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昭仪约我到她的景逸阁品茗,恰逢我正想带着濒临神经衰弱的莺莺出安华宫散散心,在宫里托腮想了也一时半刻不知去哪,便应约去了她那处。
于是我唱着歌儿,遛着我的小宝贝莺莺,步速八十迈,心情是rnm的嗨。
萧昭仪本名萧纯儿,今年十六岁,她身材高挑,肤光胜雪,姿形秀丽,发髻上总簪一朵淡蓝色的海棠绢花。对于容貌出众的女子,我总是见了面便有几分印象的。
萧昭仪与我本不相熟,却因那日面团生母荣妃娘娘忌日之时,我偷偷在荷花池旁缅怀,与她碰了个照面,她彼时颇为伤感,水眸里含着莹莹泪光,我加以劝慰,聊着聊着,她望着我的眼光一亮,倒像是看见了故人,竟向我敞开心扉。
四年前萧昭仪原先遭陷害,险些保不住性命,是荣妃娘娘可怜萧昭仪母家失势没个依靠,好心安抚她后长跪坤宁宫前向皇后请命彻查此事,莫要错判良善。
这一跪,一时间宫内风言风语的渲染,谁知皇后却允了。
萧昭仪虽受了不少委屈,却终得洗刷冤屈保全了性命。萧昭仪感激涕零正欲报恩,宫里却传来消息,荣妃娘娘竟忽然患了重病,谁也不让见。
再后来,荣妃娘娘卧床半年,病情不断恶化,于第二年春,薨了。
萧淑仪扶着栏杆哭得肝肠寸断,悔不当初,她捂着脸哽咽道,她应想法子在荣妃娘娘临终前,哪怕是去见上一面也好。我扶她坐下,也顺带着叹了口气,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她激动得抓着我的袖子不肯松开,哭得似个泪人儿,我直心疼的捏出帕子帮她拭泪,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我明明还有话要讲,犹豫了半天,终是低垂了眸,欲语还休。
美人一哭,我便愈加怜惜,可我并不会劝人,想了半日也只能干干道,萧妹妹……你莫把眼睛哭肿了,不然旁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在荷花池旁把你给打了呢……
萧昭仪一听反倒哭笑不得了,拿我的手帕擦干了泪,人冷静了几分后自知失了仪态,欲向我赔罪,让我拦下了。
我道,我想荣妃娘娘会收下你这份心意的,你莫要郁结于心了,她当初愿帮你脱困,想必今日也不愿见你这样。
萧淑仪听了深以为然,用力的点了点头,问我她的妆容是否花了,发髻有没有松散。今日是娘娘离去之日,她不想让荣妃娘娘在天上见她失了仪态。
我仔细打量,认真点评道,emmm……确是不似原先整齐漂亮了。
……………
萧昭仪又快哭了。
此后我二人便算是活络起来了。
其实仔细相处下来才发现萧昭仪谈吐爽利有趣,是个好相处的人。
萧昭仪虽素来喜爱摆弄些个字画古董,勤练书法,却不见其个性古板迂腐,与我阿爹那些个假正经的官场之交们大不相同。
我倒觉得平日里闲来无事,萧昭仪可与溪兰阁喜爱绘画的的羽淑仪完全可以搭伙就伴,她二人若能共赏美景,相聚同乐,席间你作画来我题词,岂不美哉?嘻,美滋滋,如此便又有新cp可以磕了。
不过听闻萧昭仪近日母家又遭了事,请我来景逸阁想必是有求于我了。
我也不多寒暄,坐下就问她,事情可有转寰的余地?
萧昭仪掩好门窗,转过身向我走来,到跟前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我急了,扶她起来她却不肯,我无奈道,萧妹妹这又是做什么?
萧昭仪双手叠在身前,弯下身子盈盈拜倒,额头重重磕在手背上朝我行了个大礼,萧昭仪嗓音染上哭腔,颤抖着说,臣妾母家外戚十几口人入狱实属冤枉,若皇上此去南巡一走数月,回来时他们已成亡魂再救也迟了……
我明白了,她想让我想法子为她争取南巡的资格。
只要她还在皇帝身侧,那便能说得上一两句话,哪怕是她并不言语只细心体贴地照料皇帝,做她分内之事,倘若皇帝顾念情分那也可再三斟酌她的族戚如何处置。
在众妃之间,她最相熟且能在皇帝跟前说的上话的也就剩下我了,她只好孤注一掷来求助。
朝堂上的事我并不懂,可有美人哭着向我雪中求炭,我也只好壮着胆子去问上一问。
南巡在即,他来我宫里也并不清闲,折子一沓沓的堆着待批阅。我寻了由头想替他绾发。
他手头未停,允了。
我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发,一手举着梳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想救人又怕他怪罪,一时间别扭得很。
可我虽心里别扭,手上却没停。
这就演变成了,我举着把梳子啥也没干,一直在摸他的头。
莺莺后来告诉我我就像在摸一只大金毛。
珠花觉得在殿内伺候这活太刺激了,她心理承受能力不大好,交给了莺莺,莺莺却出了奇的欢天喜地。
金毛,阿不,楚大哥忍不住了,说,你可往边上稍稍吧。
行稍稍就稍稍,可话还是要说的,我拖来一把小椅子,酝酿着。
我阿娘说过,越是沉重不好开口的话题,越是不能顾左右而言他,兜半天圈子反倒让人觉得你不真诚。
于是我拍上楚大哥的肩膀,开门见山道,大哥,这回出门带几个妞啊?
在门口来送茶的珠花汗颜,眼皮狂跳,愣是没敢推门进来。
而莺莺却眼前一亮,越发佩服我的胆识与谋略。
大哥撂下笔,抓了一把我的脸,拎起二两肉问我,妙妙,你刚说什么朕没听清?
他马上就给我制服了。
莺莺对我崇拜的眼神渐渐的暗淡下去了。
我喊疼疼疼!emmm…臣妾是说…此次出宫南巡,皇上欲带哪几位姐妹同行呢?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伴儿。
楚大哥放了手道,似笑非笑道,除了你,还有婉妃和萧昭仪。你犹犹豫豫半天,就想问这个?
我一听这个阵容,合着不用我帮着求情了!我欣喜着往后蹭,欢喜道,可不嘛哈哈哈,大哥等我,我去给您催茶。
我脚底一溜烟,遣人去给萧昭仪报信了。
楚大哥无奈笑笑,证实了他的猜测,低声唤来布公公道,再添一个萧昭仪同去吧。
布公公是明眼人,也知其中乾坤,揣着拂尘压低身子顺从道,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