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果果自那日见了傅余修后,又卧床躺了两日,被固定住的肋骨也好了一些,约莫着能出去走了,她已是心急如焚。
“姑娘,今日可要出去走走?”服侍她的银岑基本每天都要问她这么一次,前两次是她旁击侧敲得知白寻被楼中人救走,心中轻松了许多,且担心再遇到傅余修,故都以伤口未愈拒绝了。
今日起身时感到伤处痛楚减少了大半,不用他人搀扶便能走,而且两日都没有遇到那位太子,故银岑再问她时她便应了。
被带到这里五日了,她还是第一次出屋门。银岑扶着她道,“姑娘不如去园子里透透气,这时节正是玉兰花最后一次花开,园子里可香了呢。”
“好。”尧果果向她微微一笑,银岑盯着她看了片刻,直到尧果果惊讶地看向她。
“姑娘,您”。银岑欲言又止,殿下带回来的这位姑娘,确实花容月貌,笑起来更是惊为天人,只是比起当年伴在殿下身边的小尧凝,还是差了那么几条街,不知为何殿下竟将她当做了尧凝。
银岑边扶着她往园子里走,边试探着问道,“姑娘的家乡是哪里?”
她这样一说,尧果果起了警惕,“我之前头部受过重创,以前的事都忘了。”这时候,失忆竟是个绝妙的好借口。
银岑将她扶到园子里的凉亭中坐下,又招呼着侍女端来一壶茶。
尧果果环视一圈这个园子,偌大的园子里除了满树的玉兰花,竟无其他什么花卉。这便有些奇怪了。
“银岑,这园子里怎么只有玉兰花?”
银岑为她斟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旁,恭敬地答道,“以前园子的主人最是喜欢玉兰,故那主人故去之后,殿下便除去其他花,种满了玉兰树。”
“这园子的主人不是太子?”
“太子殿下自然也是园子的主人,只是这园子是殿下赏给那位姑娘的。”
尧果果端起茶杯斟了一杯,苦涩的茶味瞬间席卷了味蕾,她心下一动,这茶怕也是当年那位姑娘惯喝的,她强忍着浓郁的苦味,一口接一口喝下去,一杯到底,竟也慢慢感受到这茶苦中带香,味道至醇。
“这茶,”她说着,果然看到银岑眼睛一亮,紧紧地盯着她,“很香。”
“姑娘喜欢喝?”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佯装没有看到银岑眼中燃起的火苗。
有清风吹来,玉兰花的幽香灌入人的感官,她惬意的眯了眯眼,不自觉的便吐露了心话,“这个时候,若是能有一壶秋露白,以酒代茶,才好。”
“秋露白?姑娘怎会知道有秋露白?”银岑惊奇地问道,这姑娘难道果真是当年的凝儿姑娘?若说她适才还有疑问,此刻却是信了八分。
这秋露白,往年都是她和辛眉一同酿的。其他原材料还好,唯有这露水不好采集,且酿制时易失败,每年顶着天能酿出来七八坛。且这秘方是辛眉家里传下来的,别的地方也酿不来。那凝儿姑娘在的时候,虽不怎么饮酒,但对秋露白是顶喜欢的。
尧果果听她这样问,也愣怔了片刻,她在短暂又空白的记忆中搜寻了片刻,确实记不起何时饮过又或是见过秋露白,“我……以前可能喝过吧。”
“是这样,好的。”银岑想到她可能是失忆的缘故,便不再多问,向周遭的侍女道,“你们去给姑娘拿些甜点来,就拿杏仁佛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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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喏”,慕容意寒将一张带着血污的纸甩在了傅余修面前的书案上。
傅余修瞥他一眼,碰也不碰那张纸。本得意洋洋的慕容意寒等了片刻,见他二哥还是不动声色,着急地走到他二哥身边,亲手将那纸平平整整地摊开,“二哥,你看!”
那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大字“鬼刹楼”。
傅余修皱眉沉思,“鬼刹楼?”
“嗯,”慕容意寒点了点头,“又给二王爷来了一遍,交代了。”
“他也不知为何四王爷会出卖他,但是他知道那晚我们抓到的人,来自前越一个极其神秘的杀手组织,叫鬼刹楼。据说是位于塞北。”
傅余修眼前一亮,“那日将龙三太子救走的不明身份者?”
慕容意寒会意,“也是鬼刹楼的。”
“还有曾闯入仙鹤山行宫的女杀手,也是的。”慕容意寒顿了顿,又接着道,“二哥,你带回来的姑娘似乎就是我追杀龙三太子时跟在她身边的女人,若如此,会不会是弄错了,她不是凝儿,也是鬼刹楼的杀手?”
“你说什么?之前不是说那是裹曼公主吗?”傅余修脸色沉下去,那日凝儿为那人挡一剑,他已是气的发狂,但是听慕容意寒这样说来,那人约莫就是龙三太子吧,竟跑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
“我当时并不确定,二哥,那晚我们拦到的那队人是从四王府出来的,想来是和四王爷勾结了。之后四王爷便叛了二王爷,难道是那鬼刹楼的人向四王爷说什么了?”
“老四敢反叛老二,说明他已是知道老二在我们这里讨不到好,他若再跟着老二就会万劫不复。但是他一向与老二同气连枝,却偏偏事到跟前将了老二一军,那便是他来不及捞老二了,”傅余修的语气越来越冷,“派出去找那鬼刹楼的人可回来了?”
“回来了,城中并未找到,四王府也派了人密切监视着,并未出现,可是他们已出城了?”
“不会。他们的首领腹部受了重伤,且当夜我们便派了人守紧城门,他们应该还在城内。”傅余修闭紧了眼,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孤记得今年钦天监监正是换了人吧?”
慕容意寒一愣,这有什么干系吗?
“查新监正。”傅余修吩咐道。
“是,二哥。那我先走了,你”,他欲言又止,“那凝儿的身份还是要多方核查,大巫毕竟是越国人,他的话不可全信。”
“嗯。”傅余修垂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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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银岑求见。”慕容意寒刚走,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进。”
银岑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傅余修蹙眉问道,昨夜里他才去看了尧果果,见她面色红润,伤定是好了许多,银岑现在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殿下,姑娘今日喝了不知春。”
“什么?”傅余修本平静的眼眸中闪烁了激动,这不知春产自越国,很是著名,但喜欢的人却非常少,主要是入嘴的苦涩不亚于黄连海金沙青黛这些药材。
“姑娘她很喜欢,足足饮了一壶。而且姑娘还说,要是有秋露白就好了,姑娘她竟知道有秋露白。”
傅余修霍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