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站在女神之树下,看着还昏迷在地上却没人管的刘琦,女孩站在他身后,问:“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就是好奇她为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你给的箭矢,也好奇这之后……你不问我跑去哪里了吗?”男孩回过神,反问道。
“不了,我难得发现不了你一次,不需要问的。”女孩淡淡的说。
“……嗯。”男孩回应着,沉思了一会儿,又说:“我看,她还需要一把弓才对……而且,比较有意思的人的终于到达这个钟点了。”
第六分身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走进了庄园,整个迷津丛林都化作了烟雾消散了。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雷霆以及他身后的一些老头子和一帮举着冷热武器的年轻人,笑笑说:“战争很残酷,不是吗?”刚说完,一颗子弹在她周围的空气里变成了粉末。
“这个战场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就算我没有了后援,你觉得就凭你们又能拖延多久的时间呢?”第六分身一说完,几个猩红的魔法阵在空气里闪烁了一下,庄园不同阴暗的角落里突然爆破,恐怖的魔力余波一直在空气里闪烁着,她接着说:“你们【守护者】本来就很难凑齐,干嘛要蹚这趟浑水。”
“……不需要了,时代即将进入终结,这浑水蹚不蹚的都一样……”雷霆说着,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别这么沮丧啊,你们设下的那种强力的空间魔法还在,只不过没办法把我的魔力排挤出去而已,虽然你们弄到了非常珍贵的龙骨。”第六分身解释着,举起了左手,“那么,要速战速决吗?”
“又或者,陪我们玩一会儿?”雷霆说完,蓝色的闪电环绕在他周围,持有武器的巫师们发射了第一轮的攻击,长老们也聚集在一起施展着某种强大的魔法。但第六分身设置在空气里的防御还是太过强悍,即便是用强大的黑魔法打造的武器也无法穿透那层防御。
就在雷霆附身准备冲过去近战的时候,第六分身才缓慢的说了一句:“玩玩也好,反正他们都还没开始。”
“……什么意思?”雷霆停止了自己的进攻。
“我的目的并不是要赢得这个战场的胜利啊,而是为了让你们这里能够扭转败局带来神迹的人……堕落啊,胜利不过是顺道的事情,何况我的目的并不需要杀人啊。”
……
张岩觉得自己应该是坠入了某条河或者海,仔细想想的话,应该是大海吧,而且还是非常深的地方,因为他看不见周围的东西,除了漆黑一片就只有漆黑一片,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没法呼吸,又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所以我是死了?没有光亮的话,怕不是下了地狱吧。”他独自喃喃。毕竟这里除了他一个人以外,好像已经没有别的活着的东西了,黑漆漆的挺安静,但也安静的太过分了,所以他只好和自己说话。他记得自己被查理强行施展了某个仪式,他朝着珍发光的尸体飞了过去,一直到自己只能够看见一片的白光,然后身体里的两种力量就开始不听使唤的从他的每一个细胞里爆发了出去。然后,他好像看见了自己被查理带走了,其他人好像都死掉了,死在那个岛上的样子。
反正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干脆闭上了眼睛,打算睡一下再说。可是他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打了一下,还停在了自己的脸上。索性他立即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白色大理石旁边,周围终于有光亮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疼了。
他放下书,适应了周围的光亮之后,才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什么阅览室里面,而且周围的书架就好像树干一样一直长到天上一样,地上的苔藓倒是很舒服,周围也被雕刻精致的白色无缝的石柱环绕着,整个的画风就像《指环王》里面的精灵宫殿一样。
“醒了?”如果对面的人不说话的话,张岩肯定发现不了,但对方不但开口说话了,还把他差点吓到晕眩。
“哇靠!你是谁?”张岩并不是出于对陌生人的惊叹,而是因为坐在对面的是一模一样的自己,除了身上的穿着很西式贵族古典风以外。
“……我不太想告诉你。,要不你自己猜猜?”
