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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送牛奶的小男孩

清晨坐在办公室在看资料,一个黑黝黝的小男孩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塑料瓶子,没有等我开口他就把白色液体倒入了我的杯子里。我赶紧把助理叫进来,他解释说男孩想让我品尝她们家奶牛产的奶。我才恍然大悟的喝起来,味道很纯正冒着一股子香气。原来纯正无加工的牛奶是这个味道。

多少钱?我问。

五万乌先令一瓶。他有点胆怯的说道。

行,以后你每天送过来,我给你付钱。我说。

小男孩欢快的走了,看着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挺不错的孩子,毕竟还这么小。

以后的每天小男孩都会过来,送给我一瓶子牛奶,但是有时候会带几个芒果,有时候会带一串香蕉,有时候是菠萝等等,他总是会带一些水果送给我,于是我也会每次要多给点钱他,他每次都是拒绝,他很感谢我们要他的牛奶,一家人的生活费就是靠售卖牛奶。我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后来有采购去坎帕拉,我要求他给我从中国超市买点零食,当小男孩再来的时候,我送给他两袋中国的零食,这次他没有拒绝的接受了。

我回家再吃,我想一家人都尝尝中国的味道。他说。

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小都知道分享。我说。

他离开时雀跃的的表情让人觉得开心,那个赤脚蹦跶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他对我说了好几次的谢谢,当然我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

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男孩家里原本有六口人,但父亲却是个浪子,在母亲生完第六个孩子就抛弃了她们。最大的姐姐也在我们这里帮厨。

一天下午我在处理事情,小男孩急促的过来找我,他告诉我她的姐姐因为给厨房切菜,把手指切掉了一块,我马山出门去看,那个血琳琳的场景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我赶紧从卧室找了件不要的衣服,给姑娘的手包上了,又马上叫司机载着一起去了诊所,那个诊所的风气真的很差,我作为一个异乡人,都着急的想要快速的止住血,那个医生却要先交钱再看,那副嘴脸是我见过的最可恶的嘴脸,我连忙掏出来钱给他,我实在不敢跟过去看,只是心里祈祷姑娘没事。半个小时以后我看到姑娘出来了,脸上还挂着泪珠,我见状去外面的小卖部看看,除了可乐和一种饼干也没有什么卖的,我买了一些送给姑娘,她很感激的收下了。我让司机载着我们一起回了驻地,又让司机把姐弟俩送回去了家里。给她放假了一周好好养伤。

繁忙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我因为忙碌都忘记这档子事,小男孩也有两三天没有来,我询问当地人,有人告诉我因为奶牛有繁衍期,可能就去产小羊了,没有办法继续产奶。其实听完我的心里很担心,我不知道这一家子该怎么生活,可是我也没有空再去想,我们这里的工作也越来越繁忙。

后来老公也开始打摆子,这一下子就又过了好久,再想起来男孩的事已经是两周后。

老公在一个晚加班的办公室开始的,当时我去送文件看到了,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驻地的医生去坎帕拉买药品明天回来,可是摆子必须马上输液治疗,没有办法我们开车去了离我们不远的赤脚医生那里,我们有库存的药品,可是需要会扎针的人,不管了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只能连夜驾车去了那里。

去到的情形真的是终身难忘,乌黑黑的一片,我们的车灯成了这里最亮的一颗星星,我们说明了来意,主人家准备拿出来珍藏的蜡烛,看着那个珍贵的蜡烛,我们觉得还是用手机灯吧。可是当我们说来注射的时候,主人家居然没有注射器和棉签,我们只得给钱让主人的弟弟去购买。可是还是忘记买酒精了,只能用热水消毒,用手机照着手可是还是光线太暗,可怜的老公依然被扎了三四针才扎上,看着满手是血的他,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有几个同事在,我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背过头去流泪。

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国内的房价总是高的离谱,也许真的只是为了有个家而已。就像多年以后我们谈笑风生的说们的远行。也许每个事情只有等过去了,才会觉得当初的美好,也就记住了美好。就像我们不会和人说这些,而只会介绍下尼罗河的美丽风光。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吧,我们会笑着谈到过往,而那些真正的苦难岁月反而会被埋葬起来,我们学会的永远是风淡云轻的从容,而那些来自心底的挣扎,总会被深深地藏在内心最封闭的角落。

一针青蒿素的注射总归是减缓了一些,我的心里只祈祷医生明天能带回来药品输液,那一夜我没有睡觉,我一直守在老公的身边,我不停的祈祷耶稣保佑,毕竟这点药对付来势汹涌的摆子大军,总是显得那么单薄,需要输液才能尽快好起来。异国他乡唯一的依靠,那一刻我心里的惧怕感上升到了很大的高度,比起我自己打摆子还惧怕很多,我害怕失去害怕一个人,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每当他滚烫起来我就拿来冷毛巾,冷的时候我就抱住他。不知道是不是那瓶针剂还是起作用了,还是我的笨办法有点作用,他居然不那么频繁的忽冷忽热,最后我也实在是折腾累了,就倒下睡觉了。

一觉醒来我赶忙去找医生,幸好已经回到驻地了。看到输液成功以后,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安心的开始办公,这才听说小男孩的事情,一日又是暴雨狂风,小男孩为了找回那只受惊吓的羊,不小心踩到了被风吹倒的电线杆,当场被触电身亡。这一噩耗让我顿时眼泪流个不停,感觉小男孩的身影还浮现我眼前。我赶忙差司机带我去他家,我看到了那个破旧的茅草屋,可是贫穷却没有给孩子照一张相。我给了一点钱,她的妈妈用我听不懂的当地语泣不成声,临走她妈妈送我一张画,小男孩生前就准备送给我的,当我看到那副画我的眼泪流了下来。那是他说的他长大的理想做一个医生。下面还用歪歪扭扭的英文写着,谢谢中国姐姐的鼓励。多么可爱的孩子,我的心里不是滋味,离开了她的家返回了驻地。

一直到今日我都很遗憾,当年我记得那副画藏在我的笔记本里,可是当我回国以后,却再也没有找到。我也遗憾到底是丢落到哪里了。可直到今天我都记得那个爱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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