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归之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么固执的女子,他就是救得了命,也救不了心。明明是初嫁,东方离怎么就这样完全信任了淳于西顾呢?那兔崽子担不起这样大的相信。
“微臣只是忠告,听不听在于娘娘自己。”收拾东西站起来,庄归之温和地朝小离颔首:“微臣告退。”
小离挥了挥手,算是与他作别。额上包着的纱布一点美感都没有,该是好几天不用出去了。
诺大的凤鸠宫,平时是没有什么人来的,孤寂得很。小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大殿里从晌午一直坐到了傍晚。
“王后这样痴痴的眼神,可是在等朕?”远远的,有人张狂地笑着走来了。
小离抬头,淳于西顾负手踏进了殿门,在看见她的时候愣了愣,接着眼神里就多了抹怜惜:“好好的脸蛋,怎么弄成了这样。”
换了喜服,小离穿的金丝缕的凤袍,配了一条穿着九根红色羽毛的项链。羽毛是低贱的东西,拿来做项链有些掉价。然而那羽毛不知是不是被小离溅上了血,红得很漂亮,与凤袍在一起看着也就不突兀。这样的映衬下,小离一张苍白的小脸就招人疼了。
“你回来啦。”小离还是冲淳于西顾甜甜一笑,捂着自己的额头道:“不小心弄的,我会尽量快些养好。你要不要吃饭?我去做。”
淳于西顾坐在桌子边,撑着下巴笑:“正好饿了,去做吧。”
“好。”小离恢复了点精神,咚咚咚地跑出去了。采枝皱着眉跟上,吩咐宫里的人好生伺候王。
王后做的菜实在好吃,也许以后也不用将这中宫变成冷宫,还可以过来吃饭。淳于西顾琢磨着,王后真不像王后,倒是像一般的市井妇人,居然还每次都说一句多余的“你回来啦”。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饭菜没一会儿就好了,淳于西顾美滋滋地吃完,又再次实行了“男上女下”制度,在凤鸠宫睡得安稳。
后宫众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三个月王与王后的新婚燕尔期慢慢过去,但是王和王后的关系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几个人也就把心给吞回了肚子里。
纸糊的王后。
小离每天收拾王的寝衣的时候,偶尔会发现裤脚上还是有泥。找找共同点,大概是那几晚上都下雨。
三月转眼,只剩下几天了。小离本来想打起精神好好照顾淳于西顾的,却不知为何又生病了。
头一阵阵地犯晕,睡觉的时间也长了起来。小离扶着额想,自己是不是老了?
这段时间庄归之经常来请脉,渐渐的两人熟悉起来,也差不多成了朋友。小离头晕呼呼的,有些受不住了,采枝便又把庄太医请来了。
来的时候庄归之神色还是挺温柔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把了一会儿脉之后,他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最后放开小离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很严重么?”小离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庄归之欲言又止,最后只摇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微臣开个方子,娘娘多养几天就行。”
“呼,这样啊,那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害我以为是什么大病。”小离拍拍胸口。
庄归之咬牙,不算大病,但有人其心可诛!
“娘娘先休息,微臣等会儿让医童把方子送来。”
“好。”
庄归之背起箱子就去了御书房,通报都没通报一声,一脚踹开了大门。
正和庄妃调笑的淳于西顾愣住了,抬头看去,庄归之逆着光站在门口,一张脸黑漆漆的。
“归之,怎么这样无礼!”庄妃连忙从王身上下来,理了理裙子,皱眉看向自家弟弟。
淳于西顾则是挖了挖耳朵,不赞同地看着他道:“你属驴的?”
庄太医没吭声,就这么看着他们。淳于西顾敛了神色,挑挑眉,示意庄妃先下去。
“谁拔你毛了还是怎么样啊?这会儿跑来给我甩脸子干什么?”君王长腿一伸,放在了书桌上,悠哉悠哉地靠着椅背问。
“你给王后下了多少次迷药?”庄归之把身后的门一关,沉着脸走到书桌前俯视君王:“迷药用多了会对身体有损伤,你别说你不知道。”
王后身体的状况,分明就是长期多次吸入了迷药,导致气血被损,脉络不和。
淳于西顾微顿,接着啧啧两声:“你竟然是为王后来的。”
“她是我的病人。”庄归之道:“医有医德,君有君心。王,您行事的方法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考虑其他人,幼稚得让臣觉得再好的药材都救不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