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刻,偌大的樊国东宫中一片安静,所有人无不放轻脚步,闭口不言,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闹出一点点声响,吵醒了正在里间午睡的太子殿下。
樊国太子殿下,樊文帝与端硕皇后之长子,天生尊贵,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然他却不恃骄恃傲,是整个樊国中最严谨之人,平日里规矩甚严、积威甚重,以至于整个东宫中,从上至下,无不兢兢业业不敢造肆。对此,朝堂上也多有称赞。
眼看着申时将至,里间门口立侯的掌事公公舍行,像往常一样轻抬了抬手,等在大殿门口的年轻的太监林贵也第一时间关注到了他的动作,像往常一样立马躬身颔首示意,他一敝眼神,便有几个宫女们手捧着洗漱之物悄然走了进来,
她们不急不徐地走到掌事公公舍行面前,快速分成两列跪了下来,低下头并高高举起手中之物,安静的等候着。
所有人都低眉敛目,他们的走姿都悄然无声,站姿都严肃恭谨,跪姿都正经端正,整个过程竟一丝声响也无。
正这时,远处钟声响起,申时到了。
舍大公公心里满意的点头:今天各处的表现,也和往日里一样周到利索,没给太子殿下造成一丝一毫的不愉快,一切顺利!
然而,一息过去了、二息过去了、三息过去了……一盏茶过去了,原来十几年如一日,申时一到必定起身的太子殿下,今天竟然还没动静?!
碍于规矩所在,没得主子吩咐,伺侯的没人敢动。
舍大公公在心中暗自诧异起来,莫非殿下今日累着了?回想起殿下今日的行程:辰时出门去了一趟翰林院,一直呆到午时后回东宫用膳,膳后在书房看了会子书,然后就午睡,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呀?!
他正回想之际,床上的殿下一个翻身,眼看就要起来了,舍大公公忙收到心神,他弯下身来,恭敬地说出他的那句日常用必备语:殿下,您起了,老奴伺侯您洗漱!说罢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小挪快步走到床前,伸出双手准备着。
然而那只骨骼分明的大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握上来。舍大公公微抬起眼瞄一眼,才发现刚以为已经起身的殿下,只是翻了个身,用脚夹住被子仍旧睡了。
这、这、这睡姿,怎么可能,平常的殿下,连睡姿都是规规整整的平躺着,很小时候都没有过这种“豪放“的睡姿,而且殿下的脸色好像有点红,难道是——病了?!
这是要出大事啊!舍大公公心里一急,冒着被责罚的风险,连忙小声呼唤着:”殿下?殿下?殿下醒醒!“大概是他的喊声起了作用,床上的人皱起了眉,张了张嘴。舍大公公立马噤声,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估计是烦人的声响没有了,太子殿下刚要出声制止的嘴又闭上了,接着睡了过去。舍大公公心里一沉,再也顾不上别的,伸手一探,殿下的额头滚烫,果然是病了。该死,竟然现在才发现!
他心里一慌,连忙把被殿下夹住的被子扯出来盖好,一边招呼外头的林贵去叫太医,并通知宫里各处,一边吩咐取了冷水来,他亲自拧湿了帕子敷在殿下额头降温,并仔细更换着。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
第二天,整个樊国上下传遍了一个消息:尊贵的太子殿下病了,又好了。只是,可能高烧烧坏了脑子,醒来后的太子殿下有点不正常了。
而我们的长泽,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