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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送信(一)

李轻云和清风在竹林之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拓海和其余人分别安葬。李轻云唏嘘一声,只觉江湖上世事无常,这些人刚才还好好的,转眼间便烟消云散。

清风望着李轻云,目光流露出一丝担忧,问道:“你真要去给赤芒人送信?”

李轻云默然片刻,道:“我已经答应他了。”

清风道:“赤芒人的手段你也见到了,你还敢去送信?”

李轻云也有些犹豫不决,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唉,我既然已经答应拓海,怎能再反悔。”他一时心乱如麻,举起葫芦将里面的酒喝得一干二净,只盼就此醉倒,再不问世事。可是他酒量一向甚佳,这点酒又怎醉得倒他。

清风见他借酒消愁,轻叹一声:“好吧,那也由得你。”

李轻云笑了笑,说道:“你先回天门山跟师父复命,这件事不要跟师父说起,就说我跟朋友在荆州游玩,晚几天才回去。”

清风小嘴一撅,说道:“哼,我才不回天门山,我也要去。”

李轻云皱起了眉头,说道:“赤芒人对我们汉人有些敌意,此行说不定会遇上凶险,你还是别去了。”

清风道:“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偏要去,你管得着吗?”

“你……”李轻云知道拧不过她,话锋一转,“你要去也行,不过一切得听我的,不许任性而为。”

清风秀眉一蹙,不悦道:“好,听你的话便是,可是我什么时候任性而为了?”

李轻云笑道:“你当然没有任性而为,你只是任性胡为罢了。”

他二人说笑着继续南行,行了三十多里地,前面果然有一条岔路,当下依着拓海之言改道向西而行。第二天正午时分,他们走得人疲马乏,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小镇。细细算来,已经向西行了一百六七十里路,料想这小镇离巫云山不会太远。

他们进得小镇,只见四处残垣断壁,鲜有人烟,转了半天,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他们向几个过往行人打听巫云山的去处,这些行人一听说巫云山,像是见了瘟神一般,避之不及。他俩问了半天,却没有问出丝毫头绪,肚子却早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当真是又饿又气。

他们在镇上兜了大半个圈子,终于在镇南的街道旁找到一个煎饼摊。两人一口气总共吃了十个大饼,李轻云付了钱,然后问老板请教巫云山怎么去。

那老板把他们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你两个男才女貌,长得一表人才,又没灾没病,干嘛要到那鬼地方去送死?”

“我们好端端的,没灾没病,你干嘛咒我们?”清风大怒,动手要掀他的煎饼摊子。

李轻云连忙把她拖走,笑道:“何必跟小贩一般见识。”

这时,一个老大爷拉着一辆推车路过,车上载着几块石料,拉着甚是吃力,一个不小心,车轮陷入泥坑之中。他接连使了几次力,车子还是起不来。李轻云走上前去,将手搭在石料之上,运力向前一推,车轮便从泥坑中翻滚而出。那老大爷擦了一把汗,连声感谢。

李轻云笑道:“老人家无需客气,对了,我们向你打听一个去处,你可知巫云山在什么地方?”

那老大爷道:“小镇西北方向有一条小路,顺着那条路直走四十多里路就是了。你们是外地人吧?那个地方可去不得。”

清风问道:“为何去不得?”

老大爷道:“那里住着一群蛮子,看见我们汉人就杀。别说去了是送死,就是在这小镇,也很不安全,隔三差五他们就过来杀人。镇上凡是能跑的人都跑光了,就剩下我们这些穷光蛋,走又走不了,老又老不死,天天活得提心吊胆的。”

李轻云心中打鼓道:“赤芒人果然是为祸一方,我去替他们送信,到底该还是不该?”他见清风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笑意盈盈,显然是等着自己改变决定,然后再奚落一番。他生性倔强,顿时生出一股豪壮之气,心道:“古时候的大英雄都是一诺千金,我虽不及古贤,可也是堂堂男子汉,怎能言而无信。倘若因我送信而引发祸端,所有后果我一力承当便是。”当即谢过老大爷,拉着清风径直往西北方向走去。

那老大爷在背后高声叫道:“年轻人,听我一句劝,那个地方真的去不得,你们快些回来。”他见李轻云和清风早去得远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推着小车走了。

李轻云和清风来到西北镇郊,果然有一条小道通往远处。这条道路早已荒芜,路上杂草丛生,道路中间放着数条拒马、栅栏等障碍之物,想必是镇上居民防备赤芒人所设置的路障。

清风道:“你一定要去给赤芒人报信?”

李轻云正色道:“不错,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食言,我答应给人送信就一定送到。那里危险得紧,你……”

清风知道劝他不过,他反过来倒要劝自己不要跟他一起去,打断他的话道:“本姑娘堂堂一介女侠怎能食言,我答应跟你一起去就一定要去。”

李轻云笑了笑,说道:“好好好,你要去就去,一路上小心行事。”他们见这条路上设有陷阱,骑马反有诸多不便,于是将马在树林栓了。他二人轻身功夫俱佳,身如飞燕,轻轻一跃便跳过路障,展开轻功急奔而去。

越往前走,路上的杂草长得越深,这条小路本来就宽不盈尺,走到后来,如果不细看,几乎分辨不出道路的痕迹,

如此奔行了小半个时辰,道路渐渐变宽,前面隐隐传来潺潺流水之声,没走多远,来到一条小溪边上。只见这条道路穿过溪水,沿着溪水向上游蔓延,不知通往何处。

他们又向前走了半里,前面是一个深深的峡谷,小溪从峡谷底下蜿蜒流过。峡谷两侧各是一块百余丈高的巨石,两块巨石直立向上,在顶端却又契合在一处,宛如一座巨大的拱桥。

穿过峡谷,前面豁然开朗,映眼的是一片片高低错落的良田,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村落。这村落与汉人的不大相同,所有房屋都极小,规模比起穷苦汉人的小茅屋都有所不如。屋子全是用竹子搭建,连房顶也是用竹子做成,既不用瓦片,也没有茅草。

村子的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小山。说来奇怪,这座山的山腰深藏在云雾之中,山顶却露在外面,若隐若现,看起来就像是悬在天上的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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