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爽,便要发泄。想发泄,就要找一个对象。
右直就是蓝冲发泄的对象,他使出眼色,三名巡检便将铁胡子脖子上刀移到了右直脖子上。
一光见状,驭灵于身,随时准备出手。
若是以往,右直也该暴怒一通,不由分说挥拳打人。而且一出手,就会要人命。
可今夜,她异常冷静,苦笑一番,斜眼看向一光道:“嘿!命案重要,别冲动,我们是来帮忙的。”
一光不情愿地点点头,走向铁胡子身边。他想将铁胡子拉回木屋前坐下,让受到惊吓的老人平复心情。
可眼下,四名巡检冲了过来,抽出亮晃晃刀拦在一光和铁胡子身前。
一人十分不客气,大声吼道:“不许走!他是杀人主谋。”
一光白眼一翻,烦躁反问道:“老人家是杀人主谋?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他杀人啦?你们抓杀人凶手是用嘴说的?那照这样讲,我也可以说你是杀人凶手。因为我也有张嘴,我也没看见你杀人。而且,你有刀,这刀就是凶器。”
围观的渔民,不时点头议论,觉得一光说得有道理。
蓝冲环视四周,看出渔民们的思想在倒戈,只好不情愿吩咐道:“让他们走,一个老人、一个孩子,有什么可担心。我倒要看看,这说古剑在坟墓的人,是真是假。若是不在,你们给我将他五花大绑,扔海里喂鱼。”
右直冷静得面不改色,他向一光竖起了大拇指表扬,然后继续询问道:“现在,你问问铁胡子,那座古坟在哪,我好带我们的蓝大队长去看看。”
……
古坟并不远,就在铁胡子木屋后林子里。哪里是一片坟地,却只有一块显眼的碑,很好识别。蓝冲要找的古剑,就在那拥有墓碑古坟里。
巡检队和众多渔民,在铁胡子引领下,来到那一块约两米高墓碑前。
火把上呼啸燃烧的火,照亮了黝黑墓碑上已不完整碑文。
蓝冲在很多渔民面前,不再退缩,一个人大摇大摆走向古坟。他定睛看了看碑文,发现是一个叫“李信”的将军墓地。他为显示勇气,故意吐出一口唾沫,围着条石箍好坟墓走过一圈。
回到墓碑前,蓝冲便转身,恶狠狠盯着被三把长刀控制的右直道:“我记得,你说剑在古坟里,那么现在,你给我找出来。给你一刻钟时间,把杀人之剑找到,交予巡检队。我希望你能够找到,不然我很难不将你扣押。造谣生事,在水上群岛也是一种罪名,对外来者更是重罪。”
右直没答话,看着照顾铁胡子一光道:“灵枢可好,一会说不定会有恶战。这把古剑,有邪恶剑灵附着,它是需要鲜血滋养的,所以一定会再杀人。如果,一会儿我逼它出来,你必须用水、土两系灵力将它死死困住,并且击杀。”
一光已习惯跟右直交流,眉宇皱起,令人信任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就发动虚视,将自己拳头握了起来。
右直灵力已恢复大半,掌力向上,只微微向上抬起,三把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就被震飞,齐刷刷落向地面,插入泥土中。
蓝冲看见这般状况,桀骜的神情一下变为了惊讶。他本有很多话想对右直说,现在却全忘了。
右直看也没看蓝冲一眼,更没说一个字,径直走向了古坟。他发动虚势,像方才蓝冲那般围绕古坟走过一圈。
走过第一圈,再第二圈。
右直在一处站定,突然右手指尖蓄力,向左手心划过一道血痕。
火光之下,血痕很快渗出鲜血。右直再使劲一握,让血液一滴一滴落向漆黑墓碑。
随即,鲜血染红墓碑,也染红了碑文。
围观的渔民们,都屏住了呼吸,望着眼前这幕。他们有人已经感到害怕,转动起眼珠看向四周,生怕突然出现个什么东西向自己扑来。
原本骚动的林子,一下子变得安静了,特别的安静。林子里任何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接下来,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箱子打开似的声音。
“吱嘎、吱呦……”
声音自然来自于古坟中,小却格外清晰,就像半夜厉鬼在你耳畔窃窃私语。
随着一阵碎碎声响,墓碑下方的杂草覆盖处,突然窜出一把青铜古剑。
只听嗖一声,一把生锈的短剑窜地而起,悬停半空。
那是一把剑柄血红,剑身乌黑,呈倒三角形的短剑。剑身已锈迹斑斑,剑脊之上,设有许多如线沟槽。剑的尾端为一弧形,如同天上月钩。不难想象,短剑制造时,尾部一定锋利无比。
此时,那柄短剑悬于上空,正发生着难以想象变化。
它血红色的剑柄,色彩竟在一点一点变淡,很快就成为暗白色。
右直眼神专注,发现短剑的剑柄,并不是与剑身一体,而是人为衔接。除去剑尾、剑身,中间那一段,仿佛是一块白玉。只是,受岁月环境侵蚀改变,颜色已不再雪白,而是暗淡无光。
