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碌的金秋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毗邻天山的永耀城在冬季里总是会被大雪笼罩，洁白的霜花随着清冷的空气到处飞舞，新的一年眼看就要来了。
东特王国其实并没有“过年”这个概念，新年的那一天对于东特人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与元旦相类似的日子，但是不管怎么说“辞旧迎新”这个思想还是有的，所以各个城镇多多少少都会组织一些集体活动来庆祝新年的到来。
龙隐城和金石城很传统，那里的东特人会在新年第一天的中午看到花车游行，而民风彪悍的魇夜城则选择了很符合当地特色的杀妖大典。唯一没有设下宵禁的永耀城在这方面自然也要与那三座主城不一样，这里的传统是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燃放烟花来迎接新年，这或多或少也吸引了一些外国的旅人在这个时候停留于此。
不过这一切与天赐都毫无关系，他不仅对烟花大会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在新年到来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给聚灵阵供能的灵石没买成，灵法修炼的进度也不够满意，连给父母和老村长的礼物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况且学院安排在新年前的小测试就快要开始了他一点都没准备呢！
再者说，又没有姑娘会和他在迈入新年的那一刻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他一个大男人独自跑去看烟花算个什么事！
“哟！你这礼拜天大早上的又要出去？手里边拿的啥啊？”
“去见个长辈，中午应该不回来了，吃饭不用等我。”
“好嘞。”沈忘秋翻了个身，继续窝在茶几旁边看着他最喜欢的那本故事书，“早点回来哦。”
“嗯。”
雪势小得恰到好处，天赐怀揣着两包灵修部“特供绿茶”，穿上斗篷拉好兜帽之后他迎着风雪走出了校园。
今天一定要把灵石的问题给解决掉！
星辉商会的总部虽然也在北市，但是离自家的商行都算比较远的，更不用说天辉灵院了。在忍痛给出二十个铜比索的高价之后天赐终于坐上了马车，同时他记住了这个狠宰自己一刀的车夫，心里赌气地盘算着有机会一定要给这个家伙点教训让他也长长记性。
雪天里路上连行人都不多，更别说车马了，一路畅通无阻之下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星辉商会”的门前。刚下车的天赐人都还没站稳呢车夫就驾着马车一溜烟地跑了，想必不是上赶着喝一口热酒就是找老相好缠绵去了。
守在商会门口的两名护卫没想到这种天气还有访客前来，赶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在下应天赐，前来拜见魏贤副会长，劳烦二位通报一声。”
“那可真不凑巧啊，魏副会长随会长一同外出访友了，还请这位……是你！”
“你是……”天赐有点迷糊，这个认出自己的护卫确实有那么一点眼熟，“耿冲！”
上次把自己和沈忘秋从星辉商行里丢出去的那家伙！
“是耿忠！你小子在商行里捣乱就算了，居然还敢跑到商会来！赶紧给我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耿忠作势就要赶天赐走，旁边的守卫一把拦住了他。
“慢着慢着，耿大哥你不要这么着急嘛，为什么不听这个小兄弟把话说清楚呢。”
“小吴你不知道，这小子前些天跑去商行里满口胡言乱语，是吕先生亲口下令让我把他赶出去的！”
“这样的嘛……”
小吴也犯了难，做商会讲究的就是一个左右逢源，他这么些日子里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得有模有样。
按道理说上门拜访的那可都是客人，他们做护卫的没理由赶人家走。偏偏今天来的这个小家伙有捣乱的前科，惹到的还是资格最老的吕谦鹤。别看这位老先生平日里柔声细语的，但是在商行里说一不二，连自家会长都是很尊重他的。
看来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进去了！
“小兄弟~~你说今天雪这么大，两位会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如你就先回去吧。等晚上会长他们回来了，我们一定把你来过的事情原封不动地汇报上去，明日再来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扑了个空。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天赐要气炸了，本来他有空闲的时间就很少，今天顶着风雪出门还花了大价钱坐马车，甚至礼物都带上了。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居然是这个耿忠守在这里，到头来很可能连商会的大门都进不去。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贤叔回来！”
