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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变化

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汀州,地处武夷山脉南麓,南与广东省近邻,西与江西接壤,为闽粤赣三省的古道枢纽和边陲要冲。

此时已是四月光景,骄阳热烈。汀州城内人声鼎沸,好不繁华。

程霜儿与陈布之二人行于街上,引得四周的人们纷纷侧目,毕竟如此貌美的女人已是少见,更何况这美人身边竟然伴着一个乞丐,陈布之看着四周指指点点的人们,咧嘴笑道:“看来我还是得换个行头。”

程霜儿疑惑道:“换行头,什么行头?”

陈布之无奈道:“本来我这身行头是不太招人注目的,可跟着你就大大不同了。”说罢也不等程霜儿答话,转身冲进街道旁的巷道不见。

程霜儿喃喃道:“真是个令人看不透的怪人。”一路前行无话,终于城中处见到一所大宅,门前蹲着两头脚踏龙珠的石狮子,一幅镖旗迎风招展在宅前,龙飞凤舞写个四个大字‘镇南镖局’。

就近寻得一间客栈要了房,离镖局不远,打开窗甚至能看见镖局那高高院墙里的一小块花园,花园里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桌上有一副棋,其他的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重重屋宇,给人一种紧迫的压抑感。

程霜儿将发髻上的银钗子取下,一头秀发立即散落下来,在窗外的横栏上刻下一个‘霜’字,她相信老七一定能看见的,这便是那日老七与她约定的。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州,江红站在城门之外,想着当年父亲携带母亲和自己逃到此处,准备一路向北,却惨遭劫难,虽然自己记忆有限,可还是难免伤怀。那日看着老七抱着将死的宁紫衣离去,他原可追踪而去,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发现老七的身世一定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有关于这个秘密他只能去询问镇南镖局的甘天沐,因为他是自己父亲生前唯一信任的人。很明显有人指使老七去杀死知道这个秘密的所有人,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江红不知,他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件事弄清楚之前,自己和老七一个都不能死。

暗月微红,风声细细,江红敲了敲镇南镖局的门,无人答应,心想:“难不成老七早到一步?”,心有所想便手使暗劲,震断木栓,镖局内空无一人,便大声道:“晚辈江红,前来拜访甘老英雄。”四周安静得就连风声也都消失,一片乌云将月光吞噬,四周顿时漆黑一片,江红取出火折,小心向前,推开大厅的虚掩的门,心中更是疑惑,就算镖局有大买卖,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不见,佣人女伺呢?

突然间,江红察觉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江红顺手将火折朝身后一甩,火折瞬间熄灭,四周再无动静,只是刚刚好似一根针掉落在地,声音清脆却让人不寒而栗,江红喝问道:“是谁在暗处伤人?”

顿时厅内灯火通明,大厅外走来一手拄拐杖的老妇人,一双浑浊的眼,没有眉毛,满脸皱纹却一副慈祥之态,注目一看又似将死之人,老妇身后窸窸窣窣也来得一大帮子人,赫然便是甘天沐等镖局中人,可让江红意想不到的是人群中竟然还有王巨富,顾千面和顾云凡也在。

江红抱拳问道:“不知各位前辈是何用意,不问来由的暗算于我?”

不待甘天沐说话,一旁的顾千面便大声呵斥道:“你是真的不知,还是惺惺作态?”

江红道:“顾前辈何出此言?”

王巨富怒吼道:“江红,把我女儿交出来。”

一人在人群中怒气冲冲跟着说道:“还有我侄女,峨眉门下张孤芳,你将她怎样了?”说话者正是竹绑帮助张元秋。

江红正色道:“紫竹林一战后,我就被昔日魔教紫衣青裳中的倪青裳所擒,便和他们失散了,顾兄可以作证。”说完一指顾云凡。

众人纷纷望着顾云凡,只瞧得他脸色煞白,顾千面大声说道:“云凡,你说说看。”

顾云凡咽了咽口水,说道:“不错,那日我们便失去了联系。”

江红笑道:“各位可明白了?”

谁知顾云凡此刻又说道:“不过,上个月底,在城外十里外的那个祠堂,你又突然出现,将无财道长打伤,更是掳走张孤芳张师姐和王濛王师妹,你还不承认?”

江红听后大惊,仓皇道:“你说我掳走她们俩,更是打伤了无财道长?”

