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正干枯的左手慢慢提起了酒壶,往口里倾倒了一会,良久才回味过来,缓缓开自语道。
“古今多修士,东楚缺灵气,不逆天而行,守一地枯耗一生直至老死是何事?本就再寻常不过。”
“自从临夫子当了这临江县令,县内诸多劫修四散其他外县,或是去东集道论道,岂不好?凡人安居乐业,修士也不再做这炼人之事。”紫衫老夫子闭上了眼,眼里,是回忆,害怕。
一百五十载前临江县,群修并起,亦有筑脉散修。修士视凡人如蝼蚁,肆意杀之,炼之化为修为。
当时,临江为一府!人口二十万,劫修辈出,俱炼凡人血气,延寿增长修为。
曾有一筑脉修士,活炼万人只为巩固自己灵脉。
百载之后,临江府,也变为了临江县,人口数万。
这些,都是临江府志详细记载,紫衫老夫子曾借阅许久,对这段往事很是清楚。
“论何道?论到海荒天裂?那些论道修士可曾还有晋升?咳——”风正目光一凝,接着剧烈咳嗽了起来。
“老友莫非你这般认为?修士就这般?”紫衣老夫子愤怒挥袖,接连反问。
“不,修士应逆天而行,各有各道,邪焉?正焉?岂由他人说,你所想修士,是邪道修士!”风正眼神平静,丝毫没有半分心慌。
“也罢也罢,不说这些,就说这临夫子,最近在东集道上论得几大老怪道崩,大口吐血,修为全失,真是大快人心,长吾辈读书人威风。”紫衫老夫子仿佛回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中榜时的那幕。
他话来说完,风正眼中露出一丝恍然,寒光一闪,心中对那腐儒杀机大起,这腐儒,大有可能是那临夫子。
他要,摧我道心,毁我修为,借此应证他的儒道!
这就解释的通,为何这临夫子抓劫修去东集市论道。
劫修虽分明道与不明道两类,但不明道修士经过心劫后至多至少也会有一点自己的感悟。
修为也大都建立在这感悟上,若这感悟崩溃,轻则境界败退,重则修为全失,境界越高越严重。
而不明道修士感悟大都是不圆满,少数自圆其说便只是气势无缺。但依旧不能明道,除非像掌柜风正这样,懂道才能明道。
这临夫子修儒,包容万物,即使被他人论崩也不会失去道心,反而能容纳这一切,与他人论道后也会有所感悟。
积累诸多感悟,一朝顿悟,便能立地渡劫。
“老友,高寿?你这身体,喝酒做甚?岂不是寻死不成?”紫衫老夫子调笑道,从风正手里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饮甚!饮甚!老夫子我平常也不善喝酒,只知道这酒,还是一口全喝才妙。”
“九十五了,醉里焉知,何是真假?”风正微闭双目,自修至有感后,这凡酒,便再也喝不醉。“醉里挑灯游行,看这万家灯火,此事当是人生一大畅事。”
“不言不言,我还要去买酒喝,不与你这夫子争辩。”风正收了酒壶,与这紫衫老夫子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