豹领会其意,立即擦了擦眼泪,将尸体抬了下去。
“呵呵!大师尊驾光临,敝庄蓬荜生辉!”白正钦强颜欢笑,缓缓走向不渡大师,对着他拱手道,“犬子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师多多见谅!”
不渡大师道:“令郎盛情款待,贫僧感激不尽,何来见谅之说?”
“如此甚好!”白正钦抬手示意道,“话不多说,大师,请吧!”
不渡大师道:“请!”
二人言罢,轻轻一跃,飘至方台。
卫风与周颂退到方台一边,小刀则展开轻功,飞身回到李一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