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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人永隔

六月中旬末,宝宝满月,徐夏熙和赵不凡延续他们一贯低调的作风,只在家里置办了一桌家宴。到宴的除了爸妈、爷爷奶奶、徐翰锦和谢海,远在江西的文萱也来了。每个人都封给取名为赵一涵的宝宝一个红包,尤其徐爸徐妈的红包,鼓囊囊地都快把红包给撑破了。徐夏熙结婚后执意不再用徐爸徐妈的一分钱,连住院生孩子徐妈塞给徐夏熙一张信用卡也被徐夏熙坚拒了。徐爸徐妈心疼女儿,只好以给小一涵红包的方式间接地帮衬女儿,既表达了外公外婆对外孙女的宠爱也维护了女儿不愿啃老的自尊。

一家人围在小一涵的婴儿床前,人人脸上都是逗弄婴儿的幼稚表情,但人人乐在其中。小婴儿瞌睡多,小一涵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蒙昧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然后瞬间就睡着了。大家又欣赏了一会儿小一涵可爱的睡姿,便静悄悄地出到客厅,小声而兴奋地讨论小一涵长得像赵不凡还是像徐夏熙,或者像谁更多一些。

徐夏熙含笑听着亲人们对小一涵的稀罕,满怀柔情地往厨房望去。昨天,月嫂工作满一个月,赵不凡和徐夏熙经过权利衡益,决定辞退工资比徐夏熙还高的月嫂,等徐夏熙休满产假便去公司辞工做几年全职主妇,等一涵上幼儿园以后再考虑工作。因此今天的家宴没有月嫂帮忙,只有赵不凡一个人忙活,虽然买了几样凉菜,但热菜不能不做,总要炒几个吧。此时赵不凡正在厨房满头大汗地挥动锅铲,最后一个菜了,炒完就开饭。

在亲人们小声地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徐夏熙悄悄去厨房帮赵不凡端菜。她的悄悄被徐妈收进眼里,跟着悄悄站起来,跟在徐夏熙身后,轻轻碰了碰徐夏熙的胳膊肘,嘴巴凑近徐夏熙的耳朵,神秘兴奋地低语:“文萱有了,两个月了!”儿媳妇怀孕的喜讯这时候才逮着机会告诉女儿。

“啊,怪不得我看文萱的腰有点硬。”徐夏熙微微侧过头,高兴地说,“一涵马上就有玩伴了,真好!”

“可不是。我想着等文萱生下孩子,我就不去超市了,专心在家帮着带孩子。打拼了这些年,也该享享天伦之乐了。钱是赚不完的!”

母女俩前后脚进了厨房。

“妈,您早该这样想了。”徐夏熙端起一碟芦笋炒肉。

吃完午饭,谢海便告辞回去上班了。徐家人则等到傍晚时分吃过晚饭才回去。徐家六口人,车坐不下,赵不凡说他开车送,但被徐妈劝住。徐妈说你送还得往回开,费油费时,再说这一桌子碗还没洗呢,让你爸打个车回去,方便。于是,赵不凡和徐夏熙只把徐家浩浩荡荡的六口人送到门外,便转身进屋赵不凡洗碗徐夏熙看孩子。

洗完碗,收拾干净厨房,又把地拖了一遍,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了。赵不凡身上的T裇湿透了,他正打算去洗澡,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赵小花打来的。

“姐,你还没睡呀?是不是有啥事?”赵不凡一边讲电话一边往阳台走。

“不凡,小熙满月了吧?”赵小花关心的语气缺少喜悦。

“昨天满月,今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庆祝了一下。谢海也来了,他还给了宝宝一个红包呢。姐,谢海可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以后都不用为他操心了。”赵不凡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俯视小区的夜景。夜练的老头老太太正陆陆续续地回家。

赵小花似乎没心思谈论谢海,试探着问:“你有时间吧?”

“怎么了姐?家里是不是有事?”赵不凡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也没啥大事,就是妈身体有些不适,她总念叨你……还有宝宝。你能不能带宝宝回来看看妈?”赵小花尽量说的轻描淡写。

“妈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没有?啥病呀?”赵不凡焦急地问。

“检查了,是……”躲在赵家厕所里的赵小花终于忍不住袭击心头的巨大悲伤,“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但是她马上意识到哭声可能传到房间里的赵妈耳朵里,所以强迫自己收声,却收不住抽噎。

赵不凡从来没听赵小花如此伤心地哭过,他立刻意识到赵妈的病情一定很严重。他一拳拍在栏杆上,在心里骂自己不孝子。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安慰赵小花也是安慰自己:“姐,你别哭!妈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我马上买机票回去。”

“不凡,你不要急,路上注意安全。”赵小花止住了抽噎,叮嘱赵不凡。

“我知道。姐,宝宝太小,又赶得急,我就不带她回去了。”

“好。买到机票打个电话给我,到时候让你姐夫去机场接你。”

“不用接我,我自己回去就行。姐,辛苦你了!”

