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然在看到乔晨曦的瞬间，表情有点崩。
因为有乔晨曦的存在，她刚才所有的设想都将不复存在。
但沈凉然还是虚弱地依偎在纪云宸身上，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乔小姐特意来看我吗，谢谢你。”
乔晨曦人畜无害回道，“我陪纪总过来的。”
她说的是实话，但听在沈凉然耳朵里，却变成了一种示威。
“咳咳。”孱弱地清咳两声，沈凉然顺势身体一软，纪云宸只能接住她。
乔晨曦的表情凝固了一秒，她端详了一眼沈凉然，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装的。
自从上次在纪家沈凉然一秒甩锅后，乔晨曦便不会再浪费自己的同情心。
沈凉然是怎样的人，乔晨曦看得清清楚楚。
但乔晨曦还是给纪云宸面子，不想把场面搞得太僵。
“沈小姐，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休息。”乔晨曦这么说的时候，看了纪云宸一眼。
纪云宸本身就不想花太多时间，便让乔晨曦先带沈凉然上车，他去结账。
女医生并没有给沈凉然派什么药，只是普通的就诊费用。
“乔小姐，你似乎和你自己所说做得不一样。”
纪云宸不在身边的时候，沈凉然自如地走着，根本不需要人扶，虽然她身体确实虚，但不至于连路都走不稳。
硬要说路会走不稳的，反倒可能是脚还隐隐作痛的乔晨曦。
乔晨曦也没有扶沈凉然的意思，听到沈凉然阴阳怪调的话，她不动声色，“沈小姐，我之前说了什么吗？”
沈凉然表情瞬间变了变，乔晨曦的反应和沈凉然所预料的截然不同。
“占了上风就开始耍赖？”声音中带有隐约的怒气，沈凉然停下脚步，她怨怼地盯着乔晨曦。
身体的不舒服仿佛解放了沈凉然的负面能量，她哪怕无法直接对乔晨曦造成影响也要进行精神攻击。
乔晨曦多走了几步也停下，她回头平静地望了沈凉然一眼。
大概是因为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乔晨曦在应对麻烦的时候，比以前从容很多。
她不卑不亢对沈凉然说道，“沈小姐，我就当你生病了说胡话不计较，但如果你一定要诽谤，我不是那种白白受欺负的人。”
“……”沈凉然的脸色沉了下去，气得发抖，她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和乔晨曦一对比，便万分不甘。
凭什么她要遭受这么多苦难，而乔晨曦却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呆在纪云宸身边。
“诽谤？呵呵。”不屑地笑了笑，沈凉然阴鸷的目光满含幽怨，“就是因为你，宸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凭什么置身事外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长时间没喝水，沈凉然控诉着控诉着竟哑了嗓子，听起来让人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口口声声和我说你对宸没想法，呵呵，傻子才会信，你现在都跟着宸来示威了是不是？真不要脸！”痛痛快快骂一顿，沈凉然实在是太压抑了。
但沈凉然自己过成如此糟糕的人生，乔晨曦才不愿意背锅买单，她也冷下脸。
“我想怎么做，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吧？我再强调一遍，你和纪总怎么样，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不爽地撇了撇嘴，乔晨曦继续说道，“今晚是纪总让我陪他来的，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会来了。”
“那你现在就走啊，不觉得打扰别人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吗？”沈凉然顺着乔晨曦的话头，想用言语激走她。
乔晨曦被气笑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凉然，没想到对方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不觉得是打扰，我问过纪总，他只是来顺道送你回家而已，没有想进一步干什么的意思。”乔晨曦也不给沈凉然留情面了，因为她觉得她面前这个可悲的女人已经有点脑袋不清楚。
沈凉然一下怔住，但只是一瞬间便重新拉下脸。
“乔晨曦，不要我给你脸了你却不要。”沈凉然咬牙切齿，心中已经定下一计。
乔晨曦却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占了绝对的上风。
微微一笑，乔晨曦还以颜色，“你这脸太高贵了，我也不敢要。”
说完，乔晨曦便看到从医院大楼走出来的纪云宸。
其实她可以继续吊着沈凉然，让纪云宸看看沈凉然究竟是什么嘴脸。
但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到底是同情这个求而不得从而近乎疯狂的女人，再加上她确实已经无法对纪云宸保持之前那种无动于衷的态度，乔晨曦略有心虚。
所以她出声提醒了沈凉然，停止没有任何意义的争吵，赶紧上车。