“猜你个鬼。这里是什么地方?”张岩懒得管他了,毕竟在那个岛上的山洞里已经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了,再见到一个也没必要觉得奇怪,毕竟打从他到美国之后世界就很疯狂。
该死的美利坚。
“你不知道?”那个人高雅的看着他,就好像天鹅在看丑小鸭一样,“有意思。”
“那你到底说不说?”张岩问他。
“……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很明显吗?”那个人依旧保持着高贵,但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我是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懂吗?”张岩有些暴躁了。
“哦,懂了。但我就算说了,你不懂啊。”那人放下手里的羊皮卷,玩味的看着张岩。
“那你到底说不说?”张岩有些没底的看着对面的“自己”,毕竟人家的态度一直都很好,倒是自己很暴躁。
“这里是一个存在也不存在的地方,你现在还不是这里的人,我也不太好多说什么啊。”那人开始上下打量起张岩来,“你长得挺像我的。”
“滚!”张岩没好气的说,“什么叫做我长得挺像你的?之前我就见过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了,你是第二个!总不至于有人拿我基因搞克隆了吧?”
“……已经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了?克隆?”那人闭着眼睛优雅的揉着太阳穴,显得有些烦恼,“恩……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你暂时还不是这里的人,对吧。”
“靠,感情您还演上了。我不是这里的人,告诉我怎么回去,可以吧?”张岩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可以啊,你先回去咯。”那人睁开眼之后还是很玩味的看着张岩。
“……你都不问我一些什么?光说一句,我不还在这里吗?”张岩就觉得奇了怪了。
“哦,对哦。那你走吧。”那人说着,一个挥手。
视线仿佛被时间暂停了一样,等到播放键被按下的时候,张岩又回到了一片黑暗当中,只不过这回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没有睁开眼睛。于是他猛的睁开,周围的火炬散发的光芒让他有些恍惚,视觉混乱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刘琦被炸飞的画面以及菲力和罗奥飘在空中和什么东西同归于尽了一样的画面。
等到他适应了下来之后,周围全是穿着白色袍子的男男女女,他们在准备着什么一样。张岩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周围都是石壁,石壁上的花纹还相当眼熟,周围的火炬还都散发着某种能量。当张岩注意到自己还趴在地上的视角都比那些男男女女还要高的时候,他立即清醒了过来,身上全是一些禁锢魔法的铁链和锁拷,问题相当严重了啊。
张岩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了某个祭坛上面,而周围的石壁和岛上的石壁差不多。
“我不是已经做过一回祭品了吗?怎么又来?”他坐起来大声的喊着,但是那些人都不回应他,并且看样子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
“你错了,现在才是真正的仪式,之前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最重要的元素而已。”查理站在他身后,突然说道。
张岩吓了一跳转过身,然后站起来:“什么元素?”
“就是你啊,最重要的元素。”凯恩琳娜站在祭坛下面说着,“可以开始了。”
“不,你们不可能完成这个仪式。”张岩明白了过来,看到周围的巫物和捆绑在自己身上并且被设置了强大的黑魔法的铁链,以及刻写了密密麻麻以诺文的石制天花板,他就立即明白了过来,这个仪式非常强大。
现存的唱诗班全部都身披用金丝刺绣着的符文的白袍,而查理则是释放着自己的鲜血填充着张岩脚下雕刻在石面的魔法阵。
凯恩琳娜看到张岩很平淡而没有任何激烈的行为,问道:“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当你们毫无保留的将你们的古籍给我看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你居然瞎了。”张岩嘲讽着。
前往那片海域的人,只剩下他和查理活着了,其他人都死了。可能其中死得最痛苦的,大概就是菲力了,靠他一个人去抵挡一个远古魔法,那该是撕碎灵魂的痛苦吧。是的,其他人都死了,不管是死于行刑者还是他们的统帅或者是那条龙,都死了。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但却又是真实的。
“我的使命本就需要自我献祭。我,是自愿的。”凯恩琳娜睁开了她没有了瞳孔的双眼看着张岩,就好像她没有瞎一样。
“不管你是不是自愿的,但我敢肯定,这个仪式你们无法完成!”张岩说着,想要运用魔力来摧毁身上的锁链。但是无奈,那上面蕴含的黑魔法足够强劲,估计等他能够挣脱的时候,仪式也该结束了。“真该死”张岩在心里骂到。
“为什么不能完成?那些行刑者?”凯恩琳娜围绕着这个祭坛开始走动,“我们的人加上其他巫师团的人马,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彻底的开始了!但是我们感恩这场圣战,这样我们家族才能重新赢得神的眷顾,血脉的力量才会被唤醒。”