“还贤叔呢！你说我就信啊？出去出去！爱站哪站哪，就是别站在我们商会的屋檐下！”
“你！”
“别别别！”眼看就要起冲突了，小吴赶紧推开二人和起了稀泥，“小兄弟你要在这里待着也行，到我这边来等着吧，这边风小一些。”
“哼！”
天赐和耿忠不约而同地把头往两边一甩，拗不过他们的小吴也只能站在俩人中间尴尬地笑上一笑。
当一个看家护院的守卫其实也挺辛苦的，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刮风还是下雨，站那熬时间是没跑的。原本耿忠和小吴两个人还时不时偷摸着唠上两句嗑，反正风雪这么大没人听得见，但是自打天赐来了之后气氛就一直僵在那，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慢了起来。
渐渐的，雪停了，只是天赐的脸依旧被寒风刮得生疼。
不远处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踏着厚厚的积雪缓慢向着商会这边驶来，或许是里面的乘客在烧炭取暖的缘故，车厢顶上不停地冒着飘忽的热气。
“那是商会的马车！看样子应该是两位会长提前回来了，小兄弟你运气不错呀！”
“哼！”
耿忠还是一脸不屑的样子，但是心底里是个什么想法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毕竟天赐敢站这里一直等到魏贤回来肯定有折他的底气。
车里的乘客一左一右分别从两侧下了车，而率先看到天赐的正是星辉商会的会长孙正。
“看来咱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啊魏贤，有客人上门了。”
“是嘛~~让我也瞧瞧是哪位贵客这么糟糕的天气还……应贤侄！！！”
从马车另一边绕过来的魏贤一眼就看到了天赐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他直接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吴你怎么看门的！商会的待客之道都忘了吗！”
“魏副会长！你听我解释！这位小兄弟他……”
慌了神的小吴赶紧试图解释，却被耿忠给一把挡住。
“我来说！这事和小吴没关系！”
“那你说！”魏贤气得直咬牙，“我看你今天能给出个什么解释！”
“这个臭小……额，小兄弟，前些天去商行里买东西，正巧碰上吕先生在二楼，两人交谈一阵之后吕先生说他满口胡言乱语，让我赶他出去。”
耿忠两颗眼珠子偷偷地左右看了看这几位，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还专门去问了发生了什么，吕先生只告诉我三个字：说不得。”
“连见多识广的吕先生都说不能提，那我肯定不敢再问。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敢跑到咱们商会门口来，我怎么能放他进去呢？”
“那你就把登门拜访的客人晾在门外吗！你看看这孩子都冻成什么样子了！商会的规矩都忘了吗！”
耿忠把厚实的胸口往前挺了挺，一副随你处置的表情。
“错了就是错了，我认罚！”
“你不认我就不罚了吗！你们先前有什么矛盾我不管！人家既然上了门那就是商会的客人！小吴你说！怠慢客人当罚几钱！”
突然被叫到的小吴浑身一颤，抖抖索索地回答道：
“回魏副会长，五个银奈尔起，至多二十。”
“事情我大概明了了。”从开始就只说了一句话的孙正终于开口了，“那么就从你们俩的月钱里各扣二十个银奈尔吧，这个月的不够的下个月补上。就这样，咱们进去说吧。”
这个孙会长说话声音轻飘飘的一点都不浑厚，但是不管是先前还很硬气的耿忠还是正处在气头上的魏贤都没有提出质疑或是反对。小吴更是脸色铁青，他这个月的工资怕是要因为这事儿被扣光了。
“额……”眼看就要盖棺定论，天赐却开口了，“小子有些想法，不知道孙会长是否愿意赏脸一听。”
“哦？说来听听。”
“先前与吕先生的口角确实是小子的错，他日一定要去商行登门道歉。”
“至于今天被拦在门外一事，虽然有些不合商会的规矩，但耿大哥和吴大哥也是为了商会的安全着想，这在小子看来可是实打实的尽忠职守。
“所以可不可以把这事算作功过相抵，就不罚他二人的月钱了呢？”
“哈哈哈哈！有点意思！好一个功过相抵！”笑着笑着孙正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么我且问你，守卫的职责是什么？”
“额……”
天赐愣住了，这可是个就坡下驴展示心胸的好机会，而且他连台子都给这个孙会长搭好了，没想到对方里直接就甩了句反问过来。
“守卫的职责……是保护商会的安全。”
“那么把已经被定性为危险人物的家伙拒之门外是不是守卫分内之事呢？”
“……是。”
“那么仅仅只是完成了自己职责的守卫，何功之有呢？”
“这……”
“既然没有功的话，又何来的功过相抵这一说呢？”
“……”
见天赐答不上来，孙正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扣他们一人二十个银奈尔的月钱~~”
合着他根本就没想跟天赐讲什么道理，只是很单纯地一心要扣这俩人的工资！
“万恶的资本家……”心里不断发出吐槽的天赐还想要再争取一下，“耿大哥和吴大哥的尽忠职守早已经超出寻常的守卫，若是他二人因为我受到如此处罚，小子心中有愧。”
“况且这天气风雪交加恶劣的很，二位即使是没有功劳也有……”
