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离场后,天帝若有所思地看着褫月。
“黑白阴差,先送你们家姑娘离开。”天帝对黑白无常说道。
“不用。”尹樽伸手拦在褫月身前,“既是关于月儿的事,她为何不能在场?天帝害我徒儿流落凡间凄风苦雨过了几百年,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慈航仙姑上下打量褫月,犹豫着发问:“桓羲,这孩子莫不是……”
天帝见无法隐瞒,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就是父神身归混沌前,精心养护的并蒂双莲之一。”
“可是,并蒂双莲不是随父神的衣冠下葬到紫府山了吗?若是修出仙身,也该是紫府山师徒一众收入师门,授予法术,好生呵护,怎会流落人间,又跑到东岳那里去了?”慈航仙姑不解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天帝无奈地解释,“父神曾交代过,双莲须得一起修出仙身,再册封仙籍,由名门带着修炼。如今金莲还毫无动静,这月莲却率先修出仙身,这实在有违父神的嘱托。紫府山一众想让月莲回莲池幻化回莲形,继续陪着金莲修炼,谁知月莲不肯,与紫府山师徒上下打了一架,元气大伤,失去记忆后,流落人间。”
褫月听到这些,脑海迸裂般的疼痛,一点点碎片的记忆慢慢涌入。
一阵眩晕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金莲早已修出仙身,只是她念着父神生前的养护之情,要守衣冠冢万年,万年之内不愿离开莲池。”
“金莲已经修出仙身?”天帝明显不知道这件事。
褫月点头:“天帝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紫府山查验。”
“既然如此,把月莲绑回去也没有意义了。我看就由着她跟东岳修炼,也并无不妥。”慈航仙姑说道。
“可是……”天帝面露难色,“就算如此,月莲也万不可由酆都看管。并蒂双莲中的金莲吸收日光增长修为,性情至阳,而月莲则由月光星辉养护,仙气属阴。双莲都至阴至阳,必须要由相克之气修炼,才不会走火入魔。先帝曾交代,待双莲修成仙身后,金莲交由酆都,做东岳的弟子或者酆都帝后,而月莲则送到战神殿中,用纯阳之气加持修炼。”
酆都帝后?听到这里,褫月的表情一阵不自然。原来师傅之前说的“你我不止师傅情谊”,是指这个?
尹樽似乎知道了褫月所想,低头笑盈盈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
“横竖不过是父神给我留的一个童养媳,天帝何必如此计较?”尹樽用手指梳着褫月的头发说道。
天帝看到这两人如此油腻,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东岳,你注意一点。谁的童养媳还不一定呢,也可以是白将军的……”
童养媳???褫月心里一阵不满,还没经过我同意你们乱指配什么?
她若有眼睛,此刻一定狠狠剜天帝一眼。然而她只能偷偷掐了下尹樽的腰,以示不满。
“桓羲,我今天不过是要株月莲你都不给,未免也太过小气。何况这月莲我也不是白要的,我这不是拿金莲跟你换的吗?”尹樽开始跟天帝强词夺理,语气竟然带着点……撒娇?
“这个……这也不是我说了算啊。”天帝边说边将求助的眼光看向白晚清,“这月莲本是先帝感念战神守护三届战功赫赫,送给战神府的天族圣物,要换你也该问战神府上的人的意见。”
很明显,这件事本来跟白晚清没有任何关系,天帝留他下来干坐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甩锅的。
“我没有意见。”白晚清回答干脆,丝毫不给天帝面子。
天帝看着白晚清的眼神近乎变成恳求:“白将军别看月莲现在法力孱弱,那是因为她刚修出仙身百年。她可是父神遗物,日后拜你为师,跟你精进修为,定能大为所用。”
“我常年在外出征,战场上刀剑相向,褫月姑娘双目失明,跟着我实在危险。不如跟着东岳大帝做童养媳安全。”白晚清显然不为所动。
这个白晚清是看不起我吗?什么叫不如做童养媳?
褫月听得怒火攻心,偷偷掐起指尖施法,一阵兵刃锋利之气直逼白晚清。
白晚清纹丝未动,轻松用内力挡了回去。
褫月气得脸上微微泛红,打算起身上去打架,却被尹樽按了下来。
“我看白将军也不过是个带兵的粗人,根本不懂这父神遗物的潜力。”尹樽一边拍着褫月的背安抚她,一边嘴上替她出气,“双莲吸收日月精华万年,又有紫府山的仙气加持,白将军竟然只看到这百年修为便妄下定论,未免太过急功近利,恐难担大任。难怪说军中多莽夫。”
“二位切莫伤了和气。”天帝赶紧出来劝架,“东岳,不是我小气,实在是月莲仙气过阴,你酆都有太多冤魂厉鬼,又有无数阴兵鬼将镇守,她若跟着你修炼,总有一天会坠入魔道的。”
“我自有办法预防此事发生。”尹樽信誓旦旦。
慈航仙姑此时也出来帮腔:“是啊,东岳曾随父神天帝一起出征,功力如何天帝再清楚不过了,区区百年仙童,还拿她没有办法吗?”
天帝见所有人都不向着自己,有些郁闷。
但郁闷归郁闷,月莲的去处此刻还是必须得定夺。
他思忖了良久,看着尹樽缓缓开口道:“也罢,东岳,这月莲就暂且归你看管。但是若有一天她走火入魔,我会立刻派天兵天将杀她仙身,留她元神,让她回紫府山守着父神的衣冠冢,永世不得修得仙身。到时候,你必须遵守今日承诺,交出月莲。”
“……我知道了。”尹樽皱眉沉吟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白将军。”天帝看向白晚清,“你反正也替孤捉拿了月莲百年,此事就交与你了。月莲一旦走火入魔,就烦请白将军亲手用父神遗物神陨剑毁她仙身。”
“知道了。”白晚清漠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