“我们姐弟就不要说见外的话了,你快去买机票吧。”

“好。姐,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赵不凡马上去房间跟徐夏熙说赵妈病重,他必须回老家一趟。徐夏熙看着忧伤的赵不凡也有些忧伤,说:“你放心回吧,我会带好宝宝的。本来应该带宝宝回去给爷爷奶奶看看的,可是宝宝太小,舟车劳顿怕她受不了……”

“老婆,他们理解的。”赵不凡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气,“我上网买飞机票,看看能不能买到最早的一班。”

赵不凡提着行李箱走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他千里迢迢地回来了,回来看他一生辛苦的母亲。

赵妈提着最后一口气在等他,终于还是等回了她为之骄傲的儿子。围在炕前的赵爸、赵小花和谢运来听见脚步声,纷纷回头,望着风尘仆仆出现在卧室门口的赵不凡,谁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激动,甚至没有打一声招呼,只是默默腾出离赵妈最近的位置给赵不凡。

“妈,我回来了。”赵不凡扔下行李箱,几步跌至炕前,握起赵妈瘦骨嶙峋的手,眼里噙满泪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已经奄奄一息的赵妈蓦然睁开眼睛,眼里出现三天来仅有的亮光,定定地看了儿子一会儿,居然口齿清晰地说出一句话:“是不凡哪,你回来了。”

炕前的其他三个人,背过脸去,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们知道三天几乎不吃不喝不说话的赵妈突然眼闪亮光,口齿清晰并不是好事,而是回光返照。赵妈提着一口气,静卧三天将身体的消耗降到最低,是在悄悄养精蓄锐等儿子回来。她要把生命最后的一点精力留着跟儿子相处最后的时光。

“扶我坐起来。”赵妈自己撑了一下没撑起来。

赵不凡小心翼翼地扶赵妈坐起来,在她的背和墙壁之间塞了两个枕头,好让她坐得舒服些。

赵妈扫一眼炕前一溜站着的赵爸、赵小花和谢运来,对他们说:“你们去忙吧。我跟不凡说会话。”

忙!三人陡然一惊,是在交代他们什么吗?他们不敢亦不忍违背赵妈的旨意,都乖乖地退了出去,静静地坐到外间的沙发上去。天地间最后的一点光亮从窗户透进来,暗暗地落在三张脸上,一张年老,两张中年,都是同样的哀伤。

“妈,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赵不凡忍回眼泪,温柔地抚着赵妈的手。这双小时候抱他的手,这双童年牵他的手,这双少年给他做出三餐的手,这双灵巧忙碌的手此时安静地安心地放在儿子的手里,满足而牵挂。

“这不是见着了吗?儿子,妈这辈子很满足,有你爸,有你和小花,现如今又有了孙子,妈知足了。”赵妈另一只手盖上赵不凡的手,轻轻地握了握。

孙子?怎么成了孙子呢?我明明告诉爸是孙女的呀!难道是爸听错了?还是为了安慰妈,故意说是孙子?

“妈,如果是孙女您喜欢吗?”赵不凡试探地问。

“孙子孙女都喜欢,最好儿女双全。儿啊,等明年抓紧再生一个,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了。”赵妈喘一口气,指指书桌上的水杯,“我喝口水。”

赵不凡摸了摸水杯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赵不凡将水杯凑近赵妈的唇边,慢慢喂下去几口水,却对赵妈说明年再生一个孩子的话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他:“宝宝贪吃贪睡,十足一个小懒猪。”语气是欢乐的。

“能吃能睡好啊。”赵妈说,“他那么一丁点大你还指望他给你干活哪?”嗔怪宠溺的语气,嗔怪是对赵不凡,宠溺是对孙子。

“嘿嘿!”赵不凡傻笑两声。果然隔代亲,用宝宝逗奶奶高兴的计策成功了,赵不凡暗自得意,滔滔不绝地讲起小一涵的糗事来:“别看她那么一丁点大,一天屎尿多,屁多,一会就得换尿布。你用奶瓶嘴碰她的脸,她一甩头就转过脸来,准确无误地含住奶瓶嘴,拔都拔不掉,那个狼样啊……”

赵妈微笑着,突然说:“不凡,你不是总问你爸那边为什么没亲戚吗?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时间了。”

“妈,说啥呢,您的时间还多得很呢!妈,我可说好了,等你休养一段时间你可得去广州帮我带孩子啊,可不能不帮。”赵不凡极力做出一副赖定你的样子。

赵妈无奈地笑笑:“别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知道。”