孙正“嬉皮笑脸”地看着天赐，知道说了也没用的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魏贤打起了圆场。
“我看这样吧，既然应贤侄选择了原谅他二人，不如就只罚他们五个银奈尔。这样既不会坏了规矩，给能让他们长点记性，如何？”
“好~~”
孙正也不打算多做纠结，哪怕只是少出十个银奈尔的工钱他也开心。
“多谢孙会长和贤叔理解海涵。”
“那咱们进去说吧，贤侄你跟好我，咱们这边走~~”
在向小吴和耿忠表达了歉意之后天赐终于是跟着魏贤走进了星辉商会，光是穿过这扇大门就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真是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哪些困难在等着他。
站在门外吹了那么久寒风的天赐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好在这会儿已经到了饭点，星辉商会的伙食也是非常的好。
在一顿饱餐之后天赐总算是可以坐下来和魏贤好好谈一谈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所以你是因为对吕先生说要买灵石才被赶出商行的吗？”
“正是。”
魏贤爽朗地笑了起来，搞得天赐有点不好意思。
“应贤侄啊应贤侄，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糊涂。”
“灵石可是一个国家的重要资源，就算是人家求上门来我们都不敢卖，更别说像你这样没头没脑地直接就想在商行里买了，吕先生当你是来捣乱的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啊哈哈哈哈！”
“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天赐脸都红了，“所以我才说改天一定要去给吕老先生道歉嘛……”
“无妨无妨，我去与他知会一声就行。倒是你，居然要买灵石，拿来做什么用的？”
魏贤还是有些害怕天赐像之前应天游那样打商会里灵石的主意，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我对阵法还是蛮有兴趣的，也跟着老师刻画了几次，算是小有所成。这次打算买些灵石回来自己做一幅聚灵阵，想要给灵法上的修炼提供些帮助。”
“如此倒也可以理解，不过这灵石我们商会确实是不敢卖，也没得卖。况且维持阵法可是个长久活儿，需要花费的灵石也是很多很贵的，你一个学生怕是就算买得到也用不起啊。”
“嗯……贤叔你说的有道理……”
看到天赐陷入了沉思，魏贤就待在一旁边喝茶边微笑地看着这个少年郎，从刚才天赐试图帮两个护卫解围之后他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天赐突然回过神来，他从怀里掏出来两个被油纸裹住的小包裹，一齐递给了魏贤。
“这是天辉灵院里才能买到的茶叶，我也没什么挑礼物的眼光，就只能买这个送给贤叔和孙会长了。”
“哦嚯嚯嚯~~好啊~~好啊！”一脸惊喜的魏贤随后笑开了花，“你真是有心了啊，会长的我就先替他收下了，我这包现在就煮来尝尝可好？”
“当然可以。”
“好~~好！纸鸢~~纸鸢呐！”
随着魏贤的呼唤，一个衣着单薄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副会长有什么吩咐？”
“把这包茶取些出来煮上，记得一定要用井里的水，千万别搞错了！”
“是。”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屋里的木炭烧得正旺，天赐的脸在火光里显得红彤彤的。
有所保留地交流了一阵子近况之后木门被推开了，来人却不是预想之中的侍女纸鸢，而是开怀大笑的孙正，一双厚实的大手里还端着茶壶和几个瓷杯。
“嗨呀，我听说魏贤你的这位应贤侄还给咱们带了礼物啊，专门过来瞧瞧，不打扰吧？”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嗅了嗅，“可真香啊，这茶哪儿买的啊哈哈哈~~”
“不打紧不打紧。”
魏贤刚要挪一挪位置就被孙正给按住了，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会坐在魏贤那一边，结果这个让人很是看不懂的孙会长把茶壶往炭火上一放，顺势就坐在了天赐身旁，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近到只差勾肩搭背了。
“这大冬天的，应贤侄不惜迎着风雪也要来我星辉商会坐上一坐，不只是给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带个礼物这么简单吧？”
“他……”
“我是来买灵石的。”
魏贤很怕天赐“不知好歹”地继续提出要买灵石，刚打算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却没料到天赐就是这么一个耿直的人。
“灵石？”孙正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买那东西做什么呢？”
“做阵法。”
“哦~~有听说过应贤侄是学灵修的，灵石倒是确实经常被用来做阵法的能源呢。”
