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说本朝有九王,若要是有,便是太后那个夭折的孩儿…”后半句落落的声音也只有自己可以听见,这么一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他,太后口中的九王,花秋口中的九王,那么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知道九王是入了土的人。
萧延没有继续说话,落落自然会明白。
落落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太后有求于花秋。突然明白却是心里一阵寒凉,若是,事实如此,那么,花秋,便是用谁的命数,在续九王的命。
九王如此作为,太后能不知道?
可是太后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落落突然心痛起眼前的男子。
朝堂的斗争,大多不过是妒忌罢了,没想到,居然如此的惨烈。
“那么,他要什么?”
“我也不知。”萧延的声音空洞,有些迷惘,“大概是想看我众叛亲离,痛不欲生,这样,比起直接杀了我,更痛罢了。”
落落看着萧延的眼神软了软。
“落落,我也会身不由己,只因为我是皇帝。若是你觉得,我给不了你幸福,你随时可以离开。天下并不是我囊中物,我也会迷惘。在我身边,很危险吧,你看你,怎么这么狼狈了。”萧延对落落笑了笑。眼神凄凉,落落觉得他笑得比哭还难受。
“陛下是要赶走臣妾?臣妾尚且有家人在京中,你让臣妾何去何从?”
“我自然知道,你有想去的地方,若是我不能陪你去,那么便是放你去,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家人。”
萧延拿下腰上的玉佩,放到落落手上。
然后走到屋外,放了一个信号弹。
萧延看着落落清冷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黑暗中,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哪怕知道结果,心里还是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一般。
好一阵子,萧延才慢慢转过身来,空荡荡残破的屋子。却是他心中美好的记忆。
萧延眸光暗了暗。随后稳了稳情绪,现在他的身体状况不好,后面的追兵又不知道到哪里了,看到信号弹,自然也就暴露了他的位置,只希望阿夏能带人快点过来。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萧延做好了拼命的准备,重伤之下,终是不敌,就当黑衣人的剑要落到他胸口的时候,外面飞来一把剑,御剑之人力道之大,居然生生斩断了黑衣人拿剑的手臂。
萧延面色白了白,却是看到落落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落落的身影让此时有些无力的萧延突然的心安。
另一个黑衣人拔剑飞身刺向落落。
落落出手极快,一剑便是解决了断臂的黑衣人。直挺挺的目光,对着刺向她的黑衣人,这个黑衣人看着情形不对,及时收手。然而并不是真的收手,黑衣人虚晃一剑,乘着落落不注意的时候,往萧延的方向过去。落落来不及做任何的动作,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来人的剑,剑划伤她的手臂,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往前,落落手起剑落,取了他人头。她转身看了看萧延的情况,确定他没事,突然觉得心安。一时放松,才感觉有些痛了。
原来,她伤那么重。
一直在为了萧延,却是忘记了关注自己。落落脑海中萧延拥她入怀,为她挡箭的场景。
何时,她竟然如此贪恋他的怀抱,这个曼珠沙华一样的男子,究竟是她爱不起的人,他的爱,她同样受不住吧。
落落想往前,却是一时累极了,生生倒下。萧延在她倒下那一刻,立刻拥她入怀。
落落迷糊中,看到萧延满眼心痛,她当自己做了一个梦。她的身体感到这个怀抱让她心安,便沉沉睡去。
萧延看见那个少女为了他,毫不犹豫的救他,毫不犹豫的杀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确认他没事之后,那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刺伤了他的眼。她究竟是何意?
“落落,对不起。”萧延抱着她,红了眼。
萧延抬头看了看月,今夜,月光真美啊。萧延想着,等一切都安定,他一定带着落落一起看月亮,月亮真美啊。
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萧延皱了皱眉头,不确定来人的身份之前,总是不能安心。
来人似乎很匆忙,来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随后是兴奋的一声“主子!”
“阿夏!”看到阿夏的时候,萧延松了一口气。
“快,先去医馆,再遣一波人拿我的信物去请蒲老先生。宅子里可安全?”
“嗯。”
“好,没问题。”
“主子,这次黑衣人都没有活口,这...”
“无妨。”
萧延亲自抱着落落,他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在她身上了。萧延跟着阿夏他们走出了林子,抱着落落上了马车。
怀中的少女不安分的往他的胸口蹭了蹭。
萧延不知不觉嘴角微微有了一个幅度,阿夏从未看到自家主子这般笑过,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当他的奴才,陪着他长大,从来都是了解他的。从前他默默的看着她清冷孤僻,偶然得知她喜欢珠花,便是在她的窗前默默放下从宫中带出来的珠花,看着她开心的认为是萧晚送的,他脸上的开心眼底的落寞。阿夏想,这大概是苦尽甘来吧。
马车上的空间很宽敞,但是萧延还是舍不得放下落落。
到了他们熟悉的医馆,萧延熟练的走向院子的深处。
“白析前辈,深夜打扰,实在有失礼节,但是情况危急,请务必为我的夫人看看。”
“皇上折煞草民了,这边请。”白析是京城郊外一家不起眼的医馆的大夫医术高明,是萧延留在京城中的后备力量,平日里,他也乐于收徒,让他的徒弟为人看病抓药,自己也渐渐乐得清闲。这家医馆这一代的富贵人家都瞧不上,但是因为当家的乐善好施,常常为看不起病的穷人瞧病,在这一代名声很好。
萧延没有多言,把想要给他行礼的白析扶起来,然后放下落落。
白析让下人找来医女,“娘娘身上有不少外伤需要先处理,劳烦陛下与草民一起先行离开房间,伤口不浅,怕是陛下看了...”
