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一路到了二楼雅间，迈进门前被一只手拦下，眼中划过一丝狠戾，被他瞬间压下去。抬头阴沉着一双眼看向拦在他身前的人，对方虽是个身形粗壮的，却在他的眼神下冷不防后背一凉。
还是商子洛注意到动静，看到司徒焱阙眼中的冷意后眯了眯眼，
“这位是？”
钟灵轻笑，优雅地在桌前坐下，才轻飘飘看向门外站着的人，眼中尽是报复的得意，声音却拿捏的温柔羞涩，恰到好处，
“这是我府中下人，放他进来罢。”
商子洛心下思忖，门外之人眼神淡漠，既非寻常护卫，又不像普通小厮。以他身处之境，鱼龙混杂，时刻都需揣摩人心，一眼便能看出此人不简单。
挥手示意侍卫退下，转头看向钟灵轻笑，
“既是小姐之人，倒也无妨。”
钟灵浅笑间瞥到冷脸向她走来的人，面上笑意更深。商子洛注意到她的变化，视线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林婉落。”
商子洛点头，
“原来是林小姐。”
“这‘三香楼’中有三香，林小姐可知分别是何物？”
商子洛的一手放在桌上，一手轻点折扇，没话找话地问。
“不知。”
钟灵摇头，随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酒楼，莫非是说的三种菜色？”
商子洛不直接否定她，而是笑着提起茶铫在瓷壶中倒上水，自茶盒中舀了一匙进去，一阵清香瞬时弥漫开，悠远醇厚。
水入壶须臾便被他倒出，接着又添上水，这才将盖覆上，倾身为钟灵倒上一杯，向她身前轻推，开口解她此前疑惑，
“一香席前雨花，这雨花茶实在是茶中精品，小姐且品一品。”
低头看盏中茶汤碧绿清澈，隐隐浮了一层白毫，吹动茶水浅饮一口，沁润甘甜，回味留香，眼睛一亮，又抿一口才放下，点头赞赏，
“好茶。”
商子洛观察她的神情，眸中闪过几分欣赏，话头这便引了起来，
“我素爱雨花茶，却怕小姐未必喜欢。”
“嗯？”
钟灵着实喜欢这个味道，仿佛闻之心静，听他如此说不禁疑惑。
商子洛饮一口茶汤，微微闭眼似乎回味，放下茶盏时眼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情绪，
“雨花茶固然甘甜香醇，却是有些烈的性子。不少女子喜欢温婉些的茶叶，凭白少了知音品此雨花。小姐若真喜欢，倒是我的运气。”
钟灵原本便不是为了与他吃饭才来的，也是在此时才第一次正眼认真地看他，总觉得眼前之人说这话时，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落寞，这种情绪今天之前她还常有，自是熟悉的很。
“我真的很喜欢。”
不自觉地便轻声回应，语气很是认真。
商子洛笑了，伸手拿开壶盖，指了指里面对她说道：
“雨花入水即沉，芽芽直立，倒真有几分烈性。因雨花生白毫，浮在水上又去雪花纷飞。”
说着他看了钟灵一眼，似问似答说道：
“世间最美的，是否春草覆雪，碧上浮白？”
钟灵努力想着他言语中的情景，似乎……的确很美。
本无话可说，现下却愈发投机，看被人引的不知去了哪里的钟灵，司徒焱阙握紧了拳，忽地向前一个跨步，冷硬的声音突兀地闯入钟灵的粉色梦境，粗暴地将她拉回现实。对上他冷冽的视线，钟灵不禁一愣，只听对方有些压抑的声音道，
“小姐出门已久，怕府中寻找还是随小人回去罢。”
钟灵这时倒有些想起自己坐在这里的目的原是为了找这人的乐子，怎的正经谈起了天？
顺着司徒焱阙的话露出为难的神色，似是犹豫，却还是站起身，歉意地对商子洛告辞道：
“公子美意小女子十分感谢，只是府中规矩严谨，怕不能陪公子用饭了。”
商子洛也起身，似有若无地看她身后的人一眼，随即笑道：
“陪同这些时候已是我的荣幸，若有机会定让小姐尝尝剩下的二香。”
钟灵颔首应下，便在身后之人凌厉的目光中离开雅间，一路到酒楼外面才松了口气——身后的目光总算不再戳着她。
却是凉中带嘲的声音接着响起，
“我倒不知你还有如此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