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余皇笈”四个大大的字印在那本泛黄的书上。
傅余璟面色惊疑,这本书记载的是盛国开国时对于礼制信物等一应相关事项及物品的规制,在历代钦天监监正手中相传,而如今的钦天监监正……
他猛地抬头,面上笑着却带了森森寒意,“楼主好本事,这种书也能偷出来。”
白寻不以为意的摇头笑了笑,身侧的季无名出声,“借罢了,王爷不必说的这样难听,还是抓紧研究一下这上面的虎符与王爷手中的有什么区别吧。”
一听到虎符,傅余璟的面色剧变,照他们这样说……他来不及回味季无名的话,打开那本《傅余皇笈》,几下翻书,找到虎符图。身后的火烛突然被点燃,明亮了许多,傅余璟顾不上看他身后的人,手指指腹细细地摩挲着那用了特制涂料画出的高清详细的虎符图。
许久,他愠然抬头,眼中亮的惊人,他手中的虎符与这图上的并无区别,可是这鬼刹楼主作何要戏弄他,“还请楼主明示。”
“呵,”傅余修轻笑了一声,不去理会傅余璟越来越难看的神色,“都说四王爷机敏心细、智勇过人,今日一见,”草包一个,空有盛名罢了,东西都摆在眼前却还看不出来。
傅余璟不理会他,伸手将书翻到背页,“甲兵之符,右才皇帝,左才盛南,斥以赤金,万世长存。”
赤金!是赤金!竟是材质,连材质都不同,他如今才知道。傅余璟的眼神变得可怕,他几乎预料到明日他们的结局,连虎符都是假的,他们拿什么去和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斗?
“王爷不必惊慌,事到如今,最坏的结果都摆在了王爷面前,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傅余璟喘着粗气看向对面风平浪静,嘴角带着优雅笑意的男子,他看不清他的面目,却下意识地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楼主此番前来,定不会仅仅告诉本王这些东西。”他的声音再不同初始时的恣意轻松,连音调都嘶哑起来。
白寻霍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有些颓然的四王爷:“那是自然,王爷对禁卫军可能还抱有一丝期望,但是禁卫总领余荥在禁卫军中的地位如何,王爷不会不清楚,如今虎符也是假的,那么,至少八千禁卫军都不会听令与您。”
“因为禁卫副总领罗霄,是沈可小将军的人。”听到这句话,傅余璟的面色越发灰白下去。
“想来这两日,四王爷与二王爷一同做了周密的部署,譬如今夜就是个好时候,刺杀大王爷,刺杀五皇子,甘露殿中埋置松柴,这些,就不用我一一说给王爷听了吧?”
傅余璟见鬼了一样盯着他,面上冷汗迭出,他……他不过一个江湖门派之主,如何能得知这些?
话锋一转,白寻继续道:“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王爷也不必过于惊慌。想来以王爷的才志,也未必愿意一生辅佐二王爷。那不如便提前,给自己换一条出路?”
“你,你是傅余修的人?”傅余璟喉头滚动。
闻言,白寻皱眉,眼中戾气顿现,“不,我是傅余修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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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甬道中竟还有分支,沈可跟着傅余修左拐右拐最后在一扇铁门前停下,那铁门黑气沉沉,周围烛光明亮,那门却丝毫不反光,乌黑中透出一股沉甸甸,竟是价比黄金的玄铁。
傅余修熟练地伸手触碰门左侧墙壁上的一只莲花灯座,轻轻转动,随即玄铁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两人对视一眼踏出去,甘露殿里异常明亮,出了铁门是一道镂空的木质架子,与铁门隔了有半米。傅余修闲闲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沈可愣了愣,随即认命地上前弯着腰隔着镂空向殿中打量。
殿中火烛俱点,按说这个点皇帝也该休息了,灯是应关的关,应调暗的调暗,可是却还点的这般明亮。
“快些,你们都出去,二王爷要亲自来为陛下侍疾,你们都快出去。”公鸭嗓的声音响起,并不是皇帝身边伺候惯的红福,而又不出沈可所料,是宸妃身边的人。
殿中几位伺候的宫女急忙行礼要出去,其中一名大着胆子问道,“德备公公,二王爷这便要到了吗?奴婢为陛下煎的药还需一炷香的时间。”
德备皱了皱眉,尖着嗓子道,“王爷还有半个时辰到,你怎么做事的,还不赶紧去把药煎好。其他人都赶紧出去。”今日的药可是二王爷要亲自喂陛下的。
看着殿中的宫奴侍从除了那煎药的都出去了,德备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以往这些在皇帝身边伺候的眼睛都是长到头顶的,如今……不也得乖乖听他的话。
“咳咳……”,明黄色的床幕后传来一阵阵咳嗽声,德备赶忙迎上去,“皇上,您可要喝点茶润润嗓子?”
“咳咳,你是谁?叫红福进来。”
傅余修听到他父皇的声音,虽有些虚弱,但不至于病入膏肓。他不过出去半月,傅余未这胆大包天的东西敢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
德备上前将床幕勾挂起,谄笑着道,“红福公公今日不在宫内,皇上有事可吩咐奴才。”
盛皇又是一长串的咳嗽,才艰难却含着怒气道,“滚出去。”这宸妃身边的总管太监他还是有印象的,不用想,便知他的二儿子都做了什么勾当,他以为他弑父就能得到这皇位了吗?
德备脸色一僵,还是忍着回道,“是。”。随即在盛皇的咳嗽中退出去,待走到门口,一甩袖子,回头看那佝偻的人像,鼻间一声清晰的冷哼。他不会也不愿承认,即便这叱咤一世的皇帝陛下如今强弩之末,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敬畏,敬畏到不敢违逆他的命令,不敢说出一句不好的话。
沈可回头向傅余修道,“殿下,殿中就只剩一位煎药的宫女了。”
傅余修一颔首,伸手将那架子向两侧推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盛皇听到木架子移动的声音,眼眸一亮,“修儿。”
傅余修行礼道,“儿臣救驾来迟,父皇可还好。”
盛皇点点头,捂着心口道,“无妨,来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