“呵,是吗。”张岩努力挣脱着,哪怕能够有一丝的松懈,“我想,关键的四大元素里,你们已经缺少了最重要的元素了,这个仪式无论如何,你们都无法完成的。除非,你们还能再去一次那片海域。如果你们能够成功的话。”
凯恩琳娜走回到了原点,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骨制的匕首:“那倒也是让你多心了。”她说着,唱诗班的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将一截小腿骨放在她面前的祭坛上,“神眷之血脉,古老传承,悲悯家族迷失之骨,以及你,真正最关键的元素,神明降临的载体。”
“菲力,你们怎么可能会有他的骨?”张岩开始紧张了起来。
“在前往中国之前的半年里,菲力就已经自愿献出了他的骨,用人造骨骼代替了自己的小腿骨。”查理说着,甩了甩手。他的伤口已经愈合,血液也灌满了魔法阵的凹槽。于是他回头朝着凯恩琳娜点了下头,就走下了祭坛到凯恩琳娜身后五步远的距离,张开双手。唱诗班的全体人员立即围了过来形成一个以祭坛为中心的圆,并且手拉着手,同时由查理领导着开始低吟着咒语,鲜血,从他们交握着的手心里流了出来。直到在血液在地上一直流淌到祭坛周围。
“八十年前就该完成的仪式,今天终于能够完成了。我的宿命,也该到头了。”凯恩琳娜说着,高举手中的骨刃,以一声磅礴的咒语,像是开场白一样,然后快速的扎进小腿骨直直刺入祭坛。
白色的光芒从腿骨里散发了出来,圣洁的歌声从光芒里飘洒了出来,就好像电源一样,将张岩也链接了起来——白色的光就好像雾气一样从张岩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并且有着逐渐变亮的趋势,而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神圣的气息远远超过了那截骨头里的气息。
凯恩琳娜第一次感受到远远超过【圣光】好几百倍的神圣力量,她失去了以往的优雅,激动着,眼里仿佛出现了泪水一样:“终于,我们终于能够完成我们的使命了。”
张岩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明亮,身体里的机能仿佛都丧失了一样,他感受不到自己任何肢体的存在了,怒吼着:“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你们都不在乎,倒是给我个痛快啊!”这样的感觉,我很害怕啊!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怂。
就在白色的光芒充满了整个空间的时候,“哄!”的一声巨响,头顶上的石壁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落石变成了粉末消散在空中,第六分身被墨绿色的火焰燃烧到只剩下那半截脑袋和胸腔了,她打趣的看着凯恩琳娜的表情,嘲讽的说:“你看,我这解决完那些还活着的人,就立马来找你们了,时间赶的刚刚好,不是吗?”说着,一滴黑色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滑落了下去,一丝黑暗出现在白色的光芒里。
“不——!”比凯恩琳娜更紧张的居然会是查理,他松开了双手,朝着张岩跑了过去,凯恩琳娜感受到了那一丝黑暗,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查理越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岩待在原地突然说:“反正真正关心我的人都死了,那就一起死啊,一起陪葬啊。”平淡的语气就好像家常便饭一样。
查理刚踏上祭坛,跃起,还没接住那滴黑血的时候,就看见第六分身仿佛看到了死亡一样的眼神,他顺着眼神看向张岩,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巨大的能量已经铺面而来,将他击飞了出去,随后这股恐怖的能量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张岩身上的光芒顷刻间闪烁得如同白日一样,不断的散发出一层又一层的能量波动,就算是由仪式保护着的施展者,也连连后退。倒是第六分身,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就已经消失在了世间。
凯恩琳娜用手挡住双眼,即便她已经失明,但却可以看到这耀眼的光芒,恍惚间她听见了张岩哀嚎一样的叫喊声,她这才意识到,第六分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促使神明的载体堕落!
——白色光芒的中心,红色的火焰从张岩的身上流淌了出来,邪恶而恐怖的气息和圣洁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就仿佛从远古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一样。
可只有查理才知道,当他们踏上大海远航的时候,最终统领的目的早就达到了。但他并不像凯恩琳娜那样在乎这场仪式是否圣洁,他也不在乎降临的是真神还是伟神,对于他自己来说,这里发生的圣战与他无关。他是这场战争里真正的第三方,有的是他自己的目的。这个皇家巫师团里,只有族长才知道的一个秘密,只有凯恩琳娜知道的一个秘密,那就是查理——除去最终统领和至高行刑者以外,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活了一千年的人,而根据每一任族长传承下来的秘密,在一千年以前,查理就已经是这个面貌了!