危险,也在血红色剑柄变得暗淡无光那一刻,再次降临。巡检队蓝冲队长是除右直外,面对那短剑的最近之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近处,剑也是越容易杀的对象。杀人的短剑,仿佛会思考,会确认强弱,眨眼间便直直飞向蓝冲。
飞来短剑,正对着蓝冲心脏,快而迅猛射来。
右直也同时出手,几乎在剑尖抵达蓝冲衣服前一秒,将一颗石子扔到。
石头与短剑剑锋相碰,“哐”一声,改变了各自行进方向。
短剑被撞开了,蓝冲早吓得瘫软在地,不能动弹。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全无血色,裆部似乎出现了湿迹。
其余巡检队人员,立刻跑过去拉他,将他扶起跑向众多渔民中。
围观而来的渔民,在杀人短剑飞向蓝冲时,也随阵阵惊呼乱成了市场游民。他们时而尖叫着,因恐惧迈开步子疯狂逃亡。有人跌倒在地,有人还一会回头观察,有人甚至扔下火把,不管不顾自家的亲人。
林子里,霎时火光晃动,人流四散,乱成了灾难现场。
人们都在努力逃命,都认为飞行短剑会射向自己胸膛。唯独右直和一光,是为守护他人性命,追踪着那把附有邪恶剑灵的短剑。
短剑一击不中,再次飞回上空,不断旋转,生出十几股黑色气流。
气流犹如发丝,坠于剑柄之后,跟随剑锋又急速飞向逃亡人群。
右直和一光,正紧紧跟随,提升灵力,跳跃追击上去。
短剑剑锋,已快嗜血成性了,飞行间滑过多人身体,隔开皮肉,造成不少伤亡,乃至惨叫。它每伤害一人,鲜血就多沾上剑身一点,剑柄白玉便随着改变色彩,逐渐变红。
人群之中,有一女人摔倒,伤及了膝盖,站起来只能一瘸一拐。她惊恐扭头回望去,竟发现那柄嗜血短剑,正对着她刺过来。
本能反应,她尖叫着以手掩面,下蹲于原地。她居然没有跑。
没有跑,却是对的。
一光听从右直口令,运用出孙行土系灵力,正好控制一片土壤将那个没动的女人保护起来。
护好一人,一光续灵而出,再重重打出拳头。拳头距离血红短剑很远,但地面土壤却离短剑很近,只见短剑下方,以闪光之速窜出了一个泥土而成的拳头。
这不是一个很硬的拳头,很硬的拳头碰上很硬的剑锋,会两败俱伤,无法融合。
一光在运用土系灵力时,也掺杂进了水系灵力,软化土壤。拳头刚触碰到短剑,它就变成一双巨大手掌,牢牢将剑身握住。握住那一秒,一光再即刻使出水系灵力,抽干土壤中水分,使它急速变干,变得牢固。
如此娴熟又技巧十足的灵力运用,一光只听右直交代一遍,全明白了。他的确很有实战天赋,越是情况危急时刻,好像越能展现超越自身的实力。
控制住那柄短剑,一光将那个被土壤包裹的女人释放,并用灵力治好了她的伤腿。
那女人很感激,不断向一光鞠躬道谢。
一光人小,不懂什么拒绝,随随便便劝说道:“大妈!甭谢!你走吧,我不需要感谢!”
后者一听,脸就黑下来,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此时此刻,四周的人群,基本跑得差不多了,窸窸窣窣的吵声已远得听不清。
看着那个女人走远,右直走向一光身边,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笑笑道:“哎!你小子别学我,不会讲话。”
一光吃疼,摸摸后脑勺嚷道:“要你管!我警告你,以后别打我脑袋。否则………”
“否则什么?”
话没说完,右直又是一巴掌拍过去。
这次,一光有了防御,抬手挡开,紧接着一拳打向右直肚子。
右直拳头,比风还快,所以肚子的活动,只比风慢一点。
他轻松避开了一光攻击,漏出本来属于他的恶狠表情,怒吼道:“几天不修理你,开始反啦。你是我徒弟,那有徒弟打师傅的。修灵者中,打师傅的徒弟都要上断头台。”
一光眼睛一横,嘴里碎碎叨念道:“断头台、断头台,就是上断头台,我也要修理你这样的师傅。”
斗嘴期间,控制嗜血短剑的泥土,悄然裂开一条闪电状纹路。那把嗜血短剑,仿佛在尝试挣脱。
右直自然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机会,这点警觉,他理应有。
收敛心神,他便不再和一光拌嘴,快速走向短剑,用出虚视看向剑上邪灵道:“别挣扎,生死有命,希望你来生再做大将军。切记,做大将军,不要杀太多人。”
言毕,右直伸出合并食指中指,指向短剑,嘴里默念出“镇灵咒”。
“灵宝尊圣,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冥玄,白虎青龙,玄武朱雀。破!”
时间持续片刻,一道黑气骤然消失,白光闪出,那柄短剑又回归了它的最初模样。
右直靠近,从泥中取下那把短剑,藏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