顾云凡大声道:“不错,那日我们四人到祠堂避雨,谁知一同避雨的还有那日在太湖你救于马下的少女,跟她一路的还有一个邋遢乞丐,接着你便来了,我们见你受伤,连忙将你扶进祠堂为你疗伤,紧接着祠堂外来了数十个黑衣人,那女子和乞丐一同出去,谁知那乞丐半途又转来将我们一一点穴放进棺材里,后来只听屋外厮打声不绝,我躺在棺材里看不见可却听得见,我听见无财道长喝问道‘江红你干什么’接着道长被打伤,你又来对付我,谁知你见外面那乞丐武功惊人,你只得将张师姐和王师妹掳走,而我则被及时赶来的爹爹救下。”

江红再道:“你没有瞧错?”

顾千面道:“就算我儿眼拙,可别忘了,那日除了我儿云凡,还有无财道人,你以为他死了?”随即厅外四人抬着一竹席,席上躺着一人,正是酒鬼无财。

江红见他奄奄一息,重伤不假,便开口询问道:“道长,道长?”

无财道人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江红,胸膛瞬间激动起伏,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呼哧有声,就是言语不清。

甘天沐见昔日好友重伤至此,不住的摇头叹息,小心问道:“老鬼,你说说,那日将你打伤,掳走二女之人,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无财道人听言,一双眼瞪得犹如铜铃,甘天沐见此又道:“如果是你就点点头,不是就摇头。”

无财道人扭动着自己的脖子,艰难的微微点头,江红见无财道人点人,心头一阵茫然失措,可他发现无财道长的双眼里竟然有一丝愧疚,走上前便道:“我想看看道长的伤势。”

众人正要喝斥,突然高墙外传来一女声,大叫道:“你敢碰我家老鬼,我今日就做你的媳妇儿。”

江红闻声望去,见一身穿黑纱长袍的年轻女子越过高墙,满脸忧容急急奔向酒鬼无财,江红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知道,是毒寡妇常秋莲来了。这种时刻,谁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接近无财道人,即便是关系到自己清白的江红也没有资格,人之将死,离留之际,唯一有资格的便是那最亲的人,承诺一生相依的良人。

毒寡妇常秋莲俯伏在无财道人的身边,流泪道:“老鬼,你要去做鬼了,难道你就真的狠心让我做寡妇吗?”

江湖中只要识得他夫妇二人的人,以往听见此话便都是觉得有趣不住喜笑,可如今众人只是一片叹息,江红见此也是不住的惋惜。

只听常秋莲继续道:“你说吧,是谁让你做了鬼,我也让他去阴曹地府陪你。”

众人见无财道人一张嘴呐呐不言,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江红,微弱的说:“就......”说罢便撒手断气。

常秋莲终于忍不住大哭,口中大声道:“就是他是嘛,老鬼,你说的就是他对吧。”说完缓缓站起了来,看着江红,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红摇摇头,说道:“无话可说!”

常秋莲取下腰间的双刀,顾千面见此说道:“既然他已经承认,杀人偿命,说不得我们一起动手。”

先前那拄拐的老妇听言,一张老脸皱纹堆积如山间沟壑,桀桀笑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语毕左手一抬,月光下一片银光闪烁犹如繁星下凡,冲向江红,如此距离以及劲道,江红深知自己绝难躲过,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扇巨大的木门突然飞来挡在江红身前,一阵细微的钢针刺木的声音传入江红耳中,众人侧头向侧方一望,只见一身穿青衣,散落一头黑发的男子缓缓走来,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透露出摄人的杀气,让人胆寒心惊,只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宛如一个死人。

江红见老七来了,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我这人从不吝啬说谢谢。”

老七道:“我救你,只是想亲手杀死你。”

江红微笑道:“看来今日想我死的人还不少?”

老七望向厅外那一众人等,道:“你不是他们的帮手吗?”

江红苦笑道:“以前是,以后也是的!”

老七又道:“他们要杀你,你却要帮他们?”

江红正色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准确的说我不是帮他们,而是在帮你。”

老七问道:“帮我?”

江红道:“不错!”

老七难得的笑了,江红如平日一样也笑了。

只听老七说道:“今日你打算怎么帮我?”

江红说道:“只要你跟我走,我今日也就不用帮你了。”

老七却道:“可明日,他们还是要杀你!”

江红道:“刚才他们能杀我,不代表以后能杀。”

拄拐的老妇用不屑的语气问道:“是吗?”

老七却帮着江红回答道:“是的!”

江红不见了,就在老七说话的一瞬间不见的,这样的轻功无疑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老七,他很后悔先前自己帮他扔出那扇木门,因为他很想知道如若没有那扇木门,江红会怎样躲过那样要命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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