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疼钱,所以宛之茶吃得很慢。
她和程茵茵抱怨:“···没想到这么贵。”
“但贵有贵的道理,是不是?夏布怎么和茧绸相比。”
宛之看看自己的夏布襦裙,“我宁肯喝白水!”
“好歹你也是书香门第大小姐,怎么现在钻进钱眼里去?”
“有钱才能生活。我又不能吸风饮露。”
挨饿受冻的滋味,她不想再试。
程茵茵对铜臭话题不感兴趣,她问起吴毓晴。
“不过偶遇,她看来很好。”
程茵茵说:“以后会更好。前日喜报,吴秀才已成吴举人。”
哦,阶级不同了。
许二少已经失去良机。
“吴二小姐以后选择更多,可喜可贺。”
“听说提亲的人这两日已经踏破吴家的门槛。”
“人人都爱烧热灶。不过吴家肯定不会这么快就选好人选,怎么也要等到会试之后。”
程茵茵嗤笑,“难道吴举人还会成为吴进士不成?”
“说不定,总是有这个可能的。”
举人已经可以做官,去京城见识一番总是有好处的。
京里贵人多,吴毓晴的美貌也是一件硬通货,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吴家费心费力养出这样一位绝色美人,当然希望不止收回成本,更期待更多利益。
宛之不齿这种行为,但是可以理解。
程茵茵说:“这世界真让人失望。”
也不全是如此,宛之请她吃菊花糕。
“宛之你手艺这么好,不做裁缝也可做厨娘养活自己。”
做厨娘诚然也有前途,但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宛之选安全牌。
“中秋将近,回头我多做几样月饼请你吃好不好?”
当然好,程茵茵连连点头。
又过一阵,院子里的葡萄终于成熟。
宛之先把最好的摘下来送给朋友,熟客。
这是商务礼仪。
差一点的分送邻里,大家尝个鲜。
至于最终剩下的,宛之决定酿酒。
总之不管什么事,陈宛之都喜欢先做个计划。
但是计划常常赶不上变化。
宛之正爬到梯子上剪葡萄,就听到敲门声。
三长两短,非常有规律,可见敲门人的耐心。
宛之只得再爬下来,跑去开门。
门外是端着茉莉花的许二少。
许孝成把花扔给宛之,“完璧归赵。”
接着他看到宛之包头蒙面的样子,诧异问:“怎的这副打扮?难道你要去械劫府库?”
宛之摘下蒙面,“劳烦你把花送回来。”
当时只顾心疼,把花真忘了个一干二净。
许二少走到宛之院子里,见到梯子马上就明白宛之为什么做蒙面劫匪状。
他拿起剪刀,“似你这个身高干这件事果然十分为难。看我的。”
不等宛之阻拦,他已经把袖子一挽,拿起剪刀和竹篮,咔咔两剪刀,已经剪下两串葡萄。
宛之只得亡羊补牢,“剪满这一篮就好。”
许二少诧异,既然干了何不干完?随即他想大概宛之不好意思使唤客人。
他从善如流,满一篮就停手,把篮子和剪刀都物归原主。
但是宛之的注意力已经从葡萄转移到了茉莉花上。
她问许孝成:“难道你给这花施了什么法术吗?”
宛之刚买到的时候这花其实也不很差,只是普普通通,但今次被许孝成拿回来的花却好像焕然一新,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要不是花盆还是原来那个且泥土没有更换的痕迹,宛之真疑心许孝成另拿了一盆更好的茉莉给她送来。
许二少一怔,他只说:“以后不要丢三落四。”
宛之尴尬。
珠玉在侧,令人自惭形秽。
“没想到我们住的还挺近。”
是,全赖老谢煞费苦心。
“内城本来就很小。”
“如果你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这么客气,宛之不敢当。
虽然此地民风淳朴气氛开明,但孤男寡女总是不便。
宛之没意思和这位帅哥传绯闻。
之前有钱公子的故事没有再重复的必要。
许孝成应当明白。
他说:“凡人真麻烦。”
宛之没听清,她做蒙娜丽莎状。
许二少走的时候宛之把他摘下来的葡萄全数送给他。
许孝成一点也不和她客气,还说:“君子坦荡荡。”
是对先前宛之拒绝茶叶的回应?
“幼稚!”宛之小声说。
其时许二少已经走远,他应当没听见。
中秋前一天不知怎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秋意浓。
这场雨下过,天就该凉了。
今天是迎月的日子,宛之一大早先去巷口李师娘帮工的店,借人家的烤炉烤好月饼,刚出炉的月饼饼皮稍微有些干硬,充分晾凉以后,密封保存至少两三天,回油后更加油润可口。
本来也做的不多,她留了几个自家吃,其他的都分送了程茵茵和常来往的街坊。
自然也收到些回礼,程茵茵女士的比较实在,是两只杀好的鸡和十只螃蟹,街坊邻居的回礼多是时令水果蔬菜,自家出产,所费不多。
忙乱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先把瓜果收拾了,螃蟹们扔水里暂时养着,两只鸡剁成小块,扔锅中煮沸去掉血水和浮沫,捞出来放好,打算明天做黄焖鸡。
人一累,就没什么胃口,宛之给自己煎两块豆腐,切一碟火腿,热热中午剩下的绿豆稀饭,也就凑合了。
吃了饭,好像睡觉又有点早,下雨天也没小朋友找她玩耍,看看摆在窗边长势喜人的茉莉花,还是拿出自制的毛衣针,捡捡之前剩下的棉线,干脆织起毛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