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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棋逢对手(一)

他们见林中有个樵夫正在砍柴,便走过去向他打听云台观的去处。那樵夫指着上山的路道:“顺着这条往前走,再走五六里就到了。”三人谢过樵夫,寻阶而上。

中华境内名山极多,每座名山皆有自己的特色。比如黄山以奇著称,山上奇石奇松甚多,风景之秀冠绝群山。泰山则以博见长,气势磅礴,历史悠久,历代皇帝多往此地祭天封禅,因此山上文化古迹甚多。还有蜀中的峨眉、西北的天山、东南的武夷山,都各有风月,难分上下。但要论及普天之下,那座名山最为险峻,只怕没有一座名山能出华山之右。

华山的道路极为险窄,全是在石壁之中开凿而成,宽的地方不过三四尺,狭窄之处宽不盈尺。一边是悬崖峭壁,高不见顶。另一边却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平常人要是胆小,往下瞧一瞧,不免会头晕目眩,双脚发软。李轻云和清风久居在天门山,天门山原本就极为险峻,但是跟华山比起来,也觉得颇有不如。但见山路虽险,可是路上往来的游客颇多,大部分游人都携有香蜡纸烛,想必都是去那云台观烧香,看来这云台观虽然偏险,香火却是极旺。

三人一路上只顾欣赏沿途风光,行的极慢,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路面渐渐变得宽阔,游客也渐多,抬眼向前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山门,山门后面隐约是几座殿宇。他们心想:“这应该就是云台观了。”

走近前去,只见这座山门高约两丈,乃是用松木所搭,虽不怎么豪华气派,却是新建,梁柱都尚未来得及刷漆。山门正中的顶额上挂着块大大的木匾,上面写着“云台观”三个大字。

穿过山门,只见前面和左右皆有殿宇,每座大殿都盖得极其简易。然而每个大殿之中都有不少香客,再看那些香客,烧香叩头都极为虔诚。赵元朗看了这场景,心中嘀咕道:“这座道观如此偏僻简陋,跟开封附近的道观寺院比起来,可差得远了。没想到来这里烧香的人却这么多,可真是奇了怪了。”

李轻云见道观里来往的道人不少,都穿着黄色道服,叫住一个年轻道人,问道:“小师傅,请问你们观中可有一个叫扶摇子的前辈。”

那年轻道人挠了挠头,睁大了眼睛瞪了瞪李轻云,傲然道:“你这话说的,扶摇子师祖是本观的观主,华山周围数十里,有谁不知?有谁不晓?”

李轻云躬身道:“烦请小师傅通报扶摇子前辈一声,就说凌霄子的弟子求见。”

年轻道人嘿嘿两声,却不答话,神情极其无礼。

清风秀眉一拧,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那年轻道人冷嘲道:“你以为我们师祖说见就见啊,每天想见他的香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是不是要挨个给他们去通报一声?”说完拂袖而去。

清风对着那年轻道人的背影“呸”了一声,暗骂这道人狗眼看人低。

这时,正中的三清殿中走出来一个中年道人。那中年道人四十来岁,方脸浓眉,颇有威严,其他道人见了他都揖身行礼,想来在观中地位颇高。

李轻云走上前,向那中年道人做个圆揖,道:“在下李轻云,见过道长。”

中年道人揖身还礼,问:“施主有何赐教?”

李轻云道:“在下是凌霄子的弟子,奉师命前来拜访贵观的扶摇子前辈,道长可否代为通报一声?”

那中年道人听到“凌霄子”三字,身子微微一震,他从头到脚将李轻云细细打量了一番,愕然问道:“你……你是凌霄子师伯的徒弟?”

李轻云听中年道人称自己师父叫作师伯,心中大喜,反问道:“道长可是扶摇子师叔的弟子?”

那中年道人道:“贫道道号长生子,是扶摇子的大弟子。”

李轻云道:“原来是长生子师兄,在下李轻云。”指着清风和赵元朗道:“这是我师妹李清风,那位是赵元朗赵兄,是我们在路上结识的好朋友。”

长生子向清风和赵元朗微微稽首,然后说道:“两位自称是凌霄子师伯的徒弟,不知道有何凭证?”

李轻云从背上取下包裹,从里面拿出来一封书信,递给了长生子,道:“这是家师亲笔书信,请长生子师兄转呈给扶摇子师叔,他看了自然明白。”

长生子接过书信,脸上却有难色,道:“家师已经睡下了,只怕……”

清风见长生子怀疑自己二人假冒凌霄子的弟子,说话又结结巴巴,好不痛快,没好气地问:“只怕什么?”

长生子摇了摇头,说道:“只怕要让几位等上一等。”

李轻云以为有什么为难之处,原来只是让他们等一等,舒口气道:“无妨,我们这几个晚辈便在这里等上两三个时辰也是无碍。”

长生子却道:“只怕你们等上两三天也不行。”

李轻云寻思:“旁人午睡最多不过一两个时辰,我说两三个时辰已经是极为宽裕了,这长生子却说两三天也不行,莫不是借故推脱,故意刁难我们。”

只听长生子接着说:“你们有所不知,这些年来家师常常在梦中入定,每每在梦中入定之后,长要睡上百日有余,短也要三四十天。他前天刚刚睡下,至今尚未醒来,想必已经入定了,等他醒来最起码也要一月之后。”

李轻云跟清风心中不由一惊,入定之事,他们听凌霄子说起过。所谓入定,指的是佛道中的得道高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入于禅定。在入定期间,与石人无异,雷打不动,水火不侵,就算泰山倒在他面前也未必能将他惊醒。待得几天甚至是数十天后方才出定。这段时间在旁人看来极其漫长,而入定者却感觉不过须臾之间。修行者一生能够入定一两次,一次能够入定三四天,已经算得上是得道高人了。像扶摇子这般随意在梦中入定,一入定便是数月,简直是匪夷所思。顿时对这个扶摇子师叔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对长生子也有些另眼相待。

清风道:“这可如何是好?”

长生子道:“贫道从没见过凌霄子师伯,他的笔迹贫道也不认得,所以你俩是不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贫道也分辨不出。只好请你们暂且在山下找个地方住下,等师父他老人家出定之后,我自会将信交给他过目,到时候再请你们上山面见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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