“会长！这事儿我刚才已经给他解释过了，也都说清楚了，你不必担心。”
“已经说清楚了吗？那感情好~~”
魏贤稍微缓了口气，然而孙正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差点就把嘴里的热茶给喷了出去。
“那应贤侄打算买多少？又准备出多少钱呢？”
“会长！”魏贤拍桌而起，“这东西咱们怎么能卖呢！被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哦！对对对！应贤侄你可千万不能往外说啊！不然咱们都得玩完！”
天赐脸都黑了！这个孙正装得一手好傻！他搞出这么一场戏直接就把自己给拉上了贼船，甚至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事关孙会长和贤叔的性命大事，天赐一定不会胡乱言语的。”
“你看看你看看！”孙正指着魏贤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惊小怪的，应贤侄可懂事着呢！”
“额……”
旁边俩人都无语了，孙正还是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那应贤侄你打算怎么个买法呢？论日子买？还是论重量买？哪种都是可以的哦~~”
“啊……我……”
“商会里也有一整套的绘制工具，有需要的话可以免费送给你哦~~”
天赐心一横，本来自己就是来买灵石的，如果在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退缩了反而会让这两个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起疑心。
“那就多谢孙会长了！只是小子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个买法，可否请孙会长详细说一说？”
“不急不急！时间还早，外面的雪也大着呢，咱们完全可以慢慢聊！”
“不知道孙会长想要聊什么呢？”
“是啊~~咱们聊些什么好呢~~？”
敌不动我不动！
天赐端着精致的瓷杯默默地小口喝茶，满脸诡异笑容的孙正一手撑头地侧躺着，好像也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这下可是苦了魏贤，雪花飘飘的大冬天里他脑门都急出汗了。
“应贤侄……你来永耀求学也有小半年了吧？”
这话刚出来魏贤就后悔地想扇自己两巴掌，这是不明摆着的事吗？
“是的，前些日子去商行还买了给家里长辈的礼物，打算过两天就寄回去。”
“如此甚好呀！”
没想到孙正倒是对天赐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感兴趣的很，总算打开了话题的魏贤暗自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继续闭嘴喝茶了。
“那应贤侄从我星辉商行里都挑了些什么送与家中父母呀~~？”
“咳咳……给阿妈买了玉簪还有些胭脂水粉，给阿爸和村长阿爷的是雪莲茶。”
“哦~~？居然没有虎骨粉和夏虫冬草？那天是哪个小二给你服务的？回头我就请他走人。”
“没有没有！”天赐发现自己真的不太擅长对付这个思维有点过分跳脱的孙正，“这三样小二都推荐了，是我只看选了雪莲茶而已。”
“这样的啊，所以你是和吕先生提出要买灵石才被轰出去的吗？”
“是这样没错，其实先买些零散的灵石碎块也是可以的，我在老师那刻画的聚灵阵现在也都是用小灵石块的。”
“应贤侄这才刚入学小半年就已经可以跟着老师刻画聚灵阵了吗？”
对与孙正的问题天赐有些不解。
“我也没觉得过程中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呀，难道刻画阵法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吗？”
“那倒不至于，孙某只是感叹那位老师对你应贤侄的信任。虽然我是没有接触过修炼的那些事，但也听说过这条路多半是伴随着很大风险的。”
“啊……”
这下天赐也也有点懵了，就目前看下来弄个聚灵阵好像也没啥危险的样子啊，难道是他们运气好？
“老家，额不是……吴老师他应该只是单纯的心比较大吧。”
“这位老师倒是有趣的紧呢哈哈哈哈~~”见天赐神情古怪，孙正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那么应贤侄的灵法又修炼得如何了呢？”
“孙会长可能有所不知，学院里有规定，一年级的学生是不允许练习灵法的。”
“这么说……应贤侄的灵法未有寸进咯？”
“是的。”
天赐低下了头试图掩饰自己还不太能完美控制的表情，也想让孙正误以为自己不好意思而不去多想，但是在商海里起起伏伏的老狐狸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骗过的。
“既然灵修未有寸进，应贤侄又是为什么要用到聚灵阵呢？”
天赐心里暗叫一声“不妙！”
他没想到孙正作为一个没有修炼果的普通人居然能从自己要买灵石去做聚灵阵这件事里直接判断出自己最少有着释放灵法的能力。
脑子飞速思考着，现在轮到天赐额头冒汗了。
“是这样的，在跟随吴老师完成过几次聚灵阵之后我就一直想自己单独去做一个试试看，而灵石又是一个灵阵的重中之重，所以就只有先买到灵石才能动手。”
“原来如此，倒也合理。”
