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渊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而且侠士有力的左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这时,门外传来赵妈妈的声音;“李员外,您可别着急,这果子呀越熟才越甜!您先到厢房里坐坐,我去清泉池帮您催催!”
“赵妈妈啊,你知道,李某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了,佳人即得,恨不能立刻拉入在怀哩!”李员外猴急地说道。
接着,房门打开了,漓渊从床底下看到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走进来,然后是一双男靴。赵妈妈说道:“李员外在此稍等片刻,真真姑娘随后就到。”说罢便合上房门。
漓渊看着李员外的脚一刻不停地在房间里徘徊,只见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条手绢放在口鼻处使劲儿地闻,发出销魂的叹息。他又迫不及待地脱掉外衣,在床上翻来覆去,嗅着杨真真睡过的枕头和被褥,乐滋滋地自言自语道:“美人啊美人,今夜终于可以将你拥入怀中!”
漓渊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神情不自然起来,再看侠士的反应,刚好撞上他的目光,发现他正神情怪异地看着自己,漓渊只好默默地低下头。
不多时,房门缓缓开启了,杨真真裙摆撩撩地迈过门槛,拂过柔软的纱幔步履款款地来到客厅。蝉翼般的面纱遮住了杨真真的脸,一双明眸柔情似水、秋波点点。李员外喜不自禁地说道:“真真宝贝,快到我身边来!”
李员外如同一只发情嚎叫的狼,毫不掩饰自己的色狼本性,他猛地拍着床铺,把床弄得咯吱咯吱地响,漓渊感觉有灰尘掉在她的鼻头上、落进她的眼睛里。
杨真真缓缓扭动腰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水,一手执了一杯,走到床边,李员外趁机揽住了她的腰。杨真真娇嗔道:“员外好生心急,也不当心酒洒了。”
李员外仰头一口就喝光了杨真真递过来的酒,亲吻她,弄得杨真真咯咯直笑,说道:“好痒!好痒!”
李员外本来在楼下就已经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他一把揭下杨真真的面纱,见她唇红齿白、肤白胜雪,一双丹凤眼目光流转,他一边啧啧赞美道,一边将其拥入在怀,扑倒在床上。
漓渊看着悬挂在床边的那双脚蹬掉了鞋子,然后眼前轻飘飘地飞过杨真真的衣衫,接着李员外的衣裤被掷于地上。她觉得这个屋子怎么也待不下去了,她用求救的眼神望着侠士,见他面不改色、镇定自如,仿佛在等待什么时机。
漓渊真后悔当初选择藏在床底下,她想不明白面对发生在头顶的活色生香的闺房之事,侠士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能若无其事?
漓渊正琢磨逃离的对策时,突然一条巨大的蛇尾悬挂着床沿,在她面前悠然自得地摇来晃去。漓渊惊愕得寒毛直竖,尽管她竭力遏制自己的恐惧,终究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来。
刹那间,蛇尾警觉地停止摆动,时间仿佛骤停了一样,空气冰冷地令人窒息。漓渊见蛇尾扬了扬,突然就向床底袭来,侠士连忙将她推开,二人翻身躲开,一左一右地向床外滚去。
杨真真只身着一件粉红色的肚兜,轻纱罗幔突然齐齐飞了起来,旋转着缠绕在杨真真的身上,接着那条巨大的蛇尾化作一条白皙的长腿。
杨真真姿态优雅地坐在床边,嘴角边残留着鲜红的血迹,把涂满胭脂的丰唇衬托得更加红润欲滴。在她的身后是已经命丧黄泉的李员外,只见他眼窝深陷,脖子上有咬痕,原本肥硕的身体现在却骨瘦如柴,整个身体被抽干了,如同一具干尸。这死相太惨烈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有人认得出那就是李员外。她猛然想起白天客栈里那两个男子的谈话,李员外的死相跟河中的尸体一模一样,她脱口而出:“你是蛇妖!原来永安城最近发生的河中干尸案是你干的!”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自潜入我厢房!”
“我是遇妖杀妖、遇魔屠魔的‘屠魔猎人’,我绝不会让你继续胡作非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真是大言不惭,就凭你们能斗得过我?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就同他一起变成一具干尸吧!”
