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做噩梦也没见像乔晨曦这样叫不醒，那场面着实有些吓人。
主治医生皱着眉头，权墨进门的时候，他就是在研究乔晨曦的脑部CT片。
“还不能随便下这个结论，需要再为乔小姐做检查，但不能这么频繁，下周再过来吧。”
医生说得十分含蓄，但他眼底的担忧似乎已经说明了一些事实。
权墨没有追问，他在离去的时候一边在思考，需不需要把乔晨曦脑区受损并且在缓慢病变的事情告诉纪融天。
但最终他还是没说，就像医生所说的，乔晨曦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些复杂，不能草木皆兵。
病房里，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一般。
秦君意坐在病榻边，从窗外洒进的阳光将整间病房照得通亮。
他落在乔晨曦身上的目光十分温柔，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不同时期的对方。
在没和乔晨曦联系的日子里，秦君意并没有闲着，或者应该说，有人不让他闲着。
来自美国的电话和邮件一个接一个，秦君意多数没有回复，但其中有一封，他却不得不去处理。
但他不想离开乔晨曦的身边，尤其是现在突然又多了个权墨的情况下。
“唉……”秦君意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的乔晨曦冷不丁出声，让秦君意顿了一下。
他一改愁容，换上惯有的笑容询问乔晨曦的情况，“感觉怎么样？”
无论何时何地，秦君意的举止谈吐总是带着贵族之风。
刚醒来不久的乔晨曦看得有些入神，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像以前也见过这种风格的人。
“还很疼吗？”见乔晨曦没回答，秦君意就以为是拆了石膏乔晨曦很不舒服。
他当即站起来，俯身靠近。
乔晨曦此时才缓过神来，有些尴尬，也有些心虚，摆了摆手，自己试图坐起来。
可能是打了镇静剂的原因，乔晨曦还有些不得劲，靠秦君意扶了一下才坐正。
“确实有些不太习惯，疼……还是有点疼，不过没事，努力复健，很快就能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了！”乔晨曦高兴地咧了咧嘴，拆掉石膏，让她觉得自己身轻如燕。
看到乔晨曦的笑容，秦君意也微微笑了。
他想守护的，就是乔晨曦的这种笑容，能将所有的痛苦和不安全部消融，如同温暖的阳光浸润心脾，让人得以重生。
“也要小心点，不要再伤了自己。”秦君意叮嘱道。
“知道，又不是小孩子。”
乔晨曦兴冲冲就掀开被子想尝试落地，但她没注意到秦君意此时满目的担忧。
“好像也不是特别疼……”喃喃道，乔晨曦放开胆子站起来踩了一脚，却瞬间跟踩了电一般，疼痛感蹿起的刹那直接弹回榻上。
秦君意失笑，默默递了一把新的拄拐给乔晨曦，“先适应一下，刚开始会这样。”
乔晨曦立马苦了脸，没拆之前她还能勉强走呢，怎么拆了反而不行了。
秦君意开始帮乔晨曦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反正你最近的工作基本都在室内，就好好呆着，当作是养伤，不要淘气。”
闻言，乔晨曦敏锐地嗅出了点别样的意味，旋即问秦君意，“你又要去哪儿吗？”
这个“又”字，听得秦君意眼底一恸。
他有些无奈，背对着乔晨曦回道，“去一个海滨城市处理点事情，不过你放心，很快就会回来。你要是有什么难题，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哦，好吧……”乔晨曦语气里带着些许失落，事实上，她的初稿已经快完成了，她很想第一时间给秦君意看看。
空气中流淌着短暂的寂静，秦君意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乔晨曦。
他仿佛能猜出乔晨曦内心想法一般，直接开口说道，“还有，先说好了，你的设计一完成，要第一时间扫描给我看看。”
猛地瞪大双眼，乔晨曦的笑容霎时又回到脸上。
她可劲儿地点头，别提有多开心。
对她来说，秦君意这句话便是对她能力莫大的一种肯定。
“看来被摆了一道啊……”
接到电话赶到现场的权墨有些脑壳疼，他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叉腰站在被袭击的信息点前。
这个点是他设置的，十分隐蔽，已经超过一年都没人发现。
“墨爷，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通知其他几个点的兄弟换地方了。”
跑上来的小弟大汗淋漓汇报，权墨颔首，但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一片狼藉的地面，似乎是想从混乱中捕捉蛛丝马迹。