眼看就要骗过孙正了，许久不说话的魏贤刚一开口就坏了大事。
“可是……应贤侄你刚才还说要给灵法的修炼提供些帮助……”
“……”
“啊~~看来咱们中有人说谎了呢~~”孙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到底是魏贤这家伙在满口胡话呢~~？还是应贤侄因为某些原因藏拙了呢~~？”
这下天赐彻底被逼到了悬崖边，如果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说过那句话，魏贤怕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尽管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大喜欢这个看上去老奸巨猾的胖子，但是说到底他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在天赐来到永耀城之后魏贤对他可以说是亲善有加。
退一万步来说魏贤起码是星辉商会的副会长，保住他对自己以后各方各面都是有好处的，所以天赐此刻决不能再去做过多的隐藏了。
“我这茶水有些凉了。”天赐把手里的茶杯递向孙正，“能不能麻烦孙会长替我换上一杯热茶？”
“我来我来！”
魏贤抢着去接，但瓷杯还是被孙正先拿到手。
“好说好说~~嘶！！！”
意料之外的冰凉触感让孙正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等他再往那瓷杯里一瞧，淡绿色的茶汤和青翠的茶叶已经全部冻成了透明的冰块，明镜一般的冰面上隐隐地飘着几缕寒气。
各怀鬼胎的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在座没有谁能说清其他两人到底在想什么，唯有烧得正旺的炭火还在劈啪作响。
屋外的风雪越来越大了，站在门外的纸鸢裹了裹贴身的薄衣，试图让寒气离自己稍微远上那么一些。
“呵呵呵，应贤侄带来的茶叶当真是不错啊，魏贤你觉得呢？”
“啊？啊！不错！非常不错！难以想象应贤侄这般年岁就对茶道有这样的理解，属实难得呀！”
“过奖了，能让孙会长和贤叔满意就好。”天赐现在的表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对了，大坤叔他们还好吗？醉宵阁一别之后已经有些日子不曾见面了吧，还有点想他们呢。”
“好啊！好着呢！大坤他走完兰镇那趟之后就没有再留在商行里干活，而是回家去和青梅竹马结婚了。没记错的话现在他们夫妻俩开了间染坊，听说小日子过得也蛮滋润，估计明年就要添个小宝宝了！”
“那……其他的护卫呢？”
“都好着呢！你可不知道……”
神情有些高深莫测的孙正一声不吭，任由魏贤满面潮红地给天赐讲着那批从丹徒到永耀一路上保卫着商队的护卫们，一个人都没拉下。
这可真是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自打走进星辉商会之后这是天赐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容。尽管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那些护卫“死里逃生”，但他是真的替他们感到开心。
“你看你们聊的，茶都要冷了，来我再给你续上一泡。”
看到孙正笑眯眯地给自己倒上了第三杯茶，天赐明白他这是打算送客了。
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天赐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这就走了吗？”魏贤似乎还没聊够，还打算挽留一番，“不再坐会儿吗？我看外面雪还没停的样子。”
“多谢贤叔好意，但是学校里下午还有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那我送送你吧。”
魏贤紧跟着就想送天赐离开，没成想又一次遭到了婉拒。
“不用了，看样子孙会长还有事情要与贤叔你商量，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啊哈哈！真是瞒不过应贤侄你呢！”孙正倒是坐在那一动不动继续喝着茶，“魏贤你去库房里拿两包品质最优的雪莲茶，再取几根老山参，给应贤侄一同寄回家去吧。”
“好！我这就去！”
天赐还打算再来一次拒绝，却被魏贤抢先接过了话头，无奈之下他只能收下人家的这份“好意”。
“那天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这先替家中长辈谢过孙会长和贤叔了。”
天赐微鞠一躬后不再多话，孙正也自顾自地喝着茶，直到昨天还素未谋面的二人此刻却无比默契地同时一言不发，屋子里的诡异的气氛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了魏贤火急火燎地带着个精雕玉琢的木盒回来方才结束。
“纸鸢呐！”
“在。”
“叫小吴驾一辆马车送这位应公子回去。”
“是。”
