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难受啊。”
业火间,寒夜里,垂泪已久。
“那日,你死了之后他便发了狂,被魔界公主溟漓,也就是樱钗所蛊惑,去焚祭山拿刀劈了九鼎,千年妖灵被放出为害人间,自此,眉间便有了魔印,他本是帝君,却没渡过这情劫。他成魔之后,仰慕墨辰久矣的溟漓,便化了你的模样,假装苏醒过来,失了忆,守在他身旁。”
我又低低的说了声“哦”。
蝉衣却转头看我,眸里有一种异样的神色,她道:“墨辰早已是帝君,寿与天齐,你可知他为何要下凡渡劫?”
我不做声。
“你去司命星君那一趟吧。”
说完,便御风走了,跟逃走一般。
漆黑的夜里,一阵风过,送来清幽的桃花香,我闻着闻着,便睡着了。
自那日之后,我便经常出神,想去司命那儿,心里却有一阵恐惧,怕我知道了真相,却后悔莫及。
我终还是去了,九重天仍是一派泰安祥和,可见天帝治理有方。
司命领着我去了天命池,她一挥衣袖,便见池水轻轻荡漾,有影像在水面浮现。
各路神仙汇聚天庭,看着这影像,我还记得,那是十万年前,天帝的登基大典。
我一袭青衣站在角落里,看着最高天阶之上,墨辰一袭白衣,染出一片清雅孤寂。
我以为,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而今看了这天命池,方知我错了。
一群仙女拼命搭讪墨辰,他不堪其扰,便离了大殿,到一片桃林里躲避,仙女们仍是紧逼不放,墨辰便化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模样,他法力高强,幻术自然无人能识破,仙女们寻了一番无果,便离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不看天命池,我也是记得的。
那日,我嫌大殿喧嚣,便悄悄离去,绕到一片桃林里。
我正闲庭信步的走着,却听得远处一声猛兽的叫声,我心下一惊,忙飞了去。
一只饕餮,不知为何发了狂,它面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漆黑湿润的眼,稚气未脱却十分清秀的脸。他毫无畏惧的看着跟前发狂的饕餮,那般姿态,竟宛如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神明。
我立马飞身上去,挡在他身前,饕餮疯狂的扑上来,我向小童道:“你快躲一边去。”
然后在他身上下了仙罩,把他送到一颗桃花树下藏着。
饕餮是上古神兽,我拿出十分的力气与之周旋,却渐渐不敌,它的一只爪子挥了过来,直接从我右胸穿过,我忙引下一个天雷,劈在它身上,趁机后退了几步,却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饕餮被天雷击中,更加暴躁了,直接一个泰山压顶向我扑过来,我自知无法逃脱,忙转头向桃花树的方向喊道:“你快逃——”
然后身上便是一阵剧痛,似要粉身碎骨般,我便晕死过去。
等我醒来,饕餮已经不见了,体内暖暖的,是被人渡了仙气。
身边的小童见我醒来,漆黑的瞳仁里闪着盛大的光芒,风华霁月,竟看得我一怔。
我问:“饕餮神兽呢?”
他道:“我听你的话,跑去大殿叫了天帝过来,天帝把神兽收服了,又渡了你灵力,然后便回去参加大典了。”
我不疑有它,又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转悠?你是哪位上仙座下的童子吧?叫什么名字?”
他笑了笑,没作声,嫩嫩的小脸透着红彤彤的粉,恰若那开得正好的桃花。
我看得心下一痒,便吻了他的脸,软软的,嫩嫩的,滋味好极。
我从手上摘下一串红豆,递到他手上,道:“我是白颜,住在十一重天,待你以后长大,便执了这串珠子,去十一重天娶我罢。”
他没说话,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思索的模样。
我却爱极了他这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是永世孤鸾的命,万万年都开不出一朵桃花,我有的是时间等。”
他点点头,把珠子放到了怀里。
天命池的水波渐渐荡开,画面消失不见。
我盯着水面,喃喃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点去十一重天迎娶我?”
司命道:“帝君回去后,曾上书天帝要求娶你,天帝不允,两人便打了一架。帝君赢了,天帝便约了两万年为期,说若帝君能记挂你两万年,便允了这门婚事。孰料,两万年后,魔界起兵,天界无所准备,那场战争我们损失惨重,帝君也被重创,九死一生,天帝怕魔界再次叛乱,便压下了帝君重伤昏迷的消息,过了六万年,帝君才醒了过来,可此时你却与凌华上神纠缠在一起,后来,天帝闯入归墟,误放了三千妖兽,帝君又以一己之力,收了三千妖兽,可上古妖兽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帝君便又昏迷了两万年,待帝君再次醒来之时,你正好要渡情劫,于是帝君便下凡,与你一起渡劫。”
司命声音不大,我听着却如五雷轰顶,还以为我只能永远仰望那高高在上的人,却不料,命运在几万年里,早就纠缠不休了。
司命说:“你与墨辰帝君的那一世,纵然天帝施了绊子,那却也是命定的劫难,渡了此劫,你才能飞升上神,纵然他欠了你,却也是为了帮你所起,他为你做了这么多,欠你的已还清了。”
我早错愕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司命叹口气,道:“你性情爱闹,屡犯天条,他都由着你,还陪着你闹,甘愿为你次次遭受天谴雷劈。”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九重天的,我也不记得自己在十一重天的桃花树下醉了多久,只记得,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一句话,“甘愿为你次次遭受天谴雷劈。”
何必呢——
何必为了我的快乐遭这么大罪——
若是早跟我说,我又何至于继续在天庭胡闹下去。
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白姨,你这九转还魂丹怕是没用了。”
我终于盼回了小无澜。
“没用?怎会没用?他受伤如此严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