“查理!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请你务必在这个时候实现你一千年前的承诺!”凯恩琳娜大声的喊着,空气里的各种元素都已经膨胀了起来,强大的风劲在她的耳边怒吼,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所有人的魔力。
查理缓慢的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听到凯恩琳娜的话,反倒是如同一个在台风天逆风而行的人一样。当红色的火焰出现的那一刻,查理身上的某种束缚解脱了,他自己的力量不断的散发了出来,以抵挡红色火焰的威压。
他不畏惧强悍的光芒,反倒是期待着火焰和光芒缓慢的结合。当这种诡异的压力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祭坛上只剩下一团光束,如同凌镜折射的光芒一样。
凯恩琳娜从这团光芒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力量,但她却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张岩会消失在那里。
是的,当红色火焰出现并和白色光芒交缠着融合之后,张岩就已经消失了,留在那里的就是那么一团光辉。
唱诗班大多数的成员都陷入了昏迷,而少数清醒的人也丧失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就连凯恩琳娜也瘫软在地上,沼泽女巫的传承也没能帮她迎来任何有利的期待。
查理走到凯恩琳娜旁边,说:“当那团火焰出现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实现一千年前的承诺了。”
“为什么?”凯恩琳娜虽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但是她无比恐惧,因为查理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和那团光辉的力量一样。无知何处,才是最让人恐慌的。
“因为那是……”查理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声“嘘——”的声音打断了,随后一个身影越过他,如鬼魅一样钻进了那团光辉,女孩站在查理面前,做着那个“嘘”的动作。
“你又暂停了时间么?”查理看着她问。
“是的……原来你一直都被束缚着啊,不过你看起来仍然有一部分被剥夺了呢。”女孩微笑着看着他,并做了一个禁止上前的动作,“虽然我们都是急于【回家】的人,但是这扇门并不是回家的地方,只有我们可以进入,你不配啊。”
说着,女孩看到查理难看的脸色,笑了笑,接着说:“和你一样的人是没办法看出来你【被束缚了】以及你【被剥夺了】的,能够看出来的,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对吧。”
“我跟在【贤者之石】的屁股后面可不是为了放弃这次机会的!”查理捏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女孩说得对,能够看出来的人,确实是他没办法招惹的人,但他又显得无比渴望。
“不至于要妥协吧。等我回来,或许可以告诉你,你【回家】的方法。”女孩笑了笑。
与此同时,女神之树下的刘琦漂浮在空中,她的双眼没有任何的神采,她举起弓箭对着地面上散发着光亮的洞射出了仅有的一支箭矢,那箭矢带着点点金色的光芒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刘琦。
查理看到某个闪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从被打穿的洞口射进了那团光辉里,诧异的问:“你不是静止时间了吗?”
“我是静止了啊,但是她不在我的范围里面,我也没办法。”女孩耸耸肩,“相对应的,我们只有帮助了她,才能有资格进入那团光辉。”女孩说着,一个转身,就站在了那团光辉面前,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查理,笑了笑说:“那么,我就先离开一会儿。”
只在一个眨眼间,她就带着那团光辉消失在了原地。查理无奈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而自己又不能做出什么。还是凯恩琳娜的叹息才让他意识到时间已经回归了过来,而他自己的力量又被束缚了起来。
“仪式失败了,一切都完蛋了……”凯恩琳娜干脆就躺在地上了,双眼无神,但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的力量又变回来了?你刚才是要说什么?”
“……没什么。”查理说着,坐在祭坛边上,打算就在这里等着女孩再次出现,对他来说,漫长的是时间他都等过来了,也不必在于这么点时间了。
凯恩琳娜也不在说什么了,她也不在在乎查理为什么不兑现承诺了。因为对于她来说,扭转圣战的仪式失败的那一刻,她已经是罪人了,祖先随时都会跨过冥界来惩罚她。所以两个真正清醒的人,都在等待。
良久,一把匕首被人丢在了凯恩琳娜的怀里,查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啊,你才是藏的最深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