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乐清走后,田瞎子收回手,扯下外头挂着的白布说:“赶紧收起来,多不吉利,明天我给你买红的挂上去,喜庆多了。”
闻箫有些为难地说:“不、不要了吧。”
“逗你的。”田瞎子的语气说着说着纠结起来,“不过今日我碰见了云深起,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就是那个被你骗……”
“停!”田瞎子立马强调,“什么叫骗,我那时候哪里懂那么多,再说,那天见他那春风得意的模样,说不准还希望当个活僵呢。”
闻箫揉了揉眉心,问:“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复杂了,倒杯水,我得好好跟你聊聊。”
田瞎子摸到旧式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吸了吸鼻子,感慨:“居然还薰了香——要不是知道你个老古董的,一准把你当女的。”
那味道之下似乎还隐藏了别的,田瞎子还想深究,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倒好茶,闻箫端到茶几上,拿起一条厚毯子盖在田瞎子身上,瞬间消失在原来的地方。
晴好了几日的天气,继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打在纸伞上啪啪作响,透着一股凄凉的味道。闻箫即便是瞬移出现在有人的地方,也会被人误以为眼花。
最终他停在了一座价值不菲的别墅前。
“咚咚咚——”
门内之人警觉地问:“谁?”
“这里可是云深起的住处?我是送报纸的。”闻箫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每一句都能有雨声作为应和。
“走错门了,没订报纸。”里头说话的声音又换了一个。
夜里的雨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冰冷而清新的味道,仿佛一下子能涤荡所有的污浊,让人想多吸几口,却又冻得直哆嗦。
类似窃玉。
接连几日昼夜颠倒,边乐清困得直打哈欠,本想上网搜了搜水云山庄的注册信息,谁知这方面内容寥寥无几,她不得不感慨这个云深起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回家了吗?】刚想去睡,崔钰就给她发了消息。
【到家了。】
【网上为什么没有水云山庄的消息?】边乐清摸向水杯,发现水已经冰凉,感情自己已经在这儿傻坐很久了。
估计连瞎子都回去了。
【水云山庄的名字是进来一个月新换的,原名是“甜蜜情侣温泉酒店”,酒店原先的东家似乎并不知道现在老板的来头。】崔钰接着发了一长串注册信息给她。
看了后,边乐清心想怪不得。
这座酒店被转让之后可能进行了一系列改建,但是并没大变动,只是在假山格局上动了手脚,不知不觉吸取住客的生命力。长年累月下来会怎样是个未知数。不巧,田瞎子破坏了阵法,让这阵法的效应巨变,最终导致大量死伤。
他这么做是对是错?
说起来边乐清都替他有心理负担,没想到田瞎子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烧了一壶热水,边乐清还是没有想通水云山庄的那个阵法,拿起手机问了一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近期少出门吧。】
清晨的气温低到令人直哆嗦,但市政门口却是分外拥挤,成百上千的民众举着横幅静坐。之后,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有不少大妈大爷们前来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保卫科的科长不停给负责人打电话:“咱们人太少了,也不能直接赶人,为什么钱局的人,怎么还不来呢?”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那保=安直接挂了电话。
一抬眼,就是面前一群人嘲讽的眼光,为首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太太坐在那里疯魔似的喃喃自语:“我家奻才廿四岁啊,还没有结婚,她才廿四岁……”
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边劝,也一边说:“咱们就这么一个孙女,死得那么不明不白,政府到现在连个像样的话都没说出来。”
“你们这是非法游行,这么大个案子,能调查得那么快吗?”保卫科长也不懂其中细节,只知道是个恶性投毒案。
“为什么删网上现场视频?”有人带头大喊。
“对,必须要一个交代!”
“包庇犯罪分子!”
……
崔钰匆匆走进办公室,看到同为副市长的王刚强一脸愁容得坐在座位上,便问:“外头居然还有人抗议。”
“方书记和杨市长已经去省厅了,市政这儿算好的,老钱那里一早上已经出了两次冲突了,jign力完全调用不过来。”
“这么严重。”崔钰微微皱眉。
王刚强小声问:“听说你去调研的时候,也出事了?”
“对,也是那种人——”
“啧啧,现在咱们都叫他们变异人。你说他们哪来的,外星球?”王刚强一本正经地脑洞大开,“其他国家有没有这样的?”
想到边乐清崔钰忍不住发笑,劝他:“别瞎猜了,如果真的能说个准数,咱们还会不知道吗?先想想外头怎么办吧。”
“别提了,钱局那管舆情的说,网上现在疯传什么‘转基因食品’不对论,‘美容案件背后主使跟中央有关’这不都是胡扯嘛。”王刚强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说是胡扯,就让他们传呗,谣言这种东西,越压,反弹得越厉害。”崔钰说,其实这件事本身的问题就非常大,一方面涉及太广,另一方面也是边乐清这类人无法公开于世。
会议室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崔钰也看到了一段视频,居然是在港口拍到的,视频中的人飞天遁地,如有神助。
视频本身已经被官方删除,但不少类似留言还在各大平台传播,有几个人苍白的解释这是后期合成,被指正为“官方小号”。
崔钰站在窗边说:“说起来,每一次群众的不满都应该让我们反思自己。”
“我反思。”王刚强挠了挠头,气不打一处来,“可这不是老钱的事情吗,咱们市政府别说还管破案呐?”
“态度,注意态度。”崔钰拉上窗帘,“说起来,我们没到最坏的地步。”
但是很快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