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关外。
萧元奇率领大军驻扎在此。
萧元奇的大军,从子午谷南下时,虽说遭遇阻击战,实际上损失并不大。而且他带兵南下时,在山南东道境内,萧元奇率领的主力是直扑剑门关的,但他不曾孤注一掷,也听从马周的建议,分兵扫荡山南东道境内各州。
故而在萧元奇被阻拦在剑门关时,山南东道境内的各地,纷纷被萧元奇的兵力夺取。即便萧元奇暂时被阻拦,但萧元奇在蜀中境内,却建立了根基。
不至于是深入腹地,成为无根之萍。
军营,中军大帐内。
萧元奇和马周相对而坐,萧元奇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忧愁,他看向马周道:“军师,我们如今被阻拦在剑门关,想突破很难。一方面,这剑门关的地势很陡峭,且剑门关坚不可摧。另一方面,无法大规模进攻,对方可以凭借兵力据守。”
“我们这里,一直不能突破,很是麻烦。根据传回的消息,马远和苏定方方面,都是取得了突破。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萧元奇道:“如果没有其余两路的兵马,那倒也罢了,我们可以稳扎稳打,慢慢和李承乾打消耗战。可是眼下有其余两路衬托,我们迟迟不能取得胜利,可就不妙啊!”
三路大军进攻,虽说各自行军,各自指挥,互不干涉,实际上却是有比较的。不论是马远,亦或是萧元奇、苏定方,心头都憋着一口气,那就是不弱于人,不能输给了对方。
这是有竞争的。
马周闻言,眼中有所思神情。
萧元奇这里有竞争。
他也一样。
不论是苏定方,亦或是马远,每个人身边都是有一个谋主的。各自领兵对战,对萧元奇、苏定方、马远有比较,马周也是一样。
马周沉默片刻后道:“萧将军,剑门关太险峻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强攻很难。我们要正面夺取,不大可能。我琢磨后,认为我们要夺取剑门关,只能采取里应外合的策略,唯有如此,才能打破剑门关。”
萧元奇一听到后,登时明白了过来,顺势道:“军师的意思是,安排人走山间小路,潜入剑门关内,然后双方内外夹攻。”
“不!”
马周摇头回答。
萧元奇道:“那怎么里应外合呢?”
马周说道:“所谓的里应外合,不是我们要出兵。剑门关屹立在陡峭的山间,两侧是无比陡峭的山林。要安排一部分士兵,自这样的山中进兵,第一是很困难,因为大山中极容易走失方向,即便是请了当地的向导,也不容易完成,因为人多了容易出问题,毕竟山中道路不好走。”
“第二,要从山中出去,可是李承乾必然在山的另一面出口做出防护。如果几个十来个人,或许能见缝插针离开,但人数多了,要大规模潜伏过去,绝对不容易,而且粮食补给也是一个大问题。”
“人数少的情况,和人数多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故而要让我们的人大举走山中潜入剑门关内,那是极不容易的。更何况,剑门关这样的陡峭山势,我们这一面是不容易进兵的。”
马周缓缓道:“事实上剑门关内部也一样,并非说只有我们这里是陡峭区域,关内就是一马平川,而是全部都陡峭。所以即便安排了兵力潜伏过去,要两边进攻也难。”
萧元奇听完后,再度道:“军师,那么你刚才说里应外合,我们如何里应外合?”
马周说道:“我带上几个亲卫,护送我走山中路,潜入蜀中,策反蜀中的人,然后由他们出手,如此才有机会。”
萧元奇道:“军师,山中可是有猛兽蛇虫的,道路难行。”
马周道:“萧将军,时间不等人啊,我们多耽搁一天的时间,或许马将军、苏将军方面,就正在快速的取得进展,所以只能我亲自去。”
“我知道山中有风险,实际上,这附近也是有山民,能在山林中穿梭的。只要我带着几个护卫,在村民的引路下,一定能穿越剑门关山中的。”
“咱们不大批进兵,李承乾方面,不可能阻拦我们。萧将军,我们别无选择。如果一直在剑门关这里迟滞不前,就始终都无法取得进展。依照我的推测,或许用不到年底,苏定方和马远就会取得胜利。”
马周说道:“毕竟夏国大势已成,对方抵挡不了多长的时间。”
萧元奇叹息一声,咬牙道:“军师,如此就拜托你了,务必安全归来。”
马周道:“萧将军放心便是。”
萧元奇便不再劝说。
两人说了后续的诸多安排,各项细节说完,马周就开始行动。他派人向当地的百姓问询,寻找在山中能通行的人。只要是懂得山中情况,且愿意去的,直接给予重赏。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最终找到一个人。
此人名叫向山。
就是附近的村民,二十出头的年纪,时常在山中打猎,熟悉山中的情况,甚至于向山曾经穿越过这一大山,有一定的经验。因为马周给予的是重赏,他允诺了向山,只要向山带着马周穿过了剑门关这重重大山,马周让向山担任他村子的村正,而且还给予一百贯钱的嘉奖。
对向山这样的当地百姓来说,别说是钱财,单单是村正一职,就让他眼馋不已。因为在当地百姓的眼中,村正是土皇帝,那就是最大的官职。
所以向山是乐意的。
向山年轻,武艺极好,而且对山中的情况很是了解。他在山林中行走倒也还好,马周却是有些不适应,很是辛苦。不仅是山路难走,更重要的是如今进入七月底抵近八月,天气日渐炎热,在这深山老林中,闷热无比,甚至还有许多的蚊虫之类的。
这环境对向山来说,习以为常。向山时常在山中跑,且日晒雨淋的,早就是皮糙肉厚,即便是有些许蚊虫叮咬,那也不影响,身体是能够承受的。
对马周这样的文人来说,他此前是一直在军中,那是负责绸缪的,不会日晒雨淋,所以肌肤更嫩一些,一旦被蚊虫叮咬一下,便是一个大包,而且奇痒无比,很是难受。好在向山准备了一应的药膏药酒,能消肿止痒,虽说不能彻底根治,至少能抑制一下。
马周虽说难受,不过自始至终,他却是咬着牙坚持,从不喊累喊辛苦。即便是如此,一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对于马周来说那就是煎熬,因为在山中行走赶路太难。
白天行走不易,晚上休息时也很辛苦。毕竟深山老林中,除了蚊虫之类的,还有蛇虫蚂蚁猛兽,到了晚上时,也是无法彻底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