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身影。
是昨夜里那个大汉。
她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两步,离开窗边,想要避开这人的视线。
然而,楼下的人已经将她认了出来。
他身手极好,攀援着墙壁和屋檐,在白悠吃惊的目光下,从窗口爬进了屋子。
白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身想要往外跑,却被他闪过身拦住。
大汉在她面前半跪下,抬起头,目光有些沉重,又带了几分悲伤的味道,
“小姐不认识属下了?”
白悠实在是不知道这人的来意,支支吾吾道,
“我不认识你,昨夜里我哥的话,你也听得清清楚楚了。所以不要再来找我。”
大汉仍然跪着,并不死心,
“小姐不记得属下,难道也不记得自己的父亲,白丞相是如何被冤死的?”
白悠沉默了一瞬,还是回答,
“我不记得,你走吧。”
大汉愣神,又有些愤慨,
“御史是不是用什么要挟小姐您,不让您与我们这些旧人来往?”
白悠见他目光凌厉,有些背脊发凉,连忙解释,
“我的命是他救的,他也没有要挟过我什么。你快走吧,要是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灭门之恨,杀父母之仇呢?”
大汉咬着牙,
“小姐也不打算管?”
白悠有些犹豫。
她重生之后,李文翰告诉他,自己的宿主任务就是替父洗冤。不得不说,这个任务和大汉说的话,是一致的。
然而,她还没打算好怎么去做,更别说鲁莽地相信他,冒冒失失去报仇了。
于是她回答,
“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去做。”
大汉听了她的话,反而有些欣慰,
“小姐,属下没有催着您去贸然报仇。属下只是想让您知道,若是您需要帮助,还能用到我们这些旧人。”
白悠愣住,
“什么意思?”
“白丞相辛辛苦苦,一手将我们这些玄鹭门的部下培养起来,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大汉声音转而变得有些发闷,
“然而,圣上处斩的命令下得过于突然,玄鹭门众人大多分布在中京郊外,调拨人马去劫囚时,却未料想计划因匆忙而败露,被苏太尉和虎贲郎拿捏住了。”
白悠的眼睛睁大,
“你们去劫囚了?”
大汉点头,面露悲愤,
“劫囚之事失败后,属下侥幸逃脱,免除一死。于是去了乱葬岗,将丞相的尸首运到中京郊外安葬好,又来到吴州,打算给大小姐烧些纸钱,再自行了断。”
白悠有些诧异。
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能把白丞相的尸首安然无恙地送走安葬,还能千里迢迢跑来吴州。
这个人的本事,实在是不容小觑。
大汉见她出神,又欣慰道:
“还好,还有大小姐您活着,玄鹭门这帮人,终于不用散了。”
白悠思索片刻,问道,
“你说的玄鹭门,现在还有多少人?”
“中京郊外的,还有约莫三百来号人;剩下的都在小姐您的母亲,大夫人的娘家——方氏名下的商帮里,林林总总,加起来约有五千人。”
白悠看了一眼地上依然跪着的人,轻呼了一口气,转变了念头,
“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这次你先回去。等以后我要用到玄鹭门时,该用什么方法给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