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还是回了水榭，那里似是没有时光的流逝，薄雾迷蒙，寒川依旧。
我在床榻上一连躺了几天，墨风曾来催了我一次，让我去修炼，我理也不理。我想，当不了妖王就当不了吧，没用就没用吧，大不了重新做回普通人，再也不来这水榭。
不知过了多久，我站起身，打开门，走上水榭。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不辨方向，累了便停下，休息够了便继续走。后来，我随意停在一扇门前，以前我还顾忌会不会碰到什么禁忌，但如今我是什么也不怕了。
我推开门，看到里面摆着许多灵位，数一数，足足有六个。所有的灵牌都有共同的开头——妖王紫陌之徒。我跌坐在地，目瞪口呆。白练已在不知不觉间绕在我身边，是他来了。
“你非天生妖，许是没人与你说过。你必须在十八岁时登上妖台，若是活下来，便要与我一战，能伤到我，便算你合格。届时我不会留情，你也不必留情。”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说：“妖灵星每隔五百年一现，他们有三个死在了妖台上，有两个死于我手下，剩下的一个爱上了我，不愿与我争斗，坠崖而死。”
我看着他，眼中盛满了绝望：“不能成妖王，便要死吗？”
他一挥手，白练卷起我，送进他怀里。这个我躺过无数次的怀抱，此时如寒冰，冷得刺骨。他摸摸我的头：“明日我要带你去历练。”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怕你不来。”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
“时候到了。”
“我打不过你。”
“我知道。”
我几乎要疯了，原来，他救我，就是为了让我死。
“你让我走吧，求你了，师父……”我埋在他怀里，乞求着。
“别闹。”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我无力地倒在他怀里。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有感情，有爱，有恨，我不愿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离开人世！
这个世界，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活！”
他凤眸含笑，柔声道：“好。”
“那你会杀我吗？”
“你若太弱，自然会死。”
我大笑：“那我若强了，定要杀尽这世间所有骗我欺我负我之人。”
他看着我，眸光闪烁，依旧道：“好。”
第二天，我们本打算出发去荒火之地。谁知，一份急报被送到妖王面前。狐族长老叛变，扬言要一路杀到王都。墨风出身狐族，请求挂帅出征。我知道，他担心墨雨，墨雨还在狐族，不知会不会被拿来做人质。
“我也去。”我说，“若是墨雨被拿来作人质，墨风一定会输。”
墨风脸色一变：“你若伤了墨雨，我便杀你。”
我粲然一笑：“你会输了战争，也会害了墨雨。而我不会。”
“我的徒儿长大了。”妖王拍拍身边的座位，“白颜，过来。”我走过去，突然亮出银枪，朝妖王刺去，在快要触到妖王衣角的时候，被一条白练拦住。
“白颜又淘气了。”
我收起银枪：“没有。”
旁边的墨风目瞪口呆。
我终于还是和墨风一起出征了，我特意挑了一身和墨风一样颜色的衣服，搞得墨风一整天都不自在。他们一路来到狐族，在路上与敌军有几次交锋，凭着我不要命的打法加上墨风的计谋，都没有遇到阻碍。
“你……何必如此？”墨风看着我拔出肩上的箭。
我回归头，笑靥如花：“我的命，与你何干？”
墨风看着我的笑脸，心中没由来升起一股不痛快，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他知道，我正沿着王上给我铺好的路，走向万劫不复。
入夜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狐族领地，两军对峙，一触即发。狐族长老一身黑衣，坐于马上。他看到墨风，道：“墨风，你本是狐族，何不与我一起，将那假王赶下王座？”
“他就是我心中的王上。”墨风毫不动摇。我听了这话，却起了旁心：“你说师父是假王，为何？”
“这位想必就是妖灵星转世……我也是偶然得知，如今的妖王紫陌，既不是妖灵星转世，也非天生妖，他……”话未说完，一支羽箭朝他射去，长老侧身，羽箭插于他的发冠之上。
“说够了吗，说够就打。”墨风说。
长老气急败坏，拔下羽箭：“来人啊，把长公主带上来。”
我暗道不好，墨雨果然做了人质。我看了眼墨风，他本无表情的脸上显出一丝裂痕。
“我去救墨雨，你替我拦住他们。”我说。
墨风点头，既然是为了救墨雨，他就勉强听一次我的话吧。
我长枪一挥，飞身直冲墨雨而去。谁知那长老料准了我会去救墨雨，早已挡在墨雨身前，朝我推出一掌。我以银枪挡于身前，冲破掌风。然后枪尖一挑，冲着长老的天灵盖而去。
未央银枪来势汹涌，再加上网盘妖力在瞬间爆发，长老料定接下这一下定是两败俱伤，索性闪开。
我只当他是怕了自己，上去一枪划断绳索，就要接下墨雨，谁知墨雨却避开我，向后退去。
怎么回事？我不明所以，只得追上去。眼看着就要碰到墨雨，墨雨一闪身，又躲开了我。这下我真火了，这傻丫头在干什么：“你给我停下，那后面的断崖！”墨雨法术那么弱，恐怕连飞行之术也不会，碰到断崖只能死路一条。
墨雨堪堪停在断崖边，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白颜姐姐，别过来！他们给我身上下了毒，谁碰到我都会死。”
“什么！”墨雨起码是狐族的长公主，他们怎么会如此狠毒？
“白颜姐姐，阿雨想自己也活不久了，看到姐姐来救阿雨，阿雨很开心。”
我急切道：“你快回来，我师父定有办法！”
墨雨弯腰吐出一口血，那血是墨黑色的，散发着异味。
“白颜姐姐，虽然哥哥一直瞒着我，但我知道，我魂魄残缺，活不了多久。如今，阿雨终于可以不再拖累哥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