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一带着他走向鬼刹厅。
令白寻微感惊异的是,偌大的鬼刹厅竟是在地下。末一先是带着他走进鬼刹楼中最高的一座楼。入门处站着两排黑色长袍的侍女,无一不手持拳头大的明珠,看到白寻过来,整齐地跪下,声音更是整齐划一,“鬼刹楼二十八星宿使,恭迎楼主。”
二十八星宿使……
白寻眼角扫过那些女子,发现她们不仅姿容出众,气度更是不同于平常女子。
入门之后迎面是极宽的一道阶梯,下了阶梯又发现这阶梯亦长且深,向下走的同时周遭的温度也在不断降低。走了有百米方到尽头,而尽头则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铁门,门上画有青龙、玄武、白虎及朱雀,笔触生动飘逸,栩栩如生。
这鬼刹楼果然暗藏玄机,不同凡响。
白寻在心中微微感叹,同时又有些担心,自己到底能否掌控这样强大神秘一个组织,若一着不慎,他怎么对得起救他而死的白寻,又如何灭傅余复越国,如何完成他此生所立下的誓言……
他心中万种情绪翻涌,抬脚跨过门槛,却突然听到一句极轻却又极重的话。
“楼主,末一一定会用性命守护您,为您完成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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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人头密集,白寻一路向前,身后末一以极小的声音向他解释,
“青衣为八位长老,自前向后,随衣服颜色变化,分别是十六卫使、一级杀手到四级杀手队长。适才二十八星宿使为楼主直属杀手。”
白寻走向那个高位,转身面对阶下众人,方才的二十八星宿使自觉站在石阶两侧,手中明珠熠熠生辉,居然是夜明珠。
他看着阶下之人,再次感觉到不真实。如此形势,他只在越国朝堂之上见过。而今他何德何能,站在这样的高位。
临高而危,阶下之人皆武艺高强,他离他们十米远,便能感受到习武之人强大的内力以及特有的锋利眼神。
那个人,如何放心将这座楼交付给他。
他在俯瞰众生时,也感受到众生的回视。
躲在一双双眼睛后面的,都是些什么情绪呢?
不服、蔑视、暗算、谋划……
想必应有尽有。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逐渐生出冰雪。
他一定不能输!一定要掌控这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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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一立于左侧,右侧则是一个佩戴面具的男子。末一说自己是他的左护法,那么右侧的必是右护法了。
末一向前走两步,转身向他跪拜,“吾等叩见楼主。”
随之,厅内众人皆跪下,叩拜之声如雷霆。这些习武之人,都是用了内力来“叩拜”他的。他环顾厅内,却见一位红衣男子站而不跪。
敢于挑战权威者,来了!
白寻轻眯起双眼。
红衣,应是十六卫使之一。
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楼主,武艺不够惊艳,医术不够精湛,确实,很难让人信服啊。
“尔,为何不跪?”
“我乃九卫,末一护法说你为白楼主所钦定的接任楼主,可我不服。我鬼刹楼,人才济济,个个为楼中出血卖命。到头来,认一个与鬼刹楼毫无干系者为楼主,说出来真真是贻笑大方。”那红衣九卫说着踱步出了队列,走到阶下他的面前。
白寻看向那九卫,直看得他目光微有躲闪才忽然冷笑出声。
“你,不服?好大的口气!”白寻扫视了阶下跪拜的众人,道“众人皆跪拜我,而你一个小小的卫使竟敢立而不跪,是对诸位长老、星宿使、卫使之不敬;白楼主身死之后将楼主之位托付给我,你对之颇有微词,是对白楼主之不忠。末一,对楼中不忠不敬者,该作何处理?”
末一抱拳道,“回楼主,该做叛徒处理。依楼中律例,剥皮浸油。”
那九卫面色转白,一位青衣长老起身道,“楼主今日登主位,不宜以莫须有之名惩治属下,还望三思。且以德服人,以才服人,吾历鬼刹楼三世还未曾见过只以刑法服人,九卫虽有不足之处,然吾等希望楼主可给出一个满意的处理。”
“长老之意,吾这般处理是不能令你满意了?”白寻看向那长老,鹤发童颜,一身青袍,手中攥紧一串梅珠。末一向他说过,手中攥着一梅花珠串的是梅长老,倒也不是个居心不良的人,只是向来对楼中死忠。他这人历过三任楼主更迭,在楼中极有威信,若能拿下他,想必楼中大半人心皆可收服。“那梅长老不妨说一说,吾该如何使尔等信服,又该如何处理这个不忠不敬之人。”
“我鬼刹楼,做的是杀手生意,历经前后五任楼主而不衰。是以鬼刹楼主,向来武艺登峰造极又身怀各种超脱常人的技能。不知龙……白楼主,有何可令吾等信服者?”
“呵”,他轻笑了一声,“若无,则该当如何?是不是就做不了这鬼刹楼的楼主了?”
“这……”。那梅长老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地回问他,一时间竟然语塞。
阶下那戴了面具的左护法忽然起身,抱拳道“前楼主将楼主之位交由龙……白楼主,吾等自是忠心侍奉白楼主。只是人心泱泱,突换楼主,吾等众人自有意难平者,还望楼主多多包涵,并带领鬼刹楼众人延续本楼辉煌。”
“左护法所言甚是。愿楼主宽恕九卫,并带领吾等延续本楼辉煌。吾等愿追随楼主,千秋万代。”又一位青衣长老起身,接着,厅内众人跟着道,
“吾等愿追随楼主,千秋万代。”
这便愿追随他千秋万代了?他还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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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繁琐的仪式一项一项进行,掌印、掌章、掌楼中密匙……
待在月坛祭拜过鬼刹楼先祖及历任楼主,白寻终于缓缓舒出一口气,看着祭祀坛下黑袍星宿使捧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传上来,末一接过,随机在他面前跪下,将盒子举过头顶。
“请楼主种蛊。”
种蛊?何谓种蛊?
一旁有星宿使向他解释道,“楼主所需种之蛊,乃蛊王。楼中众人皆身种蛊,尊蛊王为王。在蛊王下一代培育出之前,若楼主身遭不测,吾等众人则会为楼主陪葬。”
白寻微挑眉,如此,倒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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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仪式完成了,已是一整天过去。两天未合眼的白寻脚下有些虚浮,但仍挺着,暗暗运功,不让旁人看出。即使这样,出鬼刹厅大门时,还是险些被门槛绊倒。身后的末一扶了他的同时,用身形遮挡住后面人的目光。
他一言不发,顺着来时的路走,心中惦记着一天未见的尧果果,不知她现在如何。
绕过一处拐角,身后便只剩了左右护法二人。
突然,他听到左护法道,“楼主身体内余毒未清,前些日子又调动内功,且受了外伤,内外伤交杂,又兼两日未休息,这毒怕又渗入了心肺。”
他脚步微有停顿,忽然笑了,“你倒是,很清楚。你谓何?”
身后传来恭敬的回声,“属下季无名,愿与末一一同为楼主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