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话语轰然砸在她的心上,花已陌死死的抵在阳台的栏杆上,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她伤的还不够吗,怎么还会去奢望他能有什么不同,奢望他对她能有那么一丝丝的在意?是不是真的要这样纠缠着,至死方休?早就知道,慕流年一直都说不让她脏了血统,可是如今这话听起来,还是很有痛感。
孩子早晚会被发现的,而这个早晚肯定只会早早的来到,因为刚刚,他已经起了疑心。破釜沉舟,她也想要试一次,试试他的心究竟会坚硬冰冷到怎样的程度!如果厌恶到一定的程度,是不是她也能离开?
“如果,如果我真的怀孕了呢?”她终于迟疑的开口,目光紧紧的盯着他霍然顿住的身影,会有一点顾念吧,是他的孩子啊,如果压根就不想要,她也赌一把,慕流年会不会放开手。
慕流年一震,她的低语他听得真真的,所以脚步一转,大步走了回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手按在她的小腹上,目光死死的锁住她的脸,冷然问道:“这孩子是我的吗?”
“什么?”花已陌错愕的盯着他,似乎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更加不敢相信他说的是什么。
“你没有红杏出墙吧?又是斯朕,又是蓝司辰,又是初恋情人,你没有红杏出墙吧?”他看着她,沉沉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话语却是冷入她的骨髓。
她的心里撕裂般的疼,疼到麻木,目光瞟向他脸上的冷肃神情:“我想出墙,这么高的墙我也得能爬出去啊。”唇角是悲怆的,苍凉的笑,她还隐隐的期待什么,这就是慕流年,这就是慕流年的回答,慕流年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
慕流年的大手在花已陌的腹部猛然向下一按,按到她的身躯一震,脸色瞬间更加的苍白,才残忍的笑了:“明天做掉这个东西!我不需要,也不相信是我的!”
花已陌没有动,他的大手还在用力抵在她的小腹上,疼痛还在持续的传来,她身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身体受伤太多本来就羸弱,这孩子本来就待得不是很安稳,花已陌已经感觉到疼痛之后似乎有热热的东西开始流出。逝去的是一条命,是她的心,更是她重新燃起的所有的希望。
她冒险赌上的这一把,输了!原来,她还是低估了慕流年对她的厌恶!心下是尖锐的痛,比身体的痛更深的一种痛楚,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死去,再也不要见到他,再也不要受这些伤害。
原来即使是心都碎成了尘埃,结成了冰,该痛的一点都不会少。
花已陌深深地对上他冷漠的不耐烦的眼,笑了,惨烈的绝望的,这两种表情出现在她苍白的柔弱的脸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这样也好,因为慕流年深深的厌恶,她的离开才没有任何的遗憾。慕歌山庄她是出不去的,逃不掉的,那么剩下的路只有一条了。即便是慕流年厌恶她,她还是想要保住慕流年和别人的一世安然。
“好。”花已陌轻轻的说道。
慕流年听到花已陌冷静的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不安突然从心底升腾而起。
他退后,直到视线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是知道拗不过他吗,识时务了?似乎不像,这个女人今天不太对劲。
“我-来-做-掉-他!”花已陌静静的,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了一遍,似乎刚刚乞求的,挣扎的都不是她。似乎那些才是欲擒故纵,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更加决绝的事情。
然后她抬起头,眉目如画的脸上笑颜深深:“这样你是否会满意?是不是会放了我?”云淡风轻的似乎在问今天吃什么?
“女人,不要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你没有资格!安稳做你的禁脔就好。”花已陌今天很不对劲,慕流年有些烦躁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突然就不想看到花已陌的那张脸。他的手刚触到门把手,就听见她飘忽的似乎随时会消失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从来都没有玩过,以后再也不想玩了!”花已陌言语轻软的说,脸上是不曾逝去的笑容,凄冷的绽放着。慕流年非要逼着她走到这一步。
慕流年蓦然回头,花已陌却已经站在阳台的栏杆上,白色衣裙在夜风中猎猎飞舞,慕流年瞳孔一缩,话语如寒冰:“你给我下来,花已陌!”说着疾步向前,想要伸手抓住花已陌。
花已陌惨然笑了:“慕流年,希望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朗朗的月光下,她骤然向后倒去。
他飞奔而去,只来得急拽住她的裙摆,裙子撕裂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格外的刺耳,像是刀刃划过他的心:“花已陌!”他嘶吼,她却再也不回应。
花已陌看着一轮明月在她的目光中移动,呼呼的风声,突然的失重,然后是重重的摔在地上,脑袋里轰然的巨响之后,疼痛飞快的蔓延开来,即便这样也不能泯灭她的笑,孩子,我来陪你!这样是不是能逃出生天?一团红光从她的肩头笼罩向她的腹部,然后飞快的消失了。
“流云,快点叫医生!”慕流年一边奔下楼,一边大喊。短短的几十阶台阶,像是一辈子那么长,长到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逼着她,想要她心动,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花已陌为了离开,宁愿去死。
“花已陌!”他奔至她的身边,轻轻的叫,双手微抖着不敢碰触她,“花已陌,你给我醒来!花已陌。”他颤抖着捂住她鲜血横流的头,不敢动她分毫,她的腿间白裙上触目惊心的暗红,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花已陌慢慢睁开了眼,这么痛啊,可是她居然没死:“真可惜,居然没死掉!慕流年,这样的我你还不放过吗?”她笑着轻轻的低喃,感觉了腿间的热流,她真的累了,背负了那么多,太疼了,真的不想挣扎下去了!
