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往往是最冷的时候,考虑到这一点,胡瑞又出去收集了些干柴,把火添的更旺了,虽然他内力雄厚不怕冷,但这受了伤的女子可不行,眼下也没有什么被子褥子,万一再染上风寒,难保不会交代在这里。
胡瑞自然是一夜未眠,怕她冻死只是顺带的想法,主要还是对这女子心存戒备。林老的教诲只是一方面,让他比较在意的,是搜出来的她的物什,让胡瑞感觉她的身份或许不怎么正当。
那枚可能代表着身份的刻着蝎子的铜牌,还有那一大盒涂有剧毒的倒钩毒针,可不像名门正派会随身携带的。
还有一柄镶金嵌玉的折扇,似乎不该是她所有。胡瑞也想起了昨日在河里看到的那一追一逃,那被追的蒙面人或许就是她,那追她的人呢?
但终归胡瑞并不想牵扯其中,对他来说,或许眼前之人十恶不赦,但他现在并不知道,退一万步讲,他可不想和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在山洞里睡一晚。
而且看了那柄扇子,胡瑞也有些稀罕,也动了一瞬间的心思,不过既然对方还有命,就算了。况且他现在的打扮可不是什么贵公子的样子,这扇子和他可不般配,倒是很适合邵香。
百怜醒来的时候,时间已日上三竿,看着身前那一大堆的焦炭,还有身上简单盖着的一层罩衣,皱了皱眉。
胡瑞在洞外练剑,一招一式之间并没有什么强悍的气势,只是徐徐地认真做着每一个动作,倒有点像老年人强身健体的把式。
也不知道胡瑞是否有注意到她已经醒了,百怜发现胡瑞在外面后,先探头看了看对面,胡瑞之前坐的位置。
除了那盒被他收走的毒针,东西都还在,她也稍微宽了心。
正不知接下来做什么好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插在炭堆旁的烤的不知什么鸟,看样子多半是留给她的,已经有些凉了。
咬了咬牙,百怜还是拿起了它们。
洞外的胡瑞其实一直在注意这边,看到这一幕,就笑了笑,走远了些。
待百怜吃完,正用昨晚用过的那副手帕擦嘴时,胡瑞就回来了洞里。
“姑娘有何安排,若是没什么事,我可就继续赶路了。”
“你何必要管我?”
“只怕姑娘现在这样子走不出此山,我倒还是有些怜悯之心的,不如让我送你到附近的村镇,找个落脚的地方安心调养如何?”
“别小瞧人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这盒毒针我留几枚,剩下的尽数奉还。”
胡瑞说完,把手里那精致的木盒放在了百怜那一堆东西旁,然后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看了百怜一眼,叹了口气,转身便要走。
“慢……等等。”
“姑娘还有何事?”
“若是我要你带我去找地方落脚,你要什么好处?我不想被你可怜,就当是交易,如何?”
“嗯?”胡瑞转过身看着百怜,寻思了片刻,道:“我看中了姑娘那把扇子,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你!”百怜面色狠了狠,咬了咬牙,“你果然看到了,也早就对它有意思了吧,呵,你也不过是贪图宝物之人。”
“嗯,姑娘说的是,那扇子做得实在漂亮,早先我便喜欢上了,”胡瑞将百怜的反应尽收眼底,“看样子姑娘是不肯了,那就……”
“罢了,既然你想要,那你就留去吧,只要你不怕麻烦就好。”
胡瑞略微吃惊,他还以为此扇对她来说是重要之物,这女人会死咬着不放,没想到听她的话中所言倒像是甩麻烦一样甩给了他,如此一来他倒要好好揣摩这其中的利害了。
不过既然先前的话已经说了,他也要照做,就回去把这女人的东西都收拾了,塞给她,东西也不多,除了那一盒一扇,也就一个荷包,一块铜牌,还有一小瓶丹药,胡瑞也没看出是什么药。
百怜看到那枚令牌时,稍微紧张了一下,不过看胡瑞的样子似乎当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装作没事的样子收了起来。
装着扇子的锦袋胡瑞自己收下了,看着百怜把东西收好,又盘起了头发后,他想上前搀扶,却被她推开了。
她的内伤很重,却并没有什么外伤,站起身这样的普通动作都没问题,只是看起来有些无力,“我的面巾呢?”
“姑娘这一身黑衣在本就惹人注意了,还要那种东西吗?”
面巾在昨晚被胡瑞随手丢到了一旁,他也没注意哪里去了。
“哼,走吧。”
“嗯,姑娘不要勉强,若有不适跟在下说就行。”
胡瑞现在吃了教训,记得大路的方向,就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没有用轻功,只是略快步地走着,看这女子的样子似乎底子不错,只用这双脚走起来倒也利落。
然而这样一来,速度自然是提不上,偶尔胡瑞看百怜有些气喘,便还要放慢脚步,晌午时分还休息了好久,这次没有吃什么烤的肉,毕竟也要换换口味,胡瑞去摘了些果子,他身上也还有些干粮,凑合着吃了。
酉时二人踏上了大路,直至日暮黄昏,才堪堪见得烟火。
然而这里却是个小村子,胡瑞问了村长的住处,在村长面前一番感恩戴德又塞了银子后,才得了间单独的客房和一顿晚饭。
胡瑞吃过了热饭,把给百怜的房间帮忙打理好,就打算离开,今天这一道走得忒慢,让他有些憋闷,想尽快脱身好多跑些路。
“那你我就此分道扬镳吧,姑娘安心在这里养伤,也祝姑娘早日康复,在下这就告辞了。”
“这就走?”
胡瑞突然的作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下已按约定将姑娘安顿好了,莫非姑娘还有何吩咐?”
“哦,嗯,”百怜突然觉得就这么放他走有些亏了,于是迅速地思考着,“那我能不能让你再帮一个忙?”
胡瑞听到这话,吞了口唾沫,把眼睛撇开了,“姑娘先说。”
“不乐意?你还不知道那扇子有什么价值吧,”百怜难得地看到胡瑞没了那份一直挂在脸上的从容,心下有些舒畅,“你今晚且留下,为我护法,我要疗伤。”
“这……”胡瑞动了动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再陪姑娘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