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沧溟山的行宫后,队伍继续朝南而去,魏国共有十七个州,云州位于最北边,离帝都金岚城足有两千多里,要经过五个州,可谓是路途遥远。
一路迢迢,却也并不辛苦,入住的都是高规格的地方,不是行宫就是官绅园林,享受的是顶级的服务,简直是私人订制旅游。之前,赵荞从未出过云州,更准确的说,她的生活半径是云州城方圆数十里,而这次一下子就走遍了小半个魏国。根据这十多天走马观灯般的观察,赵荞认为这个世界处在宋朝的生产力水平,城市中出现了市民阶层,各种娱乐活动开展得十分丰富。
这些天,一到晚上,司马铃就会来拜访赵荞,谈天说地,除了说些女子间的私密话,更多的是议论金岚城、秀女宫、当今皇上,从司马铃口中,赵荞得知了不少当朝的第一手信息,然后,她就差点懵逼了,局势的复杂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其中暗藏的刀光剑影,让她想起了《冰与火之歌》,又联想到了《步步惊心》和《甄嬛传》:
当今皇上步入暮年,控制欲却达到了极致,想要将一切掌控在手中,不仅扩充了特务机关控鹤卫的规模,还创建了由心腹太监掌管的绿衣卫,监控京城和文武百官,现在的老皇帝除了那把龙椅和玉玺,谁也不信;太子在位已接近二十年,素有贤名,却被皇帝像小孩子一样管着;赵王勇猛过人,掌管着魏国最精锐的军队之一——烈焰军,据说他不仅有武力,而且心思深沉,是智勇双全的人物。
这个三角关系已经够微妙的了,但是局势却远比这还要复杂,老皇帝的心腹,与他年轻时一起打天下的大将军是一个战争狂,他对战争有着极深的执念,最大的心愿就是统一整个云汀大陆,他是老皇帝手中最坚固的矛和盾,然而近些年来两者之间似乎有了矛盾;还有奇怪的丞相,一个一心追求长生的男人,却又将整个朝政维持得井井有条。
另外一点值得一提的是,云汀大陆的生产力水平处在宋朝那个节点,但是这里的世家豪门的力量却很强,有点像隋唐时期,那时有“五姓七望”,陇西李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这些世家大族在社会上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即使朝代更迭,这些世家大族依旧屹立不倒,甚至对皇族都不屑一顾,据说唐朝皇帝想要嫁女给某个世家大族,可是却被婉拒了,因为一些世家大族之人坚守世家只与世家联姻,那是他们骨子里的骄傲。
魏国世家大族的力量也很强,虽然没有“五姓七望”那么显赫,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够影响皇位的归属,而对太子不利的是,太子本人一直是以民为本的代表,也就是说,他的政治路线是打击豪强、加强地方控制的,理所当然,世家大族不喜欢他。
除此之外,有一定实力且有心和没实力有心往“铁王座”冲击的还有祁王、三皇子、七皇子……毕竟权力的滋味是那么诱人,不是吗?
一想到自己要步入的是这些势力的角斗场——金岚,赵荞就感到《凉凉》的旋律在自己耳边响起,自己只不过是个政治小白,闲暇之余跟风看了些宫斗剧,唯一值得骄傲的是精通心理学,可是能否管用真的难说,毕竟这是异世界的人,思维模式简直难以揣摩。
如今,也只能步步为营了。
赵荞结束了胡思乱想,上床睡觉。
就在赵荞、司马铃朝着金岚前进的时候,金岚中已是“起风了”。
偌大的皇宫中,持戟的金甲武士神情肃然,履行着站岗的职责,巡逻的御林军个个身披铁甲,全副武装,他们要确保皇宫的安全。
昭阳宫,这是皇宫边缘处的一方偏殿,靠近西门。昭阳宫虽名为昭阳,然而却名不副实,与其名字相反,因为被几棵枝繁叶茂的榕树遮掩,此处常年难见阳光,也不知起名者是何意图。原本,这昭阳宫只是一处接近废弃的宫殿,用来放置一些杂碎物品,如今却成了宫中最引人注目,或者说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这里是五年前设立的绿衣卫的总部,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宫女太监们奉旨出宫,最不愿走的就是西门,因为昭阳宫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那些守门的番子一个的脸色比一个严肃,而且大抵是严刑逼供的缘故,昭阳宫总给人阴森森的感觉,上空仿佛笼罩着一股血腥气。
对于皇上将绿衣卫的总部设立在宫中,大臣们是颇有微词的,可皇上这十多年来愈发的独断专行,那些直言敢谏的正直大臣已是越来越少了,还站在朝堂上,不是奸佞之辈便是收敛锋芒的能臣,是以破天荒的,皇宫之中出现了特务机关。
昭阳宫的一处偏殿中,刘仅看着梨花桌上的金块,笑得开心,他抚摸着金块,触感是那么美妙,像处子滑嫩的皮肤,对他这样孤身一人的太监来说,唯一追求的就是权势财富了,权势让人匍匐在他脚下,从而让他忘掉身为半残人的耻辱,财富则让他感到充实,可以驱散漫漫长夜的孤寂。
刘仅正要拿起金块来咬上一下,试试纯度,门被敲响了。
“督主,属下有事禀告,你吩咐大伙儿监视的那个人有动静了。”
刘仅将金块收起。
“进来吧!”
赵王府。
如今赵王正在边疆巡视,明面上,赵王府当家作主的是赵王妃,然而,熟知内情的人却知道,赵王妃只是代言人,赵王府实际的掌控者是管家姜犁。
与一般或中年或老年的管家不同,姜犁才二十多岁,具体多少,很少人知道,一如他的来历。
这天,姜犁在书房中看信,或者说情报,姜犁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先料敌于先,掌握对方的信息,谁就能率先出招或者后发制人,所以他组建了一个情报机构——捕风司,取“捕风捉影”之意,务求将所有情报一网打尽。
“哦,新一届的秀女又要入京了,看来有不少值得值得关注的人物,啧啧啧,五千年一遇的美女,究竟美到什么程度,是倾国倾城还是红颜祸水呢?”
“太子又有新动作了吗?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又不甘寂寞了。”
书房中,姜犁的呢喃声回响在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