然而沈凉然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乔晨曦的让步反而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怎么还不上车？”走到近前的纪云宸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沈凉然，又看了一眼已经打开车门的乔晨曦。
乔晨曦刚想随便说点什么合理解释一下，可沈凉然抢了先。
她泫然欲泣地抬眸望了纪云宸一眼，眼神瑟缩。
纪云宸皱眉，“怎么了，送你回去。”
“宸，我看我还是自己回去吧，可能有人不太想让我上车。”沈凉然小心翼翼低着头，因为孕吐而更显单薄的身体在夜色的浸润中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
纪云宸抬头看了乔晨曦一眼，乔晨曦眼中有怒气。
但乔晨曦不屑再跟沈凉然哔哔，纪云宸探究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也让她很不舒服，就好像纪云宸是在质问她一样。
直接上车，乔晨曦却是一句话没说。
纪云宸不动声色，“上车，先送你回去。”
沈凉然反而往后退了一小步，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她这模样，仿佛车里有什么能把她一口吃掉的怪物一般。
纪云宸皱了眉，但还有耐心，便对沈凉然说道，“没有人能伤害你，但你不自爱谁也没有办法迁就你。”
纪云宸意有所指，但他更多的是想让沈凉然认清现实，不要再对他有所向往。
沈凉然却是脸色白了白，她不敢继续装下去，因为纪云宸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到底是上了车，沈凉然倒是一路都没有再作。
到公寓楼前，沈凉然下车前踌躇了一下。
纪云宸倒也绅士，他让乔晨曦在车上等一会儿，下车亲自送沈凉然上楼。
这么做，纪云宸也是不想出什么意外。
沈凉然就高兴了，她往里走之前，回头给了乔晨曦一个眼神，仿佛在说她赢定了一般。
乔晨曦憋着股闷气，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纪云宸要带着她出来，让她看他如何送沈凉然回家？
真是匪夷所思，乔晨曦郁闷地在车里等，有些坐不住，索性下车等。
公寓楼万家灯火，乔晨曦抬头望向人口往上对的楼梯间，一整排蓝色的灯一闪一闪的。
沈凉然骂她的话，乔晨曦每一个字都能背出来。
如果说此前乔晨曦只有满腔的怒火，现在则多了一丝怅然。
纪云宸所带给乔晨曦的感觉和厉北完全不同，乔晨曦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喜欢厉北。
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好像认定了好久的事情突然被推、翻了，令人无所适从。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乔晨曦对纪云宸有意无意的撩拨，反应越来越大。
“宸，真是麻烦你了。”在电梯里，沈凉然靠在角落，展开柔弱攻势。
纪云宸身姿挺拔地站在电梯门边，目不斜视，“不碍事。”
沈凉然煞有心思地停顿了一下，这个短暂的沉默果然让纪云宸开口了。
他淡淡问沈凉然，“你最近过得很差吗？”
听到这句话，沈凉然虽然知道纪云宸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红了眼眶，因为她真的太需要纪云宸的关心了。
“也……还好。”仍旧回答得小心翼翼，沈凉然的眼神却充满心机。
纪云宸不着痕迹叹了口气，语气稍缓，“生活还得继续。”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沈凉然的声音越说越小，尾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叮”，这时电梯门打开了。
纪云宸侧身让沈凉然先出，但自己似乎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沈凉然出去后发现纪云宸没跟上，赶紧往回走一步，抬手将电梯门挡住。
“宸，你不进去坐坐吗？”眼里满是期盼，沈凉然苍白的脸色在电梯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虚弱。
纪云宸深深看着沈凉然，但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回道，“有人在等，不进去。”
沈凉然却不想死心，她咬了咬牙，“宸，就给我几分钟，我拿东西给你。几分钟，就几分钟！”
哀求完的几秒钟，沈凉然低头紧闭着眼。
过一小会儿，纪云宸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但纪云宸说的等，就只是在电梯前等，甚至都没想往门那边走。
沈凉然没有勉强，因为她自有办法让纪云宸移动。
她开门进去，但是很快又退出来，不太好意思地向纪云宸开口，说跳闸了停电。
电表箱在走廊一侧，纪云宸没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走廊是开放式的，夜风徐徐。
乔晨曦并不知道沈凉然住在哪一层，她就只是抬头望着，漫无目的地乱瞟。
这时，顶层走廊灯忽然亮起，因为往下几个楼层都是暗的，所以看起来特别突兀，乔晨曦不禁多看了两眼。
而这一看，她看见一个身影突然扑进另一个身影。
那姿势，像极了拥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