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我,如果你脱单了,你最想和谁分享?
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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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烦储扬,这是个缠人精,也是个烦人精。我第一次见到储扬还是小升初的时候,年少的时候总是懵懵懂懂的,但是却也有了那一套审美。我对储扬的第一印象,一个字:帅!两个字:好看!
储扬,长相可能就和初一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浓眉大眼,眼窝深遂,眼尾略略上挑,高挺的鼻梁,唇形也很好看,总体五官不光光是周正,而且还很是硬朗帅气。身材挺拔,略瘦却一点也不羸弱。又因是个酷爱运动打球的男孩子,所以又很是阳光健康。性格又是开朗大方的,笑起来脸颊两边都会有深深的小梨涡。
我一直把他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男神看,结果事实表明,这是个男疯子。
如果说,储扬是整个班乃至一个年级的发光体,而我,对应地,就是一个透明人吧。
样貌不算丑陋,但也不是最出众的女孩子,性格又不像一般女孩子那般文文静静,那时的我甚至每次看女孩子撒娇都会觉得心底一片恶寒。
储扬和我看似是磁石两极,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两根平行线,却又慢慢有着联系。
说来也巧,我和储扬最相像的一点就是偏科。我极度偏文,而他和我完全相反,他的数理化总是全班最好的,哪怕是最难的题目,他甚至能想出多种解答方式。而我,大概就是传说的数学渣了吧,别人画一条辅助线,我可能要画好几条辅助线,还死求烂求都算不出。代数还行,大概脑子不够,只能耐心硬凑,可是碰上空间题,我总会不禁小小吐槽那只一直爬来爬去的蚂蚁,我总会想着这只蚂蚁真是讨厌啊。我想,我大概天生不适合学数学。有的人天生适合学习,像是严嵩,张太岳,天生神童,有的人,永远不搞不明白蚂蚁怎么绕着几何体爬的轨迹,甚至质疑它爬几何体的意图在哪。
大概是同为这种偏科壮士,我们总会多多少少有点惺惺相惜,同命相怜的意味。后来我戏嘲,这可能是“臭味相投”。
整个初中的时光大概都是欢乐的,互相打闹,互相无止境地损着对方。
那会儿我们最流行的游戏,就是从背后把别人帽子偷偷拿起,再猝不及防地扣在他的脑袋上,如果有抽绳,更是喜欢把抽绳突然抽紧,不松手,让他整个脑袋都被帽子罩住,还挣脱不开。初中的我是我们班最爱穿连帽卫衣的人,储扬总喜欢风风火火地从教室外突袭,或是打完球,或是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一见到我穿了连帽的卫衣,就像猫见了耗子一样,兴奋得不行,招呼也不打一声,二话不说,上手直接一抽,又仗着自己长得高,我也死活打不着他,踢他下盘吧,这该死的男人又偏偏有着该死的灵敏,总能轻巧躲过。
再后来,班级里又兴起一阵“调戏风”,大抵就像那古装电视剧里的地痞流氓,故作风雅,贴身带着一把折扇,看见那街头巷尾的妙龄女子,总想着上去揩一把油。抄起折扇,挑起那女子的下巴,再附上那自以为很是潇洒实则油腻的一句:“来,给爷笑一个。”我们大抵也是这般。不过不像那古人一般考究,抄起桌上一支笔,然后,拿笔挑起对方的下巴,再随意点,可能就直接伸出食指,用食指挑起那下巴,再说上那句招牌话。再造作一点的,可能就要像那TVB电视剧或是那香港电影中的古惑仔一样,配上抚头发的动作,还必须是慢动作。
当然我也经常和女生这样互相调戏,我觉得倒是无伤大雅。直到我和储扬让这场游戏变了味儿,换了个性质。那次还是储扬和我讲题,讲着讲着,我看着试卷,再抬眼,只见他一脸沉思状看着我,我想难道是我今天早上起床没洗脸,眼角难道残留了眼屎?谁知,他只是慢慢拿起桌角的黑色中性笔,然后挑起我的下巴,我愣住了,我想,他会不会下句就蹦出一句:“妞儿,给爷笑个儿的时候。”他只是默默拔开了笔盖,在我狐疑的注视下,猝不及防地在我手背上画上一道。我登时就怒了,抄起手里的书,对着他的脑门一顿暴捶。后来这种声东击西式玩法把我们一个班都带跑了。
我们的关系,我一直定义再相爱相杀。他见证了我的很多很多难堪,那次历史课,老师年纪有点大了,讲课声本身就不大,也不爱带麦克风,总喜欢拿着课本,照本宣科。底下的要么将睡欲睡,要么埋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那少数个别的硬生生地撑着脑袋听课。我托着脑袋,我尽力去辨析那老师说的一字一句,后来慢慢就成了嘴型在动,我的耳边慢慢没了声音,再然后便是人影闪烁,最后是成为了缝隙中的风景。正当我与周公准备来场美妙的约会的时候,身后的那位同学戳了戳我的背,我不禁被吓了一跳,却发现是一张被叠成豆腐块的小纸条,我满腹狐疑地慢慢打开,直到看到上面那一行歪七扭八丑不拉叽的储某人特有字体,储扬写字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总喜欢打着尺子,这就造成了他的自高不相同,但是低都是一样的,都在一个水平线。上面写着:“笨蛋,你都快流口水了!”我想他大抵是魔怔了,我明明是在瞌睡的试探边缘。我不禁开始和他反驳,依旧托后面的同学帮我传着纸条。我扭头看他拆开我的小纸条,低头笑着,浅浅地笑着,露出了那俩迷人的小梨涡。随后,我看着他继续执起笔,在纸上写着东西,我等他将纸条传过来,结果,那个该死的男人,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张纸叠成了一个飞机,我料定他大概是想让纸飞机之间飞到我脚边。我很想开口说不要折纸飞机,风险好大,我不断用余光看着那个托着课本,在讲台边踱步的历史老师。可是储扬只是沉浸在他那个迷人的小世界里,把自己和外界周遭完全剥离开了似的,我看着他,对着飞机的尖尖哈了一口气,然后,“嗖”得飞了过来,不过不是我的脚边,好巧不巧,我眼睁睁看着它越过我,飞到了讲台前,在我历史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我当时心跳如雷,我想,储扬大概是害死我了。千万不要看到,千万不要看到!我不断地在心里默念,希望老师很“巧”地没有看见,然后我得以逃出生天。但是历史老师年纪是有些大了,但是老师眼神还是好的。我看着她捡起那张纸飞机,然后靠在讲台边上,就那样倚靠着,然后从眼镜盒里掏出并戴上她的老花镜,不朗读,就那样默念着,我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变得很是难看。看完,她也不发脾气,只是喊这张纸条的主人站起来,我和储扬直唰唰地站了起来,央求她不要告诉班主任。她许是看我们认错态度良好,倒真的饶了我们,不过要求在下一节课课上对全班做一个深刻检讨。我想,我大概是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丢死人的检讨,最为关键的是,那个检讨,我读着读着,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储扬给坑死了,难过得竟哭了起来,还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是我和储扬之间最大的梁子,其次的无非就是什么口袋里放个卫生巾,被他发现,被他道破那种女孩子独家隐私的难堪,或是走路上正好摔了一跤,好巧不巧地被他看见,这家伙还一脸坏笑地看着,继续舔着他手里的冰棒?
我以为我们一直是这样打打闹闹的,但是我却忘了时间的存在,它不单单会带来我们各自的成长,还会带来离别。可是,时间也会带来感情的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