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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飘落的小花

时间像被吹落的迎春

被车辙碾过

青春

如同被浸泡在泥潭里的花瓣

早已失了颜色

曾经的少年

早已换了白头

靳朝江和苏依并排走着,春天的风,在夜晚会露出狰狞的马脚,细索的吹过裸露的皮肤,让人寒噤阵阵,仿佛在提醒人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挡不住自然的旨意。靳朝江本能的想搂住苏依,但是苏依走的离他有段距离,似乎是在可以提醒着什么,是的,她已是别人的妻,他没有资格再去遮风挡雨,曾经拼尽全力想保护,给予幸福的小小姑娘已不再是他的。

离别的时候,靳朝江很想抱一抱苏依,就像四年前送她的那样似的,路灯下映着两个人的影子,一长一短,像两个归家的燕儿,依偎在一起,只是四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靳朝江突然很恨自己,但是却不知道恨什么,因为他的确当初付出了所有可以付出的东西,只是现在的一切离他太远了,太远了,连现在眼前的苏依都开始模糊不清。靳朝江揉了揉眼睛,望着苏依说到家了,你进去吧。苏依看着他,眼里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只是繁星如水,秋风似梦,有或无,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苏依笑着对靳朝江说。

“嗯,你也是。”靳朝江心里酸涩,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说你还能不能回到我身边,说我心里一直装着你,再也住不起别人了,说好希望我们不是曾经。

“靳朝江,我特别喜欢乌孜拉克山脚下的白色小花,一簇一簇的野蛮开放,每年,风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她们就这样静静的开放这,四周好安静,只能听风告诉你谁在想你。”

“苏依,你想去吗,我可以陪你去,现在马上。”靳朝江知道这座山,在哪本字典里,在苏依告诉她的第一个愿望了,但是他却没有实现,就像小时候,你过生日,你只想要一个棒棒糖,可是大家都太忙了,忘了你的愿望,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仿佛俯首就实现的就突然变得那么遥远。

“嗯,好呀,我大概很快就能去了。”

苏依对靳朝江笑,那笑容澄澈无染,仿佛突然就看见了银河,看见大海里的碧波,看见那层层云了投下的如圣谕般的光。

“好,我们一起,每天就走。”靳朝江好开心,苏依答应他了,就像那时候他试探的问生日可以请你看电影吗,看见苏依脸上的笑,仿佛心里突然开放的莲花。

“回去吧,好好的。我先走了。”

苏依看着靳朝江,仿佛没有要转身回去的意思,靳朝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苏依似乎没有要回去的意思,靳朝江杵在那,苏依突然有泪流出来,她赶紧自己擦去,转身进了门。

靳朝江看见灯亮了,于是他转身离开,路上他突然觉得有点冷,这不是让人冷的时候,风里有黏黏的温热,只是他觉得冷,刺骨的冷。

如果我死了

请不要悲伤

请将我带去那乌孜拉克山

山脚下

有一簇一簇白色的小花

每年

从北到南的风

告诉你

我在想谁

靳朝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嗯,好呀,我大概很快就去了。”“回去吧,好好的”

“我先走了”

“我先走了”

“我先走了”

靳朝江转身飞奔回苏依的家,门口红蓝色的远光灯一闪一闪,想一把刀子,刺入心脏,一寸一寸

靳朝江看见担架上,白色的布,盖过头顶,有一捋撒下的头发,被这黏腻的风吹了起来,像勒住脖颈的粗黑麻绳,没有任何征兆,突然说不出话,也无法呼吸,像死神就站在你的对面,面无表情,却似在对你透出濒死的笑容。

苏依死了,一把剪刀刺入心脏,献血浸红了她的素色衣裙,像一朵盛放的红莲。

医院给靳朝江打来了电话,说无人认领尸体,电话里只有靳朝江的电话。

靳朝江来到太平间,苏依静静的躺在哪里,眼睛安静的闭着,脸色不太好,好像好久都没有好好吃饭了,她总是这样,不好好照顾自己。

“她手里握着这个,应该是给你的。”警察把一封邹巴巴的信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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