“啪!”慕流年赤红了双眼,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花已陌,你以为你死就可以逃离我吗?告诉你,不可能!”他满脸的阴霾,“花已陌,只要我还没有玩够,没有折磨够,即使是阎王爷,也别想和我抢人。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他的喜欢被她忽视,有一天还要被她以死相逼,谁欠了谁,明明是花已陌欠了他的一份深情。
花已陌,你以为你可以死,那你就错了,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就是去了地府,他也一样会把人抢回来:“流云,现在就联系全世界各科最好的医生!”慕流年对着赶过来的手下交待到。这笔账他会等她好了认真的和她算一算的!
花已陌脸上多了红红的五个血印,但她却笑出了声,笑到有血从嘴里涌出来,汹涌的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承受的都喷涌出来。
她欠了他的,谁又欠了她的?她一直都是不得不,无可奈何。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会不会有一点惋惜?她这个样子了,他会不会施舍一点怜悯?
“不许笑!”慕流年怒吼道,目光狠狠的瞪着她嘴边汩汩流淌的鲜血。
花已陌目光瞟向他,认真的看着他,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然后,她轻轻的闭上眼说:“慕流年,再也不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呵呵,真的希望曾经,她与他,不曾遇见过!
“花已陌,不许闭眼,你给我醒过来!谁准许你这么做的!”慕流年看着破布娃娃一般毫无生机的花已陌,一滴泪毫无预警的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只是,那个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看他一眼。
楼下救护车的声音,人群的声音响成一片。任谁都不会想到花已陌会从楼上跳下来。
可是,花已陌跳了下来,大家又感觉合情合理,花已陌家破人亡,被关在这里,跟着的男人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估计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觉万念俱灰吧。
只是这么决绝的,倒是很让人意外。
救护车很快又呼啸而去。
“慕,你不去吗?”鬼影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的肩膀还是有伤,所以一时还是很不方便。可是这个动静闹的太大了,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慕流年站在草坪上一直都没有动,脸色暗沉如夜里的大海。他以为花已陌只是因为他不让她走在闹别扭,因为花已陌那么对待他,一定也不会想要他的孩子,为何听说他不要孩子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也以为,花已陌九死一生也挣扎着活了下来,一定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那日,她说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不会放过我?
他回答的是那么坚决,因为他笃定花已陌不会跳下去。
花已陌一直都表现的那么平静而淡然,他以为花已陌已经接受两个人这样绑在一起的事实,他当然知道花已陌没有别的男人,可是在花已陌的面前,如果他不说些狠话,似乎会更加的没有尊严。
他想看到的是花已陌对孩子的维护,那个时候其实他的心里是有一些窃喜的,花已陌哪怕是表现出一点的眷恋,他都说不出那些狠话,花已陌如果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离开,他也不会怒火冲天。
他留住她,哪怕是用那样互相伤害的方式,真的是他错了吗?
鬼影的话他置若罔闻,只是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花已陌的倒地的时候,她的头撞上了地上的喷水管。鲜血喷涌,裙子上双腿间都是血迹,那份血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花已陌真的怀孕了,他的不肯要把她逼到了这步境地。
原来互相伤害的那些狠话,说的时间长了,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成为一种习惯,何况是听的人。
“慕,你不去看看吗?”鬼影再一次问,花已陌的伤势没有办法多停留,车已经走了。慕流年就这样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突然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听觉和触觉。
“我为什么去看她,那个死样子我一点都不想看到。”慕流年慢慢的攥紧自己的手,手掌上的血迹已经一片冰凉,没有一丁点的温度。
说着,慕流年在鬼影的注视下转身上了楼。只是那个月光下的背影怎么看着都是异常的寥落。
陌家的医院里一派忙碌的景象,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陌寻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