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是倾倒的香炉,烟灰像藤蔓一样,有些抓在地上,有些攀在碎成栏木的桌椅上,空气中翻腾的烟雾已经停止不动了,不过轰轰的声音震得空气颤动,震得似乎空间都要裂开。
我和B用后背死死盯住木门,门外的怪物疯狂地撞*击,墙上脱落灰尘,门锁岌岌可危,不过在门锁坏掉前,我更担心木门先支撑不住,门上的裂痕越来越宽了。
“妈的,你不是带我见识的,你是带我来送死的!”我说。
“别那么说,”B用力把门顶回去,他手臂上的四道血痕不停地往地板输送血液,“本来我是有把握的,特意准备了灭她的武器,就是你看到的那把红色小刀。”
“结果有个屁用,而且,你的刀呢?”
“扔在门外了。”
“你个脑残,我们明明已经跑出去,你偏偏带着我又拐回来,说什么把她挡在门外,结果自己进了牢笼。”
“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误!”
“你倒是救救我啊,我感觉她的爪子就在我的背后挠啊挠,我浑身鸡皮疙瘩。”
也是这个时候,门外发力了,整扇门,连同我们一起飞了出去,人落地,大门也压住了我们,那个老怪物的身体压在门板上。
“不关我的事,是那个家伙骗我来的,我对他的计划一无所知,你放过我吧!”我先力求自保。
“小溪你真够没种的!”B说。
“晚了,”老怪物嘶吼着,“这就是人类,生死关头,再亲密的人也可以出卖,下贱卑微的人类,你们都要死在这里,哈哈哈哈!”
我和B互相看了一眼,趁着她大笑的时候一起用力,门被我们翻过来,她跳到一旁的墙上。
“啊!”她气坏了。
我和B同时望向门口,她发现了我们的意图,跳到门口处拦住了我们的出路。
可是,门口一种熟悉的感觉涌进了房间,充盈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那是一种连时空都要低头的压迫感。老怪物也感觉到了,她凶狠丑陋的脸突然变得僵硬起来身上没有了刚才的暴戾气息,反倒成了一只在猛虎面前发抖的狼,两眼透着可以察觉出来的恐惧,。
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人,虽然我不确定他算不算人,他穿着卡其色的西服,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双亮得刺眼的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当灯光照亮他的脸,他灰白的脸又似乎把所有光亮反射回去。
佛先生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站在老怪物的身后,仿佛变成了压在她身后的大山,使她无法动弹,却还要艰难地抵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佛先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再全面的守卫,也总会有漏洞,一粒老鼠屎可以坏了一锅好汤,一滴醋能改变一杯好酒的味道。我的漏网之鱼,没想到这里也有,幸亏了,想要来找朝溪说说话,却碰到了这种事。”
没错,最近佛先生有事没事就会来给我灌输新思想。
B还在发抖,他流的血的确有点多,虽然现在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也知道形势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只是不知道原因。
佛先生慢慢托起老怪物,让她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她没有做丝毫的挣扎,眼睛里面全是绝望的神情。佛先生轻轻一甩,老怪物被重重地甩到了墙上,墙面裂了开来,摔到地上的老怪物第一次吐出了血。
“畜生,”佛先生又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顶在墙上,“我先送你回去。”
空间变得扭曲,老怪物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扭曲,在墙上出现一个的巨大漩涡,老怪物被吸进漩涡内,在漩涡的后面,我看到的是无尽的白雾。
“谢谢!”我喘着气说。
“不用。”佛先生和B同时回答我。
我看着B:“我没和你说,你不用个屁啊!”
“我还以为你在感谢我!”B脱掉上衣,用衣服包住流血的手臂。
“你很不要脸!”
“不知道怎么回事,”B说,“总觉得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那个老怪物莫名其妙被解决,就像有人把她给收拾了,可房间里面只有我们两个,难道是你灭了她?。”
房间当然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他慢慢走过来,环顾四周的环境,然后对我说:
“应该我谢谢你的,世界之大,总是有东西在规则之外,或者千方百计地想要脱离既定的规则,它们要么迷迷糊糊存在这个世间,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要么早已知道世间的规则,选择与既定的规则背道而驰。你是前者,她是后者,我在想如果你知道了这世间的规则,你会怎么选择,是尊重这个规则,还是拼命逃脱?”
“那也要在我知道这世间的规则之后吧?”我小声地说。
“你在磨蹭什么?”B把头探进门内,“不想走了,想在这里过夜?”
“你急什么,我只是在拿掉在地上的东西。”
我对佛先生点了下头,便和B出去了,坐在B的坐骑上,他的手受伤了,所以这次由我骑车,我转动钥匙,轰动油门,夜色下的县城里,像鱼一样的摩托车在街道中自由游窜。
“B,那把小刀拿了没有?”我突然想到。
“拿它干嘛,扔了!”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那把小刀是红色的,还会掉色,油漆吗?”
“你当我傻吗?那是一种偏方,一种巫术,是我特意找算命先生问的,一种能够杀死污秽之物的污秽之物。”
“什么污秽之物?”
“你真想知道?”B说。
“想啊,我想知道那个算命先生是如何骗你的,为什么给你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这可不是他给我的,这是老子自己找的经血!”
“什么?”
“跟我装纯,女人月经来的血你不知道吗?”
“脑残,”我说,“那么奇葩的鬼话你也相信,你哪里弄来的?”
“那还不简单,分三步,先勾搭一个妹子,弄到经血,最后分手!”
“厉害!厉害!”
“你还年轻,没有经过社会的历练,以后有你学的,这次你帮我,下次我帮你,我会慢慢教你的,你慢慢学,等以后就可以达到我的水平了。”
“你欠我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我说。
“别说什么人情,就凭我们患难与共一起经历生死的交情,有什么事我不会帮你?”
“你说的哈,我先记着!”
月很亮,也很美,把B载回家后,我也要回去了,一个人骑着电动车,两旁是紧闭的大门,这座县城就像这些大门一样,无论走得多深,探查过多少角落,永远也还存在着一些秘密,这些秘密被锁在大门里面,不知何时才会向你打开,县城里的人也被大门分成了两种,一种人在门内,另外一种人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