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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府外,见一绯红得迎亲大队排了硕长一道,十里红妆。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这韩府女婿豪气啊!你们看看这排场,啧啧……”
:“可不是,听闻韩老头那女婿啊,可是盐都城的第一首富呢!”
:“我说难怪。”
:“城主大人其妹妹的婚礼,果真非凡比众。”
:“好歹一方城主,妹妹嫁人,肯定要大操大办的。”
:“真真是珠联璧合啊……”
——
府外石重阶下,八抬绛红色轿子至地,金黄色的流苏垂落在四周,点缀的更加雍容华贵。
轿帘上印满了凤凰交织嬉戏的红纹图案,一看就是极品匠师设计打造,一针一线都那么精致细腻。
那轿子的顶部犹如宫殿的蓬顶一样的富丽堂皇,正中心镶嵌着硕大而柔白的珍珠,阳光洒下,愈加无价。
前端一匹红装马驹下方,婚袍男人负手而立,面若春光迎着自己的娇娘子。
幕时,一身穿云霞五色云纹赤红婚袍,脚踩锦罗绣花红鞋,头顶红盖头的小人儿由一中老男人和一青年男子搀扶而来,众人又是往其一阵伸头探脑。
:“玖儿,如雪,就交给你了……”
韩老头将其小手往婚袍男人的手里一放,即地转过头去,抽泣起来。
小人儿闻声,即要再次掀起那盖头,被身前的紫袍男人之手一挡,随即一脸严肃的往那红装男人说道。
:“我不想说第二次,以后你若敢欺她”
:“韩大哥放心,以后我若敢欺她,你尽可来盐都讨我……”
婚袍男人之声打断,望之应完,韩老头随即转过头,重新整理了一下仪态,说道:“好了都别说了,快上路吧。”
:“爹。”
小人儿上前一应,韩老头抹了一把泪,哑声再道:“上路吧。”
:“爹,大哥,你们保重。”
:“玖儿,如雪就拜托你了。”
:“岳父请放心。”
——
幕时,新娘上轿,新郎跨马领前。
一时间,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
——盐都城秦府——
前院宾客云集,高朋满座——
火红灯笼高高挂起与邸间,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
幕时,新郎身穿一袭苏绣赤红锦袍,头顶嵌宝紫金冠,腰系五彩蚕丝白玉带,足蹬青缎白底小朝靴途在红毯上。其人只手负背,另一白皙大手则牵抬着一纤纤玉手。
与他并肩而行的新娘身穿云霞五色云纹赤红婚袍,脚踩锦罗绣花红鞋,头顶红盖头,莲步慢移在红毯上——
途在红毯上的小人儿仍感觉自己像在作着梦,回想起二年前两人初识的情景,已然历历在目——
‘韩姑娘竟亲自寻到这膳房?’
‘在下秦宇玖,姑娘光临来寒府做客这些日都没好菜招待,秦某很是过意不去,明日一定好酒好菜相待姑娘……’
不曾想,当年在秦府膳房给她递馒头的那个人,亦是自己曾经恨之入骨的男人,摇身一变,居然就成了她的夫君——
这两年。
他们经历了太多,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竟还是走到了一起——
:“一拜天地——”
秦宇玖。
我竟不顾一切,就这样把一生都赌给你了——
:“二拜高堂——”
余生你若敢负我。
——
:“夫妻对拜——”
我亦让你绝无生机——
——
:“送入洞房——”
————
:“走了走了,闹洞房了!”
于是秦府二公子携了一群三朋四友尾随新人去了新房,还未进门,被红装男人一个历色驳回,随即那久阳阁的大门一关。
秦银星便沮丧着一张脸转过身去,幕时,往其身后的看客尬然一笑。
:“大哥这急性子……新婚燕尔,都理解理解,呵呵,理解。”
:“想不到两年未见,韩姑娘已为人妻,真真是世事无常啊……”
几人中,一装束贵气,着一身山水图纹白袍的男子沮丧一道。
:“好了状元郎,感叹人生不是在这里,走,继续吃酒去吃酒去,走了大家——”
————
婚房里——
绣鳳鸾的大红被祳铺在乌木榻上,红帐上挂着龙凤呈祥的帐簾,满屋箱笼框桌都贴上了大喜剪纸,红烛在案把新房照得如梦般香艳——
一双红罗绣花鞋现在乌木榻下方的踏梯上,小人儿头顶盖头、双手抵膝,规矩地坐在榻沿。
幕时,一双青缎白底小朝靴出现在盖头下方,小人儿心里即地一咯噔,红着脸蛋儿、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盖头被其掀之——
许些久,那双青缎朝靴仍在原地不动,幕时,头上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夫人请在此稍等,为夫外面还有些应酬,忙完即来……”
:“你你且先去忙吧。”
小人儿赶紧急声一应,面上一抹红霞映脸,眸里亦是藏不住的羞涩。
随即青缎朝靴离之,小人儿摞了摞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而坐。
——
于是这一等。
等到夕阳西下,等到暮色降临,等到她的精致妆容变成了一脸倦容——
等到她。
妈了个巴子!
小人儿直身而起,即地将头顶盖头扯下往地上狠狠一砸,双手叉腰喘着粗气。
秦宇玖。
你该不是新婚初夜就要放我鸽子吧?!
一种不妙的念头随即涌上她的心间,站之许久,见婚房陈设布局喜庆,案上红烛亦然烧之一半。
收回目光,小人儿即地大步往房门处途去,开门竟撞到自己的随嫁丫鬟——小翠。
见她怀端水盆,面色青容,埋着头绕她而进,小人儿心里又是不妙,掩上门转身随了进去。
:“二小姐,快来梳洗了……”
:“梳洗?”
小人儿之身往其,急声一道。
见那丫鬟神色慌然地在一案上的盆里搓着白色棉帕,好半晌,支吾着道:“秦公子说他今晚不过来了,说他今晚睡,睡。”
:“睡哪里??”
小人儿急声一问,见那丫鬟抿着嘴巴,没有看她,手里心不在焉地搓着那块棉帕。
韩如雪看着心里一顿窝火:“你倒是说话。”
:“说的是睡书房,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书房……”
好半晌,小翠觑她吞吐说完。
小人儿一阵怒火攻心,咬牙一道:好你个秦宇玖……
:“二小姐你去哪!”
小人儿再也不能淡定,转身往门处大步走去,历声一道。
:“找他搏命去!”
说罢,婚房大门再次打开,步子正要迈出,随即却停在了半空——
她,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廉价了?
大哥平时叫她看得女书里写着,女子矜持得体,亦受人尊待。
不行,她不能去找他。
如果这新婚之夜是自己倒贴其讨来,那么她,不要也罢。
:“小翠,给我梳洗吧。”
小人儿再次将门掩上,之身缓缓来到一案前,心不在焉地坐在一乌木凳上,垂着眸子,没有方向地往其盯着。
:“噢噢……”
小翠即地给她擦着小脸、剥去小人儿头上繁琐的头饰,好半晌,垂着眸子望她头顶低声慰道:“二小姐别伤心,秦公子可能是因为这几日忙着准备你们的婚事,累了身子……”
:“他累不累身子关我甚事!你什么都别说了,快梳洗,本小姐困得要死了。”
没想小人儿即地炸雷,小翠持外手中的一头饰差点随之掉落,赶忙将其重握,连声应道。
:“噢噢。”
——
那一夜,韩如雪躺在床上翻来翻去不得入眠,睁着炯炯有神的星子望着榻上低垂得一抹红账。
许些久,望着望着,小人儿的双眼随着侧案上一对红蜡的灭尽,缓缓闭上——
——
噩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