萧延点了点头,和白析一起退出房间。
两个医女交替端着为落落擦洗伤口,不多时就需要端着污了的血水出去换清水进来。
萧延一直站在门外,看着医女手中的铜盆,眼中划过心痛。
白析自然能看明白萧延的心情,知道萧延在这里会增加心中的难受。
便开口道,“陛下若是不嫌弃,请移步偏殿,草民也可以为陛下清理清理伤口,娘娘只是外伤,并无大碍,陛下请宽心。”
白析的医术是萧延信服且信赖的。
所以白析这么说了之后,萧延便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萧延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落落为他解了毒之后,连痛都不怎么痛了。
白析看了伤口的情况之后十分吃惊,“陛下可否告知是何人解了陛下的毒?”
“怎么?”
“这不是毒,更是一种秘术,号称无人可解。”
“中毒过后偶遇高人,所以侥幸捡回一命。”
白析知道这个答案只是萧延不想告知,不置可否,他是聪明人,也就不再多问,默默为他上药包扎。
他的伤口处理完了,换了一身深紫色衣衫,那个浑身透着冷漠的人,平添了几分妖冶神秘的味道。他静静地站在落落所在的院落门口,等着里面的医女出来。月光洒在他身边那颗树的露珠上,点亮了整个露珠,幽幽的光折射到他的身上,更是将那份优雅的神秘发挥到极致。
终于,伤口都处理好了。
萧延第一时间走进房间,摸着那张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小脸,心里责怪自己。一定是他还不够强大,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好好的保护。
不多时,白析也走了进来。
白析拿一个丝帕搭在落落手腕上,然后细细为落落诊脉。
白析皱了皱眉头,这个女子的脉象竟然是他都摸不透。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却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断了他的诊断一样。若是一般的大夫,绝对摸不出来,有人用很好的功力在掩饰什么。
但是他不敢妄下定论。
“陛下,娘娘...”
“她怎么了?”
“无妨,娘娘身体无恙,只是这些外伤需要好好养养。”白析权衡利弊,在他不清楚事情之前,想必有人刻意在隐瞒什么,他不敢贸然告诉萧延。如果隐瞒者就是萧延,面对心思阴沉的帝王,他便是假装不知道为好。
“劳烦前辈每日往我京郊府邸来一趟可好?我会派阿夏来接你。”萧延双手交叠,对着白析躬了躬身子。
白析立刻扶住萧延,“老身自当尽力。”
“劳烦前辈。”
萧延抱起落落,让阿夏去取了落落的药,一行人回了府邸。
回到府邸的时候,天快亮了。
翠翠坐在府邸的门口,见到他们回来,高兴的迎了上去,看到自家小姐的样子,又暗暗的红了眼圈。
萧延一心在落落身上,倒是没有去注意她的丫头怎么了。
阿夏知道翠翠对落落的心,悄声安慰,“主子很照顾你家娘娘,娘娘会没事的。”
阿夏递给翠翠一块手帕,翠翠感觉自己的脸又些热乎乎的,低头浅浅的嗯了一声,拿了阿夏手中的帕子,抹了一把脸。
此时府邸内,萧延的房间内,萧延为怎么给落落喂药犯了难。
他用勺子轻轻撬开她的嘴唇,也许是女孩子天生不喜欢苦,落落不自觉的抗拒着药汤。一勺子药都顺着嘴角划下来,萧延拿了帕子替她搽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他猛喝了一大口,然后亲上她的嘴唇,用舌头撬开她的齿关,一点一点将药汤送入。
落落突然就醒了,哪怕她真的很累,但是敏感如她,即使在精疲力尽中也感受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挣开眼睛正好对上萧延细长的眼睛。
落落突然发现他在吻自己,却好像不仅仅是吻,他在给自己喂药?
落落一时呆住了,忘记了反抗。
萧延看到落落醒了也很惊讶,但是还是没有停下,喂她喝完了那口药。
嘴里的苦微微泛甜,落落发现自己居然不排斥。
萧延放开落落之后,一时间两人有些尴尬。
“好些了吗?先把剩下的药喝了可好?”萧延首先打破沉默。
落落颔首。
萧延看着落落含羞的脸,却是没有忍住,他喝光碗中的药,然后一把扶住落落的后颈,动作快却温柔,那个吻,绵长。
那个吻,有些苦,如同他们的感情,看不到前路,但是这一秒,他要占有她,哪怕只是一秒。
药汤很快就送完。萧延准备放开落落。
落落却是动了情一般,双手扶上萧延的后背。
萧延的身子僵了僵,随后搂她入怀抱。
两人吻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