褫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整洁的床上。
这是一个布置得很雅致的女子闺房,通体布衾的基调是浅粉色,房梁柱子则由上好的红木构成,屋子内还摆放了一扇屏风,象牙色画的布上零星缀画了些孔雀鸢尾花,精巧却不失大气。
就连案上的檀香炉,都能看出是特意为女孩子精心挑选的。香炉只有巴掌大,是一块雕琢细致的琉璃。琉璃也是上好的琉璃石,通体黄绿交错,晶莹透光,表面被打磨成了磨砂面,镂空雕刻满了繁复的图纹。
只是褫月双眼失明,可惜了这房间布置者的慧心巧思。
“醒了?”尹樽从房门口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这是我安寿宫的偏殿,祁月府,往后便是你的了。”
“是……谢师傅。”褫月被救下之后,对尹樽甚是感激,一口一个师傅叫得毫不生疏,却也不忘师徒礼数。
她虽不太了解东岳大帝具体是做什么的,当看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便知道自己这个师傅来头不小,甚至就连战神白晚清,都不敢直呼他的姓名。
在认识尹樽之前,褫月所知道的地位最崇高的神仙,也就是战神了。
“无需跟我客气。”尹樽坐到床沿,端起药碗舀起一勺递到褫月唇边。“来,把药喝了,伤才好得快。”
褫月愣了一下,发觉有些不妥,赶忙伸手要去接过药碗。
抛去师傅礼仪,褫月流落凡间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待她如此亲近过,如今这情景自然让她感到十分别扭。
“为师喂你。”尹樽紧着药碗不放。
“师傅,我自己能喝……”
“怎么,是要为师用嘴喂你,你才肯喝吗?”尹樽放下勺子,作势要将碗递到自己唇边。
“没有、没有,那还烦请师傅亲自喂药了。”褫月赶紧摆手。
她心中暗暗疑惑,听身边的神仙人人都要尊称自己师傅一声君上,想必也是个位高权重之人,怎么为人如此恣意随性,有失端庄得体。
“我说了,你与我说话,无需客气拘谨,你若偏要如此,我往后可不护着你了。”尹樽边往褫月嘴里喂着药边说。
“师傅别……”褫月赶紧扯着尹樽的衣袖,“只是这人间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之说,仙界更是有许多师门的弟子直接称师傅为师尊,为何师傅尊为东岳大帝,偏偏不让我以师徒之礼示敬?”
尹樽看着褫月疑惑不解的脸,嘴角浅浅一笑。
“你我可并不只是师傅之谊。”尹樽话里语气都带着笑。
“什么意思?”褫月咽下一口药,不解地皱眉。
“往后你就知道了。”尹樽轻轻点了一下褫月的额头,收起见底的瓷碗,“你且好好修养,过几日天帝定会召见你我,到时候可记得拿出你酆都开门大弟子的气势,莫要怕被人指责你不识礼数,有师傅担着,没人敢说你什么不是。”
“谢……知道了,师傅。”褫月点点头。目送走了尹樽,她便躺下钻进罗衾软被中躺下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虽然精奇古怪,但总体来说没有对褫月造成什么危害,那尹樽虽然来得突然热切,有些可疑,但也确实救了她,且东岳大帝这名号一听,也不像是会去对一个小仙有所图谋算计的人。何况褫月本就是不管不怕,泰然自若的性子,并没有过多去想,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