正副两位会长一齐送天赐到门口自然是让商会里的其他人员纷纷好奇这小家伙到底什么来头，相信在此之后的不少日子里小吴和耿忠都会被缠着询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一番道别之后天赐坐上了回学校去的马车，深深的车辙很快被落下的新雪覆盖，连一丁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孙正脸色不大好，魏贤情况好像不大对也不敢多话，两人就这么闷着声回到刚才的屋子里又坐了下来。
“所以，这小家伙就是你命都可以豁出去了也一定要跟着一起去兰镇的原因？”
“是的。”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庆功宴那天应贤侄碰巧也在醉宵阁，在和大坤短暂交谈了几句之后他就发现端倪了。”
“就今天看来确实是个机巧的孩子。”
“说起来……”魏贤的表情有些挣扎，“会长你那时候说的责罚，有想好了吗？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不罚了，这事你做的很好。”
“诶？”
魏贤糊涂了，他不知道自家会长说的是哪件事，也不知道有多好。
“这个孩子前途无量，与他交好甚至要比巴结应天游来得更有用些。”
“这都是无心之举，魏贤万万不敢居功。但求会长责罚我的一时冲动吧！不然我心难安呀！”
“哈哈哈哈！你呀，就不要给我演戏了！”孙正笑得像个“傻子”，“我说不罚那就是不罚！喝茶！”
“多谢会长！”
永耀城的冬天风雪有股子说不出的“妖”，它们总是在你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洋洋洒洒，又在你忙完了一切回到家里的时候归于沉寂。
所以在文人墨客眼里永耀的雪是灵性十足的，而那些在冬天依然要辛苦劳作的人则是叫苦不迭。
小吴驾轻就熟地驶着马车在碎琼乱玉里稳稳前行，作为一个护卫他可能有些过于单纯了，一路上的东拉西扯就被天赐套出了不少商会里的小道消息。
车轮碾过积雪的“咔嚓”声随着最后那片飘落的雪花而一同停止，微微掀开帘子的天赐已经能看到天辉灵院的北门。
“就送到这吧，马车进学院不大方便，我自己走进去就好，今天多谢吴大哥了！”
“小兄弟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大可找我！”
“一定。”
“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家路上小心着些，这种天气路上滑的很。”
“好的，吴大哥你回去路上也慢着点。”
两人摆了摆手就此别过。
天赐一手拿着雪莲茶一手抱着老山参打算回宿舍去，可是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提高灵法修为的他鬼使神差地就这么偏离了路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离茶舍门口只有十来米的地方了。
“啊……这种天应该没什么客人吧。”
尽管嘴里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天赐还是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永耀城的冬天又湿又冷，连出门都需要极大的勇气，所以在这种时候也要跑茶舍里来喝一杯的如果不是勇士的话就很可能是傻子了。
柳心问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甜美，一点都没有受到严冬的影响，那标志性的半躺坐姿也有些勾住了天赐的眼。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贿赂？”
自己递过去的东西她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对此天赐属实有些无奈。小半年过去了，这个女人对自己还是那么的敌意满满，看来时间并不能消磨一切呀。
“求和礼。”
“求和？呵呵~~你我之间需要求什么和？再者说，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接受你这求和礼？”
柳心问的态度让天赐这般佛系的人都要有些恼火了，他耐着性子去柜台买了杯茶坐在了她的对面。
今天不把事情说通了谁也别想走！
“看来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呢~~”感受到了天赐空前的认真，柳心问收起了哄小屁孩的那一套，“那你说说，咱们要议个什么和。”
“我觉得柳主任对我有误解。”
“哦~~？那你觉得我对你都有哪些误解呢~~？”
“额……”话到嘴边天赐突然觉得有些说不上来，“可能也不完全是误解，总的来说柳主任对我的敌意很深。”
“哦~~那确实是这样没错呢~~”
“这……这是为什么呢？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没有为什么呀~~只是我柳某人对大多数男人都是这个态度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柳主任当真觉得给出这样一个敷衍可笑的解释就能打发我了吗？”
“呵……”坐直了身子的同时柳心问也不再装笑，“看来今天不让你满意我就走不了了，对吧？”
天赐也有样学样地正了正身子，咽了口唾沫之后才硬气地回答道：
“是的！”
“好，那就来数一数你的罪状。”
“罪状？不至于吧……”
像是没听到这一声抱怨似的，柳心问开始一条条地陈列起天赐的“罪状”。