儿子用心良苦的表演怎么逃得过母亲的眼睛。赵不凡凄然地笑道:“妈,您要有信心。”

赵妈摇摇头,平静地说:“生老病死,我看得开。你们也要看开,不要伤心。——你听我跟你说你爸的事。”

赵不凡点点头,认真倾听。

“你爸是哈尔滨人,地地道道城里生城里长的城里人。你爸十九岁那年,跟当时大多数的知识青年一样上山下乡。你爸来到了我们村……我跟你爸从结婚到今天几十年没有分开过。不凡,你和你姐我都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爸。儿子,你答应妈,以后要好好照顾你爸。”赵妈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剧烈地咳嗽起来。

“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爸……妈……妈……”赵不凡眼睁睁看着赵妈一口气没咳上来,圆瞪双眼,身子下滑,不舍不甘地断了气。赵不凡扑过去抱起赵妈,大放悲声。

外间的赵小花和谢运来冲进卧室,也扑过去抱着赵妈的腿哭。

赵爸没有动,看起来似乎连表情都没变。可是倘若借着卧室余光的微亮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眼角眉梢深重的悲,那一根根沟壑纵横的皱纹里满满的痛。几缕微风从窗缝门底钻进来,轻拂赵爸稀疏的花白头发,宛如赵妈若干年前年轻温柔的手。赵爸对赵妈的爱绝对算不上浓烈,从年轻到老,从来不曾浓烈,向来是淡淡的却倍感舒适轻松。赵妈一生崇拜赵爸,这一点赵爸最受用。每当赵妈对一件事情看不透时,赵爸总是循循善诱、谆谆教导;赵妈豁然开朗、恍然大悟的那一刻,崇拜的目光也毫不吝啬地到了赵爸脸上。没有人觉得赵爸好看,但赵妈觉得;没有人觉得赵爸挺拔伟岸,但赵妈觉得。没有了,那个人没有了!那个仰望他的人没有了!赵爸的痛和悲不是因为失去一个老伴,而是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崇拜者和追随者。从此,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罢了。

在外间静坐的赵爸的痛和悲是深刻的甚至灵魂的,是此刻扑在赵妈的尸体上恸哭的三个人无法窥视无法感同身受的。他们四人唯一的恸点是他们都失去了一个至亲的人。

夏天的丧事不得不快速进行。入殓、出殡、下葬,第三天的清晨,赵妈已经睡在隆起的一堆黄土之下,青石墓碑上刻着赵妈的生卒年月日。自此,一个为家庭儿女耗尽一生心血的女人永远归于黄土,长眠地下。

送走前来吊丧的亲戚已经快到中午时分,赵不凡、赵小花和谢运来拖着疲惫的双腿走进赵爸的卧室,看见赵爸还是一动不动地盘坐在炕上,清晨从墓地回来他便进入卧室这样坐着,像入定一般,早饭也不吃。赵爸坐的位置是他平常睡觉的位置,而他眼神落下的位置则是赵妈平常睡觉的位置。

“爸,我给您做了您喜欢吃的饺子,猪肉香菇馅的。来,您尝尝。”赵小花将手上捧着的一盘饺子捧到赵爸的眼前。

谢运来赶紧将炕桌摆在赵爸身前。赵小花将饺子搁在炕桌上,屁股顺势就要坐在炕桌另一边的炕沿上。

“别坐,你妈睡在这儿。”赵爸眼也不抬地说,声音里听不出哀伤与否。

“我妈?!”赵小花直起身子,惊疑地看着赵爸,莫非……她不忍想。

赵不凡转身出了卧室门,走进他自己的卧室,关上门,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他知道爸妈的感情好,尽管爸妈吵架的时候也多,但爸妈的吵架从不带攻击性,是“骂是爱”的那种吵架,更不动手。人说老来伴老来伴,爸在年轻的时候也只有妈一个伴,妈是爸二十岁以后唯一的伴,现在爸没有伴了——儿女外孙孙女不是他的伴,因为不懂他——要怎样的动力,爸才肯好好活下去。赵不凡就这样背抵门,流着泪,把从赵妈那里听来的赵爸的一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不凡擦干泪,朝着虚空喃喃低语:“妈,您放心,我会让爸快乐起来的。”说完打开门到赵爸卧室去。

赵小花和谢运来还在锲而不舍地劝赵爸尝尝饺子,说皮是赵小花擀的,馅是谢运来拌的,饺子是赵小花、谢运来和赵不凡三个人一起包的:爸,您尝尝,不合您胃口我们再去做,做到您觉得好吃为止。

