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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夜鬼市

日中后,一光在千灵帮助下获得了自由之身。他若想逃跑,还需穿过错综复杂的栈道和爬上近千米天梯。想想,这都不是一个十二岁孩子能做到的。就连第一步,打开储藏室木门都很难解决。

木门虽只是树枝、甘草编制,但外层上下左右,都栓有铁环牢牢禁锢。从内向外根本推不动,往里拉也拉不开。

猎人的设计,确实不可小觑。

千灵到能去外面取掉相扣铁环,夜鬼却又在四个铁环上套上了一个铃铛。更无奈的是,每个铃铛还拴有一根黑线。

四根黑线,被一根线并合到一起,最后绕过岩壁间一根木头,系到夜鬼手腕上。

真可谓是机关重重,该如何好?

一光想不出办法,顿时变得焦躁。他很清楚,到了夜晚,鬼山崖就是夜鬼天下,那时想跑,便难于登天。可如今,确实没有出去的方法,出去只有木门一个出口。

出口?

出口二字,在一光脑海一闪而过。他似乎想到什么,扭过头看向储藏室通风洞。没错,通风洞的大小,一光是可以穿过去的。

千灵得到讯息,立即游去外面勘察一番地势。

地势不算好,而且相当危险。通风洞下方,是一个大凹口,三十米高度内没有立足栈道。岩壁上,布满青苔,湿滑得不能落脚。一光若要从通风洞出去,基本不可能,除非他能飞。因为,洞口与木栈道垂直距离至少超过五米,水平距离也有近一米。

千灵自然不愿一光冒险,努力劝阻他放弃这个法子。

一光,却显得胸有成竹。他还让千灵帮忙,找来一堆麻绳,然后打结分成一长一短。

短麻绳,一头绑上大于洞口木头,一头拴在腰间。长麻绳,一头绑上木头,一头空置。

有条不紊,很快,一光就带上木头爬到了通风洞口。

再往后,他离开了通风洞。离开通风洞,也就意味着他的脚下面将开始悬空。

现在,一光脚下就是空空的。他生命的全部重量,全部系在了腰间那根短麻绳。

悬空的脚下,喧啸空气、水气,不断恐吓而来。气势渗人心魄,犹如大雨猛冲向面部。

一光感到害怕,手已在不停发抖,脚也失去知觉。只有心,他的心不停咚咚作响,清晰得可掐指计算。

平常的恐惧,让一光立刻闭起眼。他开始学着调整,慢慢呼吸,慢慢让大脑变得空白,不去想任何事。镇定下来,他又抽出腰间另一根木头交予千灵。

千灵早已到位,拿上木头游向洞口之上木栈道。不在水里,千灵力量很小,拿着栓有长麻绳木头,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不过为救一光,它仍咬牙坚持,将木头在栈道护栏上绕了四圈。

木头固定到栈道,剩下就看一光如何爬上去了。爬上去之前,一光会做出摆钟似的俯冲运动。俯冲那来回几下,可不是闹着玩,下面是千丈悬崖,胆小的人几乎会被吓昏。

一光没有被吓昏,他已没退路,一咬牙便伴随剧烈摇晃荡了出去。他下意识往下方看了两眼,发现几只木船藏在崖间岩洞里。岩洞之下,的蜿蜒起伏的河流,水势并不急。

他急忙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绳子,默默告诫自己。

别怕,怕无法解决任何事,人活着,一定要勇敢。

下了决心,一光便开始向上爬。任凭山风呼啸、水声滔天、水气肆虐,他都看向上方,专注一个目标,拼命努力。他的身体,一直冒着冷汗,衣服都被水汽、汗水全部打湿。他的影子,在阳光照射下来回晃动,显得异常坚韧、灵活。

千灵待在栈道上,始终屏吸凝神,注意着一光每个动作。它也担心,也怕,怕万一。不行,千灵还不能去想万一。它必须相信一光,相信他的双手、双脚和不服输的意志。而且,它的相信,对一光很重要。

无论如何,筋疲力竭之后,总算劫后偷生。

一光冒着生命危险,爬上了木栈道。爬上来,一光便高兴、兴奋得忍不住大笑起来。

……

抓一光回来的夜鬼,想毕是辛苦了。他依旧睡在草床上,没有醒来的征兆。

鬼山崖其他人,却在黑夜来临前,陆续苏醒。

一光虽逃出了关押之地,却不敢逃得太快。他怕自己动作太大,吵醒鬼山崖崖间的洞穴人。再者,一光不熟悉栈道路线,来来回回绕了很多冤枉路。眼看太阳光线快从峡谷顶消失了,自己竟没能抵达连接天梯的卸货平台。

……

那时,一个天梯下卸货平台上,来了三个粗矿男人,他们都背着大大包袱。

一个大胡子,走在最前列和气道:“鬼山崖,好久没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多想,和我们游牧人一样,为自由生存,不会坏到哪去。”另一个男人搭着话。

“哦!对了,他们眼睛还是适合夜间生活的金色吗?夜晚看起来怪吓人啊。”大胡子继续问。

第三个男人应了话。

“应该是吧!下去不就全明白了。”

