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贤一时间不曾开口,杜启的心中就无比笃定。
这些人要见他有古怪。
杜启也是不着急,他一副戏谑的神情,说道:“戒贤法师,怎么了。莫非是要推迟辩论的时间和地点,你们就无法参与了。”
戒贤说道:“总归是有些不方便的。”
杜启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到这里,杜启稍作停顿,便笑道:“莫非是你麾下的僧人,都像是女子一般,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让他们南下到了镇上再做辩论,便是身体不适难以开口了。”
戒贤面颊抽了抽。
杜启摆明了这是故意为之,就是要嘲讽他。
戒贤这一辈子,顺风顺水,他出生时,便是出自贵族,只是他喜欢佛法,便出家做了和尚。戒贤在佛法上,极有慧根,一点就透,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闻名天竺的佛学大师,被无数人敬仰,而等他上了年纪后,更是成为那烂陀寺的主持,俨然是天竺佛家第一人。
戒贤每一次出行,那都是前呼后拥,有无数人拥戴。
有无数人崇敬。
即便是王公贵族,在戒贤的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极为敬重。
如今却是遭到嘲讽。
一时间,内心竟是有些不适应。
戒贤法师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陛下,既然是决定了到下一处村镇时再辩论,老僧自是没什么好说的。我等,愿意应下!”
杜启吩咐道:“既如此,你们随军队一起行进。戒贤法师,可要随朕一起。”
戒贤摇头说道:“陛下的盛情,贫僧心领了,倒是不必如此麻烦。贫僧出自那烂陀寺,自当和那烂陀寺的人一起。”
杜启点了点头,戒贤便退下。
上官仪沉声道:“陛下,臣刚才一直在观察戒贤这个老和尚。陛下一提到拖延辩论的时间,更改辩论的地点,他立刻就面色大变。甚至于,他更希望是立刻辩论,让所有人来觐见陛下。所以臣斗胆猜测,戒贤可能是居心叵测,甚至于他麾下的僧人中有人会对陛下不利。或许,对方会行刺杀之策。”
杜启说道:“或许的确如你所说,有这个可能。”
因为戒贤刚才的态度,实在让人起疑心。
上官仪赞叹道:“陛下说拖延辩论的时间,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却是可以借此时间观察一下对方的情况。”
杜启道:“是这个意思。”
这一路上,戒贤法师等人都是随着大军一起赶路,便可以随行观察。杜启当即喊来了跟着一起的不良人,让余得水麾下的不良人盯着情况,以便于了解情况。
上官仪沉声道:“陛下,其实臣认为,我们大可以不接受辩论的。”
杜启说道:“辩论一事,其实朕考虑过。如果不接受对方的辩论,很多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甚至于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必去考虑。”
“只不过,戒贤法师在天竺的名望太高了。这样的人来了,不借此机会利用一番,那就太可惜了。所以当下,朕答应了。接下来的辩论,不会复杂困难。”
“而且等到辩论时,这些僧人全部都要搜身,他不能用暗器伤我。如此一来,即便是要刺杀我,也只能靠近。可是一靠近,那就必定暴露。”
杜启说道:“所以这一次辩论,他们是肯定吃亏的。我们辩论赢了,便等于是踏着戒贤的名声宣传。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上官仪沉吟片刻后道:“陛下圣明!”
杜启考虑很周全。
这一击是万全之策,而且也是借力打力,能利用戒贤。
杜启便不再多言,带着人继续赶路。
而戒贤已经回到了队伍中,他把杜启的命令传达了下去。戒贤法师并未告诉摩揭陀国主安排的人要怎么做,因为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对方自己的事情。
他已经说了大方向的安排。
具体筹划他不管。
队伍继续赶路,等到下午申时过了,队伍恰好已经到了一处小镇。
杜启率领的大军抵达时,小镇中,竟是由密密麻麻的人出来迎接。这一群人极多,黑压压的足足数千人。
为首的人,是一个清瘦的中年人。
此人名叫阿克鲁多。
是小镇中的人。
阿克鲁多带着人来迎接,他直接说要见杜启,因为他们是普通百姓组织起来灭了小镇中的刹帝利贵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阿克鲁多见到了杜启,躬身行礼后道:“陛下,您可算是来了。如果陛下不曾来,我们一致都惴惴不安,担心我们无法立足。如今陛下到了,我们终于是安全了。”
“陛下万岁!”
阿克鲁多忽然高呼起来。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所有人,都跟着呐喊起来。
尤其这些人呐喊的话语,竟然不是天竺本土的语言,而是夏国的官方话语。虽说这样的话语有些别扭,但却是能清晰听明白的。
杜启听到后脸上也有了一抹笑意。
不错!
不错!
他在夏国推行夏国的语言和文字,没想到这南方各国的这些人已经收了影响。或许许多人根本不会说夏国的话,但最主要的人会说,能影响所有的百姓,那就足够了。
证明杜启废除种姓制度是正确的。
杜启等所有人的呐喊声停下,目光落在了这所有人的身上,便道:“朕自帝京城南下而来,一路上,遇到了诸多的村镇,遇到了很多抵抗的。你们所有人,能够推翻婆罗门、刹帝利的统治,自己掌握命运,做得很是不错。”
此话一出,许多人更是振奋不已。
对这些最底层的百姓来说,杜启就是指路明灯一样,更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因为有杜启在,他们才能脱离苦海。
因为有杜启在,婆罗门、刹帝利的人菜不可能卷土重来。也唯有杜启,才能真正的覆灭婆罗门、刹帝利。
杜启当即又说了对小镇的安排,阿克鲁多既然是组织百姓抵抗的,便任命阿克鲁多为这一小镇的官员。事实上这一城镇,按照夏国的规划来,便是下县,是一个下等的县。
所以阿克鲁多便是一县的县令。
阿克鲁多在所有人中,是极有名望的,他得了杜启的安排,百姓欢喜,阿克鲁多内心也是激动不已。曾经的阿克鲁多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最底层的首陀罗出身。到了如今,他组织百姓抵抗,取得了胜利,如今终于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阿克鲁多连忙谢恩。
更表示,一定会治理好小镇,不辜负杜启的期望。
杜启自是点头应下,又勉励了阿克鲁多一番,话锋一转,便说道:“阿克鲁多,你让所有的百姓散开来,空出城外的空旷地方。朕接下来,要和戒贤法师以及一众那烂陀寺的僧人辩论。其辩论的内容,是关于种姓制度的。你让所有人,都到旁边围观。”
阿克鲁多立刻应下,让百姓散开来。而这一刻阿克鲁多的脸上,露出一抹愤怒。只是在这样的愤怒神情下,阿鲁克多的神情也多了一抹担忧。
因为戒贤太厉害了。
其余的许多人,也都知道戒贤法师的。如今听到杜启不仅要和戒贤法师辩论,甚至于还要和那烂陀寺的僧人辩论,所以一个个都打起精神观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