“其一，你入学名不正言不顺，我讨厌走后门的学生，有问题吗？”
“其二，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编造那么一个荒诞的故事说与我听，我讨厌不诚实的人，不可以吗？”
“其三，你心比天高却不自量力，盲目地选择了全部科目，好大喜功！而且好几门科目的老师都反映说你根本不听课只顾打瞌睡，萧院长更是对你寄予厚望钟爱有加，你对待学习却是这般怠惰。我讨厌你，何错之有？”
“啊……”
在得知了柳心问眼里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之后天赐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力，他向后一仰，就这么软软地半躺在了椅子上。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时候的柳心问已经不再是平日里笑眯眯的好老师模样，几乎冷酷到了冰点的语气反而让天赐觉得很酷，似乎这才是她最具魅力的状态。
“慢着！你就不能好好听一听我的解释吗？”
柳心问不可方物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孤傲而偏执的心，在天赐的印象里她极少袒露自己真实的想法，更别说因为什么而改变，不存在的。
但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天赐原本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才能拦住柳心问，没成想她很爽快地坐回了原位。那一双冷艳的美目盯得天赐后背发麻，但不论怎样好歹这一次她还是愿意听听看。
既然有的聊，那肯定得好好聊。
“三道罪状可真实不少啊，看来在柳主任心里我已经被判死刑了呢。”
“没有按规矩入学这件事我无可否认，你所认为的虚假故事确确实实是我的亲身经历，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不会再提。”
“只是这第三条，我不能认同。”
见端坐与对面的柳心问不做任何反应，天赐稳了稳心神，开始继续解释。
“我离开家千里迢迢跑来永耀城求学也不容易，况且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成为一个灵修，所以完全没有理由去荒废学业。如果说要给上课打盹找一个解释的话，那就只能是那些老师的课业进度实在是太慢了，根本不符合我自己的节奏。”
“口气倒是不小。”
“如果你想，我还有更多你所认为的“大话”可以说给你听。”
“不用了。”
柳心问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下去了。
“既然你认为你有自己的节奏，那就随你去发挥。”
“等你有了值得我用正眼瞧上一瞧的成果之后，一切自然会变得不同。”
“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耐心不怎么足。”
天赐现在有些明白了，自己在课堂上那些类似敷衍了事的举动很可能都被柳心问和萧院长“看”在了眼里。
也许他们正“恨在嘴上，急在心里”呢！
“或许是我错了吧……”
沉浸在思考中的天赐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认为话题已经结束的柳心问也不打算再待在这里了。
“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算晚。”
“还是那句话，既然你坚持自己的主张，那就任由你去发挥，但是别让我们等太久。”
“走了~~”
柳心问修长的美腿都已经踏出了茶舍大门，幡然醒悟的天赐才慌乱地抓起自己的大包小包追了出去。
“慢着！这东西不带走吗？专门带给你的！”
千姿百态娇媚横生的回眸一笑，天赐却是知道这里头连一丁点真诚恐怕都没有。
“呐~~我到想问问你呢~~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收下你的“求和礼”呢？”
“你觉得我是个贪图口舌之欲的人？”
“不是，不是的……”
“那你是觉得投我所好就能让我有所改观吗？甚至主动投怀送抱？”
“也不是……”
咄咄逼人的柳心问再一次让天赐尝到了无比窘迫的滋味，两人多次明里暗里的交锋最后几乎都是以天赐被折腾得很惨而告终。
“这种没有一点诚意的求和我看就算了吧，对我和萧院长而言你能好好上课那就是份大礼了。”
“倒是萧院长那边感觉你新年的时候该送点东西呢，他老人家为了你可真的算是费尽心力，就这样吧。”
“对呀！这不是还有新年嘛！”天赐如梦初醒，“那我再送你个新年礼物！保证诚意满满！”
“呐，我说！”回过头来的柳心问强行忍住了要发难的情绪，“你知不知道一个总是这样纠缠的男人是非常惹人讨……”
满地的落雪忽地一下腾空而起，这些冬日里的小精灵们就像阳春三月里的柳絮一样绕着天赐半握的手掌上下纷飞，不一会儿就凝聚成了一支晶莹剔透的玫瑰。
数十片冰蓝色的花瓣簇拥在一起，栩栩如生的细长枝条上“埋伏”着好几个小巧玲珑的茎刺。若是再仔细地瞧上一瞧，还能在花朵和小叶上看到些许“清晨的露珠”，那其实是冰霜微微融化而形成的水滴。
“好美……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是天赐头一回见到柳心问露出这样满脸惊讶的神情，看来自己提前送出这份新年礼物算是赌对了。
