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说:“的确是我丢失的。”但他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来,“我并非不小心丢失的,而是有意为之。”
这时临渊想起了什么,他惊讶地问道:“你的声音……怎么是男子的?”
红线说:“我本来就是男子,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女子。我自称是月光谷第一美人,那是因为整个山谷里只有我一个人居住,我自然就算是最美的吧?”这时红线放下遮住脸的衣袖,接着说:“难道只有女子才能称为美人吗?”
临渊看着那张完全展露在他面前的,美艳绝世的脸,一时惊呆了,喃喃说道:“是的,并不是只有女子才能称为美人,而且你的模样甚至胜过世上的绝大部分美貌女子。不用说这月光谷里只有你一个人,即使这漫山遍野都是人,都是绝色美人,你也称得上是‘月光谷第一美人’。”
红线一时想起了绿丝,他说:“其实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子,拥有着如我一样的美貌。”
临渊问道:“她是谁呢?”
红线无奈地摇摇头,“算是我的亲属吧,可是我该叫她姐姐呢,还是叫她妹妹呢?”
临渊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很容易区分的事吗?她比你大,就是你姐姐,比你小,就是你妹妹呀。”
“如果同时出生的,分不清年龄大小呢?”
临渊更加惊讶,“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离奇的事?”
“如果有呢?”
“你说有,那就有。”临渊又忍不住将目光放在红线的脸上,“世间总是有很多离奇的故事,就像如果我没有亲眼看见你的模样,我不会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容颜。你一定有许多故事,只是,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问。”
这个月光明媚的夜晚,成了临渊和红线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美好回忆。两个美好的人在一个美好的地方相逢,各自说着一些美好的事。他们时不时看向窗外,夜色由黑暗变成明亮,由明亮变成黑暗,很快黎明的曙光就已来临。
临渊说:“我就要走了,我不能出来太久。可是,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我以后还会再来。”
红线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呢?”
临渊想了想,说:“为了寻找这月光谷,我颇费了些周折,也花了比较久的时间,否则我还可以在这谷里待几天的。不过来了一次,大致的路线我还是记得的,为了下一次用最短的时间到达,我准备沿途做一些记号。”
“哦?从北国王宫到这里来,路途还是很漫长的,你准备做什么记号呢?”
“我要做一些非常特别又非常美丽的记号。”临渊想了想,“回去的时候,我会命人沿路撒下怀风草的种子,等到明年春天,从北国王宫外一直到你这月光谷,就有一条清晰美丽的路了。初次见面,我两手空空而来,所以我准备补偿你一份大礼,你想像一下,我如果送你一条怀风草之路,你会喜欢吗?”
红线眼眸里光泽闪动,“想像一下就非常美好。”他的嘴角又浮上一丝邪魅的笑意,“只是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呢?”
“因为这份礼物我自己也可以受用呀,我说过我很喜欢这里,有一条北国王宫与这月光谷相通的怀风草之路,我可以骑着马循着这条路而来,中间不至于走岔路,而且我的马一路上也不会饿着。”临渊说完,就匆匆离去,在坐上马背的那一刻,他回过头来对红线说:“明年春天,我还会再来。”
河水在月色之下泛着白亮碎光,少女的素净如白瓷的脸庞更显得美丽圣洁,她对着天上的明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上苍,请让我再遇见他一次吧。”
“韶棠姑娘。”一个老人从不远处走来,唤了少女的名字。
韶棠回头看到这个一脸风霜的老人,她并不认识,于是问道:“你是谁?”
老人说:“我叫淅寒,就住在你家不远的地方,是这界河上的摆渡人。我知道你是那个酒家的女儿,也知道一些别的。”
少女惊讶地看着他,“淅寒爷爷,没有错,我家是酿酒的,你还知道一些什么呢?”
淅寒老人一笑,“我还知道你送酒去界河北岸回来时,顺舟载了个年轻的公子。”
韶棠一时满脸通红,此刻她站在这河边的月光之下祈祷,不正是因为那个人吗?听到眼前的这个老人提起他,就像世间那些怀着心事的少女一样,她忍不住想去打听他的一切,她问道:“是啊,当时我看他在焦急地等着渡河,就顺道载他过来了,反正我已经把酒送完,船上基本是空的,坐几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恭喜你呀,你交好运了。”
少女一愣,“淅寒爷爷,你为什么这么说呀?”
淅寒故意卖关子,“你知道那年轻的公子是谁吗?”
韶棠摇摇头,“不知道呀。”
“那就是南王荒泽的独子,也就是现今的北国之君,临渊。”
韶棠颇为疑惑地问:“可是,他的身份再尊贵,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说恭喜我呢?”
淅寒老人缓缓说道:“年轻的姑娘啊,以临渊的身份,这南国北国多少平民百姓企盼着与他的萍水相逢。你如此轻易就获得了一个与他同船渡河的机缘,这是多少人羡慕的事啊,你说应不应该恭喜你呢?”
“可是……可是……”韶棠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这古怪的话。
淅寒老人接着说:“临渊现在是北王,他渡河南去必是有什么事,但不会待太长时间,一定还会再来这里渡河回北国。韶棠姑娘若是留个心,再用小船载他回去,一路之中多多交谈,必能使他记住你,如此一来,倘若姑娘以后碰上什么大事,说不定还能仰仗这年轻的国王一下呢。”
其实没有淅寒老人这一番话,韶棠也会很留意的,她的小心思没有告诉任何人。然而当淅寒老人说了这么多关于那年轻渡客的消息之后,韶棠心里反而不平静了,至少不是最初那样只是期盼相遇,她一时心如乱麻,“他出身王室,气度又尊贵非凡,一定不乏世家女子倾慕吧?而他以后也一定要娶一个门第显赫的女子吧……”韶棠用力地摇晃着脑袋,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他娶什么样的女子,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自寻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