“对方速度很快，而且也清楚交接的时间……”权墨沉吟，有一个猜测已经在他心中形成，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并不想去怀疑任何一个曾经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摆在眼前的情况已经有些棘手。
“你们在这里善后，别留下痕迹，我去见Boss。”
“收到！”
去安全屋见纪融天，权墨可以说完全是硬着头皮上。
纪融天果然十分生气，整个脸都是黑的。
但比较奇怪的是，这次纪融天却没有发火。
“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吗？”
权墨立在纪融天面前，收敛了气息，闭着眼睛回道，“都安排好了，不过不能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顿了顿，权墨扫了一眼周围，确定其他人都不在附近才若有所思地补了一句，“这件事的对策，我想从内部开始查。”
纪融天皱眉，“你是认为有内鬼。”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权墨道。
“……”抓了一下摆在桌面的雪茄盒子，不过纪融天没有后续的动作。
纪融天是在默许，权墨不禁松了口气，转而对纪融天说道，“Boss，乔小姐身边出现一个人，叫秦君意，这个人不简单。”
“秦君意……她的那个直系上司？”纪融天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事实上，乔晨曦确实和他说过秦君意的事情。
不过乔晨曦说得最多的是秦君意卓越的才能，她想以他为目标努力，成为首屈一指的建筑设计师。
“对，boss听说过他吗？”
在来的路上，权墨查了一下秦君意的背景，但和纪云宸一样，一无所获。
“这个人在专业领域享誉盛名，至于其他，只要没有多余的动作，不需要太过关注。”
纪融天并不是不把秦君意放在眼里，只是他所能带给乔晨曦的影响有局限性，所以纪融天不是特别担心。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权墨成竹在胸。
这时，纪融天忽然往沙发椅背上靠了靠，他抬眸望向权墨幽幽问道，“今天你陪小曦去拆石膏了？”
“是的，boss。”权墨微微低着头，没有提及脑CT片的事情，而是说道，“情况良好，各方面都恢复得不错，应该再过半个月左右可以完全复原。”
“汽车袭击和实施绑架的人查出来没有？”微敛眉，纪融天眼波里泛起隐约的猩红之色。
权墨庆幸自己是真的查到了点东西，否则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很难向纪融天交代。
并不是说他懈怠，只是真的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应对。
“有眉目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处理，你放心吧。”
纪融天眯眼，冷声叮嘱，“把人活着带过来。”
“明白。”
从安全屋出来的权墨给手下另一波人打了一通电话，根据小弟提供的信息，权墨迅速赶到目标地点。
但他还没下车，就看到有个眼熟的人影在巷口东张西望，而后钻进了巷子。
权墨摸了摸下巴沉吟，“居然是这个人，这下有趣了。”
权墨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家中匿了许久的沈凉然。
权墨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在街对面等了一会儿。
他确认过地图，这条巷子只有一个出口，里面的建筑是封闭式的，大可不必担心把人跟丢。
事实证明，他的等待有价值。
在沈凉然进去后，又接连走进几个行色匆匆的男人。
其实权墨并没有正面接触过沈凉然，但他对纪云宸做足了功课。
沈凉然在媒体上的曝光次数可以用海量来形容，所以权墨对她的样子十分熟悉。
他心中是有疑惑的，沈凉然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没有任何背景，她和纪云宸的关系一度被媒体写成灰姑娘的童话。
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会和整件事有必然联系吗？
“老板，我找到那个人了。”
在公司的纪云宸，刚处理完一堆文件便接到了手下的来电。
流光扫过他的双瞳，纪云宸沉声，“控制住了，我马上到。”
纪云宸要见的这个人，便是将JS客户资料泄露给权墨的人。
虽然客户流失事件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但不代表纪云宸不会继续追究。
相反，纪云宸对“斩草除根”这个词有独到的理解，他不会给机会让人第二次对JS以同一种方式下手，所以这个始作俑者必须揪出来。
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但逮到人也是迟早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