“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花，唤作玫瑰。”
“玫瑰……没听说过，这名字远不如这花儿来的美。”
天赐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不够美，毕竟这是只学了一年不到东特语的自己强行翻译过来的，好听才有鬼了！
“不知道这份礼物柳主任还满意吗？”
打着坏主意的天赐微笑着把手里的“冰霜妖姬”递了过去，不知江湖险恶的柳心问没有丝毫防备就接了过去。
“啊！这是什么？”
果然中招了！
“这是玫瑰的刺。”使坏成功的天赐努力地克制着笑意，“玫瑰是一种美丽与危险并存的花，想要拥有她的美，就要承受刺痛。”
“豁~~？”
柳心问略有所思地看了看被扎出血珠的手指。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危险吗~~？”
“咳咳……比起柳主任的美丽而言，这点危险不值一提。”
“呵呵~~”柳心问摸了摸冰凉的花瓣，话锋一转，“没想到你藏得还挺深啊~~”
她笑了，天赐跟着也笑了，只是这俩人估摸着都不知道对方在笑脸之下所想的到底是什么。
“方才就说了，我有自己的节奏，柳主任和萧院长在这方面不用多虑。”
“如此甚好，你这礼物，我很满意。”
“那小子便提前祝柳主任新年快乐了。”
既然礼物送到，那把祝福语一同说了，省得以后麻烦。
“同乐同乐，你手里那个包裹也给我吧。”
“哈？”
“怎么？不是说专门带过来送给我的吗？”
“额……没什么。”
接过包裹，柳心问把茶包直接放在了鼻子下面闻了闻。
“嗯~~雪莲茶~~闻起来好像还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啊，谢啦！”
“诶嘿嘿，那是当然，柳主任好眼光！”
天赐脖子都快昂到天上去了，他还以为柳心问会跟自己“商业互吹一下”，结果对方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拿着自己的这两样礼物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不过他这次没有再追过去，柳心问既然接受了这雪莲茶，那自己此行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至于“不小心”漏了一手的三阶水系修为，就当作天赐是给她的一颗定心丸吧！
十指交叉的萧玉儒坐在办公室里神情严肃地听完了柳心问的“速报”。
“已经到这样的程度了嘛……这么看来他确实有可能是东特最后的希望啊。”
“我说，你这预言准吗？这些年里所谓的天才我可是见得太多了。”
萧玉儒微笑着，冰霜结成的玫瑰在他温热的手掌之上过了许久都没有一丝融化的痕迹。
“可是短短几个月就从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成长为水系三阶灵修的那种天才，也不多见吧？”
“切，那倒也是。”
萧玉儒两根手指捏住精致的紫砂杯，送到嘴边小嘬了一口。
“嗯~~确实是品质上乘的雪莲茶，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有点门路。”
“这应该是星辉商会压箱底的好货了，看起来他和孙正魏贤那些家伙关系不浅，不过和他们沾染上什么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萧玉儒带着标志性的“老好人微笑”给柳心问倒上一杯茶，然后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心问啊，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高傲了。这个世界远比看上去要残酷，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是没错的。”
“呵！我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实力！”
一把拍开萧玉儒的糙手，柳心问仰起细长的脖颈将温热的茶汤一饮而尽，随后拿着还没开封的那一包雪莲茶扬长而去。
顶着天辉灵院的最高职务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尊重，萧玉儒贵为一院之长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顺便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过于和蔼可亲了。毕竟曾经他也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走到哪旁人不是毕恭毕敬的，怎么上了年纪还反过来了呢？
想不通，他想不通呀！
与此同时，回到宿舍的天赐拽着快要融化在沙发里的沈忘秋好好地把屋子打扫了一遍，不论是客厅还是各自的房间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这也算他们是为迎接新年所做的第一样准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