简单交流,三个男人点起火把继续往下。

鬼山崖下方,已逐渐热闹起来,陆陆续续亮起燃烧火把。

难道,夜鬼已发现一光逃跑,在召集鬼山崖的同伴前来寻找。

的确,夜鬼发现了一光和千灵逃跑的事实。他很懊恼,一拳打穿了储藏室门。可他没有发动鬼山崖的同伴找人,他没有那个权利和地位。而且,鬼山崖的猎人都相信,抓来的猎物逃走,是命运抉择,绝不再次追捕。

……

点着火把而下的三个游牧人,都背着大包袱,所以走得很慢。他们一边走一边打听前进路线。他们的目的地,是鬼市“龙盘洞窟”,鬼山崖人流聚集的交易场所。那里也算是一个市场,是物物交换,没有世界大战前的货币,也没有奢华的歌舞厅和酒吧。

一光与三个游牧人打照面,是在一段弧形木栈道上。

带头的大胡子见一光眼睛,便知道他不是鬼山涯人。大胡子很热情,笑脸挥手向一光打招呼。

“小兄弟!这么小就来鬼山崖盘活,志气不小呀!”

一光没敢搭话,交流过眼神,从三个游牧人左边穿了过去。他想,这些人一定是从山崖上下来。那么,他走对了,前面不远,应该就有卸货平台。

得到确切的信息,一光再次加快脚步。

然而,当一光真来到卸货平台后,另一种无力的绝望又将他打到瘫软坐地。

鬼山崖的平台天梯,原来一直有守卫管理。夜间至清晨,只能进入鬼山崖,而白天,只能天黑前两小时出去。

清晨下来时,一光由于眩晕恐惧,完全没注意。现在他若出去,必须再等上一夜一天。

一光不愿如此等待,灵机一动,走到一名守卫旁,做出委屈眼神道:“叔!你通融通融吧!我父亲跟我两个叔叔刚下去,我上去拿点个人物品。”

守卫无精打采道:“去去!鬼山崖规矩,亘古不变。再说,你小子不像阿木那样的游牧人!”

“哎呀!人小怎么能看得出来,你就帮帮忙,再下来时候一定给大哥带好吃的。”一光继续耍宝卖萌。

另一名守卫很不耐烦,更不想担责,走过来大力拉开一光道:“臭小子!滚远点!再来骚扰,把你抓去牢房,关起来跟野人撕咬。我看你小身板,还不够他们一顿饭吧!”

一光一听,连忙做出恐惧表情,跑开三五米。他跑开,可没想回去,一直在假装玩地上石头。他想等守卫放松,自己突然发力跑去天梯。

千灵不愿一光去冒险,拉开躲藏的衣服口袋,商量让他先回去躲起来。

回去,一光听见就头皮发麻。

现在是夜晚,回去,他就要面对成百上千金色瞳仁夜鬼。那个场面,恐怖至极,完全是进入地狱的情形。

地狱的情形,再次激发一光出去的决心。他甚至都已做好准备,随时跑向逃跑天梯。只可惜,他没能成功,而且还被守卫抓住,押去了关押犯人的石牢。

……

鬼山崖石牢,在鬼市“龙盘洞窟”旁,甚至可以说是一体。因为中间只隔着一层木栅栏。牢房的人可以透过栅栏缝隙,看见热闹的“龙盘洞窟”。

牢房里,此时只有一光和一个小腿受伤的女孩子,没有野人。看个头模样,女孩跟一光年纪相仿。不过,小女孩瞳仁为金色,是鬼山崖人。

牢房外,是个大市场,不光有鬼山崖人,还有举着火把的游牧人。阿木和两个同伴似乎是来晚些,转悠了一圈没找到放东西的好地方。他们走到石牢前,正好遇上两个鬼山崖人收摊移位,阿木忙招呼两同伴过去。

一光与阿木照过面,有几分记忆,而且他们摊位,恰巧在木栅栏缝隙观察范围内。

一光不能把自己安危寄托在只见一面的游牧人身上。他唤出了千灵,打算跟它商量办法。

如今,一光已能随意切换“虚视”了。

商量,一个孩子和一条美人鱼灵物,能擦出怎样的思维火花。

反正,千灵是压根没办法,想不出。它到无妨,完全能一头扎进山崖底河流,逃之夭夭。

一光却是凡人,怎么出去都要走牢房,走出牢房还要走栈道,走了栈道还要爬天梯。哎!光想,千灵都感觉无力,转而将自己注意力移去了牢房那小女孩身上。

“一光!你看看,这女孩受伤了。”

一光扭头看一眼道:“哎!我知道,他是鬼山崖人,我们管不着。”

“可,她这伤,不及时医治腿会残的。”

“好啦!事不关几,你还是多想想我们如何出去!”一光突然冷漠起来。

“怎么,一光,你不可以见死不救。你是男孩子,照顾一下人家怎么啦!”

“你想想我们自己,好不好?”一光很心烦。

千灵也生气了,嚷道:“想自己,现在全部想的都是你自己,可以稍微用一点心想下别人吗?”

自私,从来都在人类的灵魂上根深蒂固。

大难领头,很少有人会挺身而出,为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

一光,也不例外。

千灵是圣灵,跟人不同,所以它游去了女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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