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是太仆寺丞周起之女,家中排行第五,闺名玲珑。”随侍的女官轻轻回到。
“原是周五娘,这小嘴儿可真甜。”太皇太后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周玲珑却激动地不能自己,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仁孝皇后华妙锦,不仅和齐孝宗举案齐眉鹣鲽情深了一辈子,在政治上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创办了女学,大大提高了女子地位,劝诫孝宗派遣使者西行东渡,为齐朝的繁荣兴盛做出了巨大贡献。一代贤后,爱情与事业都能拥有,孙子也是名声响亮的雄主,只可惜……
周玲珑把目光转向宣丽兹,心中百感交集,传说中的永福大长公主的确娇美艳丽,尤其一双眼睛格外出彩,琥珀色的瞳仁上蒙着淡淡的水汽,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可是她不是绝顶美丽,论相貌也比不上那位婉约贤淑的苏皇后,甚至刚刚那位叶三娘也足以把她比下去,不过是个中上之姿的美人,算不得绝色,性格也只是一般的骄纵活泼,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最后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小姑娘老盯着我看作甚,把我瞧得怪不好意思的。”周玲珑正出神的想着,被她打量的人掩袖而笑。
宣丽兹感觉这一个个秀女都奇奇怪怪的,对她这样的长辈到底为啥这样感兴趣,她又不是宣佑,这种复杂的眼神真是令人浑身不爽快。
“臣女失仪,只是大长公主殿下实在美貌,臣女一时看的入神了,请殿下宽恕臣女。”周玲珑心中一惊,回过神来连忙请罪,居然在殿前走神了,希望不要被永福公主记恨才好。
“你这话说的本宫爱听,”宣丽兹笑眯眯的道:“只是见了我就出神发呆,那你仔细瞧瞧皇后岂不是要痴罔好一阵子,若是你入了宫,每日请安又该如何呢?”
这小姑娘净胡说,她活了十几年还没有人被她的美貌惊呆呢,莫不是换了个方式在嘲笑她?
“臣女年少无知,还请殿下大人大量宽恕臣女,若能蒙皇恩浩荡得入宫中,定会勉励侍奉。”周玲珑深深一拜,她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那还怎么进宫与皇帝谱写罗曼史。
宣丽兹没想到小秀女如此怕她,只好微微一笑:“我不过与你玩笑一句罢了,小姑娘娇憨活泼,我也喜欢的紧。若你能入宫陪伴陛下,也是美事。”说后半句时宣丽兹向着皇帝看去,无论宣佑喜不喜欢这姑娘,她得先表个态才是。
谁知正撞上宣佑也看向她,似乎略有不快。
这又是谁惹着他了,宣丽兹心下疑惑,难道是觉得自己吓着了他的小娇娇?也没见他多么青睐这位姑娘呀。
宣佑冷着脸开口:“大长公主喜欢这位秀女?”
咦?这与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干系?
“陛下喜欢才是正理,陛下欢喜,咱们做长辈的也开心。”
宣佑听到这话,忽的冷笑一声:“真是辛苦大长公主为朕操劳了。”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周玲珑,“那就留下吧。”
周玲珑惊疑不定的谢恩,满腹疑惑的退了下去。
现在皇帝和大长公主关系不好?还是掩藏的太深了呢?
宣丽兹真的很心累,她不晓得怎么宣佑老是想针对她,看她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哪里伤害过他的小心灵了吗?