话毕,杨真真向漓渊袭来,漓渊正欲接招,侠士却一把推开她,挡住蛇妖的攻击。杨真真手中变出一把古琴,盘旋在空,如疾风骤雨般地拨弄琴弦,那旋律却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刀刃,齐齐向他们袭去。侠士单手持弓抵挡飞刃,飞刃被反弹到四面八方,打破了门窗、铜镜,划破了罗幔布帘,插花的水瓶也被击得粉碎,漓渊刚躲到柱子后面,一个飞刃就打在柱子上留下深深的刀痕。
路过的家丁听到杨真真房里的动静,想一看究竟,刚一打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雨点般的刀刃打得血肉模糊,倒地毙命,一个丫鬟见到尸体疯了般地尖叫,引起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杨真真见势不妙,冲破窗户往外跑,侠士立马搭弓上箭,只见箭划过一道银线向杨真真射去,杨真真一个侧身翻转躲开了箭,向永安城外飞去。侠士亦飞腾着追了上去,漓渊正要学他起身跳跃,突然想起自己暂时不能腾云驾雾了,只好施展轻功,踩着屋瓦、翻越墙壁去追,速度却远远不及他们。待她到了城外,见侠士和杨真真在永安河上空陷入酣战,久久不分胜负。突然杨真真怒喝一声,一头扎进永安河内,侠士悬浮在空,低头查看,见永安河水水势湍急,不知她在故弄玄虚什么名堂。侠士正分心着,一条巨大的蛇尾冲破水流向他身后袭来,他猝不及防,被蛇尾卷住腰身动弹不得。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任蛇尾将他在空中甩来甩去,手中的弓和背上的箭筒被甩了出去。没有了武器,侠士只能任凭摆布,蛇尾猛然缩回河里,侠士被河水淹没,在水下透不过气。
漓渊赶上前去,见侠士和蛇妖都潜入水底不见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无意中发现侠士遗落下来的弓箭,她连忙拾拣起来。忽然听见一声巨响,那蛇尾直冲云天,将河水搅得漫上岸来,漓渊全身都被打湿了,看见被蛇尾卷住的侠士嘴里正往外吐水,拼命地咳嗽,可是蛇妖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蛇尾又在猛烈地乱颤。
该怎么办呢?漓渊焦虑地想办法,为今之计只有打断蛇尾,侠士才能脱离蛇妖的控制,她把希望寄托在碧霞剑上,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碧霞剑仍然没有响应。她手中只有侠士的弓箭,虽然父亲曾教过她使用弓箭,可是她总不得要领,射中目标的几率很小。漓渊犹豫着,不敢尝试,却又听到杨真真猖獗的狂笑,眼看着侠士越来越不行了,漓渊觉得不能再耽搁时间,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漓渊一直谨记着父亲所指导的射箭要领:“瞄准时要三点合一,即眼睛、准星和目标要连成一条直线,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分心。而人呢,要和箭合二为一,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简单来说就是你就是箭、箭就是你,这样箭才会随你所动、指哪打哪。”
父亲的教导犹言在耳,漓渊将箭搭在弓上,拉满弓弦,将箭头瞄准蛇尾。她深深地呼吸,在心中为自己鼓劲加油:“阿漓啊阿漓,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手中的箭脱了弦,直直地射了出去,漓渊屏息期待着:成败在此一举!那箭在空中飞快地划过一道银线,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丝毫不差地命中目标,立刻洞穿了蛇尾,蛇尾从裂口处断为两截,挟持住侠士的那截断尾松软无力地从他的腰上脱离下来。
杨真真惨叫一声,重重地沉入水底隐藏起来。侠士喝道:“妖怪哪里逃,我今天要为民除害!”
漓渊将弓箭往空中一投,侠士飞身接住,转身朝蛇妖下沉的位置射出一箭,只见那箭穿过湍急的水流淹没在水中,漓渊紧张地等待着,不知情况如何。突然从河底发出一道金光,那光由小变大、愈来愈亮,到最后整个河面都在闪闪发光。倏尔一声巨响,河底发生爆炸,河水受到巨大的冲击直喷云霄,仿佛一条逆流的瀑布,漓渊又被从天而降的河水淋成落汤鸡。随着水幕降落,蛇妖的残碎尸块纷纷落入河底。看到妖孽已除,永安城由此又拥有太平,漓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如释重负,一屁股瘫坐在河岸边,朝悬空的侠士会心一笑。侠士也望着她,清冷的月光照着他的侧脸,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