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暖意融融,明玲呻吟一声,悠悠转醒。
看到金满山,她虚弱地问:“我又晕过去了?”
“是啊!”金满山也一脸愁容。
“你……看见丫丫了?”明玲试探道。
金满山如怨妇一般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那么大个姑娘,能看不见吗?”
“唉,”明玲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呐?”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金满山大声说了一句,音量又急转而下,小声说,“丫丫还要吃糖,我没准,她还在生气呢。”
明玲听了直感叹:“以前不准她吃糖是个正确的决定啊,可惜昨天慢了一步。”
夫妻俩愁眉苦脸地对视,心里都冒着苦水,仿佛吃了一根大苦瓜。
客厅里响起咔嚓咔嚓的剪纸声。
剪刀利落地剪断纸箱的胶带,让它的六个面服帖地摊在地上。
金库把拆开的纸箱子叠到一起,再用绳子绑好,送到楼下的废品回收站。
大概是绳子没绑紧,走了没一会儿就变得松松垮垮的,纸板都要掉下去了。
“叔叔好,需要帮忙吗?”
青年走到金库身边,伸手捞起散落的纸板,礼貌地问道。
金库面露感激:“谢谢你啊小伙子!”
“不用谢。”青年五官端正,文质彬彬,给人的感觉如和风细雨,温和友好。
金库对他格外有好感,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我看你有点面生啊,你是这儿的住户?”
“是的叔叔,我叫王丰,是新搬来的,就住您家楼下。”
“你也是新搬来的?”金库一脸惊讶。
“啊,还有谁是新来的吗?”王丰也吃了一惊,随即开心道,“多个新朋友也好,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出去逛逛,认认路。”
“那感情好,我跟你说,那姑娘可俊着呢……”
金库起了当红人的兴趣,一路上都在摸王丰的底,得知他没有女朋友,更兴奋了,连连说要帮他介绍对象。
王丰倒是微微一笑,似是无奈地答应了。
送完东西,金库老爷子高高兴兴的回家了。他还要回去盘算怎么给人家牵线呢!
王丰却看着他的背影摸出了手机。
“老板,我已经按您说的做了。”
“是,我会和他们打好关系。是,您放心,保护的人手已经安排进来了。”
王丰,准确来说是王十二,用王丰这个化名,只是为了搬到这里不被其他势力注意罢了。
暗处的野兽蠢蠢欲动,浓郁的夜色为他们准备了最好的伪装。
这里本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前天晚上却突然闯入了一个生物改造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
十二心情沉重,生物改造人凶悍无比,若是同时碰上几个,他带来的那些弟兄怕是难免有所伤亡了。
正月十五夜,月亮趋近于完美的圆。然而半夜里飘来几朵乌云,渐渐吞没了那一轮圆月,蟾光收于匣,天地骤暗,阴风四起。
寒风呼呼地拍打着窗户,扰得睡梦中的人也不得安宁。
小区外的隔离带里,厮杀声被树叶的奏章压了下去,鲜血飞溅,腥液直流。
不出十二所料,今晚来的改造人不止一个。生物改造人的凶恶和机械改造人的无情结合到一起,让他们难以抵挡。
“唰——”
钢刃刺向十二腹部,而他正与生物改造人打得难舍难分。
“小心!”一柄匕首掷来,将钢刀打偏,救了十二一命。
杨燃用力过猛,手筋控制不住地抽搐。
下一秒,那钢刀尾部坠着的锁链舞出破空的呜鸣声,刀尖直指杨燃心口。
“坏我好事,该死!”机械改造人的声音里带着重金属的摩擦声,字与字之间不见音调起伏,冰冷刺骨,诡异惊悚。
“该死的可不是我!”杨燃敏捷地跳开,手中拖过一条铁棍,将再度刺来的钢刀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意识到远战自己不占上风,机械改造人立即改变策略,收回钢刀,几步跃上,徒手向杨燃劈去。
金属手臂反射着森寒的光,砸下时有如巨石落空,势不可挡。
杨燃身量纤细,善用巧劲,对这蛮力一般的打法只能避退。
十二正在跟手臂奇长的生物改造人打斗,分身乏术,无力上前帮忙,杨燃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你们吵到我了。”混乱之中,女童清脆的声音清晰入耳,众人一愣,左右察看,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
“真的好吵。”枯枝被踩断,一只棉拖鞋裹着小脚首先踏了进来。
空气仿佛凝滞了,众人渐渐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她看去。
不过八岁大的女孩,身体瘦弱得过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起血色,黑白分明的眼睛是脸上唯一的色彩,而那眼眸此刻黑得透彻,仿佛能吸进一切事物。
“丫丫!”杨燃脸色惨白,震惊地看着金枝。
一天不见,她怎么成了这样?
虽然她长高了、变瘦了,但那精致的五官却没多大变化,变化最大的是她的神情。
她看人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反而透露着不耐与杀意!
“谁先认错呢?”金枝一个人一个人地看去,众人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神色。
机械改造人受人类情绪的影响最小,当下便反应过来,恼怒自己被她两句话就惊得停手,桀桀地笑道:“小家伙,你死定了!”
他一拳砸向她的小脑袋瓜,手还没落下心里就愉悦起来:“让我给你个痛快!”
金枝抬手一挡,眼中恶意翻腾,她扭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拗,手臂应声而断,骇得机械改造人心智大乱。
“你最吵,所以先杀你。”她兀自解释着,又从断掉的手臂中抽出一把钢刀,仰头疾速插入他的眼睛,顿时鲜血如泉涌,流了他满面。
全身都是金属覆盖的人,唯二的弱点便是眼睛和心脏。毁了其一,其二也不难了。
金枝扒开他的胸膛,钢板铸就的胸部硬是被掰得卷折起来,撩开里面密密麻麻的电线,细嫩的小手直捣那颗鼓动的血肉。
撕碎的肌肉组织从指缝里滑出,鲜血给手染上了一个红手套,充斥着暴力的美感与血腥的罪恶。
金枝看着这一幕,蓦地笑了,像是解了气,她眼中的森寒终于退却,变得单纯明亮。
她转身,看着众人:“现在好安静,真好,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