还有他的一串儿妃子预备役,看她的眼神复杂到能编一百八十回的故事。
在心中叹完气,宣丽兹打算无视宣佑,又和太皇太后说起话来:“不知还有几个秀女呢,方才两个都是那样优秀,接下来不知还有没有更出彩的。”
这次选秀是宣佑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广选后宫,前头选皇后的时候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毕竟能符合太皇太后与太后筛选标准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选妃不像立后般严苛,兼之太后心焦于自家儿子的子嗣,原本是皇后筹备的选秀,被她揽了过去,在参考了前朝选秀经验后,别出心裁的创造出这种排排站报菜名似的选秀模式。
由于后宫空虚,有心的大臣们急太后所急,上至朝堂下至地方,历时三个月通过三层筛选挑出百余名秀女入宫待选。
在今次大典前,太后又审核过一遍,挑出其中三十位佼佼者给自家儿子参看。
“哪里有那么多呢。”太皇太后坐了半天,吩咐宫人再上些清茶提神:“丽儿可是倦了?你还想吃些什么,我叫人送来。”
宣丽兹立刻表示不用麻烦,见太皇太后疲倦不已,担心道:“嫂嫂您还能撑得住吗?身子要紧,您还是去偏殿歇息一会吧,到底是小辈的事,也没必要劳您至此。”
“我这老骨头还撑得住,不过以后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听闻民间有人八十余岁还登山渡江的,我堪堪活了一大半,就如此不中用,到底是这些年养的太惫怠了。唉,当初和阿照一起,哪怕陪着他处理三天三夜的奏折卷宗也不会累,如今……”太皇太后陷入了回忆之中。
“皇兄若在,也不想嫂嫂总是如此自怨自艾。何况嫂嫂哪里老了,刚刚那秀女不是还说嫂嫂望之三十许人吗。隔日咱们去千秋园踏青,活动活动筋骨。”宣丽兹软语宽慰。
“是了,今年还没有与你一道春游,这几日阴晴不定的,等过些时候咱们便去千秋园住几天。”太皇太后展颜,摸了摸宣丽兹的头。
“是你?”
忽然听见皇帝充满惊喜的声音,宣丽兹抬起了头。殿下站着一个月白衣衫的女子,鸦羽般漆黑的秀发以一支紫檀木雕梅花簪子挽住,神色平静冷淡。听得皇帝说话,略有惊愕的抬头,很快又低下头去:“臣女苏涟漪,见过陛下。”
“这是皇后母家的姑娘吗?”太后望向皇后。
皇后的笑容依旧丝毫不变,“儿臣只听闻此次有我族妹参选,大约就是这位姑娘了。”
“都说苏家世出好女,怎么哀家看着这小姑娘与你并不相似,倒是耿直少言。”
“母后说笑了,哪能每个人性子都一样呢,这小姑娘也有她独特的可爱之处。”皇后语调都不曾变化。
“原来你是苏家的女儿,果然苏家的女儿都怀有一颗赤子心肠。”宣佑很开心,比刚刚见到京都第一美人还要快乐。
她的侄孙还真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见宣佑挑选秀女顺当的过分,宣丽兹内心有些许不爽快。
从好处想,这样宫中也算是百花齐放了。
以前总听自家嫂嫂讲后宫传奇故事,但苦于现实中大齐后宫一直非常空虚,如今新朝新气象,也就有新后宫,想是有新的话本子故事看了。
只要不扯到自己和自家嫂嫂头上,宣丽兹是很愿意看戏的,就像嫂嫂说的,做一个吃瓜群众。
想到这里,宣丽兹突然想吃西瓜,可惜今年还没到时候进贡上来。自打十几年前大齐的海外船队按照太皇太后的指示出海探索,历时十年带回了一批瓜果蔬菜的种子,如今也在小范围种植了起来,宣丽兹最喜欢的就是其中一种被自家嫂子命名叫西瓜的水果,想想西瓜甘甜可口的滋味,宣丽兹就这样完全走神了。
等她回过神来,那个如高岭之花般的小姑娘已经退下了。
宣丽兹接过一旁女官递过来的清茶,就着桌上的蜜饯吃起来,等着看还有什么好戏。
不过令宣丽兹失望的是,接下来还真的没有更加有意思的事儿了,皇帝陛下不耐烦再挑,数一数入选的秀女已有了八个,便拍板定音足够了,轰轰烈烈的选秀大典就那样草草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