赵爸却对女儿女婿讨好地劝说置若罔闻,眼睛仍旧落在刚才的位置。炕桌不知被谁移到了炕角,上面依然是那盘孤独的饺子。

“姐,姐夫,你们出来一下。”赵不凡在卧室门口轻声打断夫妻俩不见成效的劝说。

赵小花和谢运来不死心地看一眼沉浸在自我世界的赵爸:等会儿回来接着劝,劝到吃为止。

赵小花和谢运来跟着赵不凡进到赵不凡的卧室,刚进门,赵小花就急促地问:“不凡,啥事?爸那边得有人看着,万一……”

“姐,你放心吧。爸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的。”赵不凡坐到炕沿去。谢运来脱了鞋爬到炕上盘坐。赵小花坐在炕沿,跟赵不凡面向。

“爸一餐两餐不吃倒还没事,要是一天两天甚至几天不吃东西,身体可遭不住。”谢运来深表担忧,“不能让爸一个人住。不凡,你在家住几天?”

“我住……看情况。”赵不凡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你走后让你姐搬过来照顾爸一段时间,你看?”谢运来征询赵不凡的意见,同时瞥了瞥赵小花。

赵不凡不置可否,说:“姐,姐夫,我叫你们过来就是跟你们商量爸以后的养老问题。姐,姐夫,我想把爸接到广州去,今后他就在广州跟我一起住,或许换个环境他的心情能好些。”

“可是,广州那么远,爸要是想回来看看……”赵小花有些担心,“爸能不能适应大城市的生活?”

“姐夫,你看呢?”赵不凡没回答赵小花的担心,而是把目光转向谢运来。

“我看挺好。爸辛苦了一辈子,也该去大城市享享清福。”谢运来回答,居然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

赵小花瞪一眼谢运来,没出声。

“好,我们就这样定了。”赵不凡站起身,“姐,姐夫,你们也有几天没回家了,你们回去看看家里吧,有我陪爸就行。”

“不是,不凡,你肯定爸会去广州?”赵小花跟着起身。

“会的,我有办法让爸去。”赵不凡笃定地说。

吃过午饭,在赵不凡的一再催促下,赵小花和谢运来回家去了。临走前,夫妻俩来跟赵爸告别。赵爸居然开口说话了,语气相当的云淡风轻:“你们去吧,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总是守在我身边,我活了一辈子难道还看不开生老病死这点事么?”

赵小花不知是喜是惊,说:“那你还吓我们?”

赵爸抬头,悠悠道:“我不是吓你们,我是在跟你妈作最后的告别。现在告别完了,我也该吃饭了。”扫视排排站在炕前的三人,“饭呢?”

“我去端,给您留着呢,饺子也还有。”赵小花说着就要去厨房端饭。

“让不凡去,你们赶快回去,家里的牲畜怕都快饿死了。”赵爸摆手制止赵小花。

赵不凡去厨房热了一盘饺子和两个菜,又拿来一瓶酒,陪着赵爸边吃边闲话家常。

“我跟你妈说小熙生的男孩,你妈高兴地呢!”赵爸抿一口酒,唇角浮上计谋得逞的偷笑,仿佛赵妈也在座。

“爸,是女孩。”赵不凡相信赵爸当时听错了。

“我知道,你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是女孩,母女平安,我耳朵好使着呢。”赵爸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你妈希望是孙子,那就告诉她是孙子嘛,让她高兴高兴不好?”

赵不凡愧疚地低下头,原来那时候妈的病就已经很严重了,就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可是为了让他安心照顾老婆,一家人都瞒着他,口径一致地撒着善意的谎言。他这个儿子当得太不称职!子欲孝而亲不待!他竟是连孝也没想过啊!

“爸,你跟我去广州吧?”良久,赵不凡抬起头恳求赵爸。

“我不去。我就在家,农忙种地,闲时养点鸡羊,日子还不是跟你妈在时一样!”赵爸一来确实想呆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挺好;二来他有些顾忌徐夏熙,几年前徐夏熙对他们的态度虽然明里还好,但暗地里的嫌弃,赵爸还是看得出来的,何必去被人嫌弃。

赵不凡似乎猜到了赵爸的心思,把徐夏熙小时候的遭遇讲给赵爸听,又说徐夏熙怎样坚决不肯啃老,唯一的缺点如果那也算缺点的话,那就是有轻微洁癖,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每次给宝宝换尿布,她都把尿布凑到鼻子下去闻,说是书上说可以根据宝宝屎尿的味道来判断宝宝的消化好不好。”赵不凡笑道,“爸,你知道吗?现在谁跟她谈洁癖,她跟谁翻脸。”

听赵不凡说了徐夏熙这许多事,赵爸对徐夏熙有了全新的认识,为儿子找到这么好的媳妇高兴。但赵爸还是说不去,这次的不去是不想给儿子媳妇添麻烦。

“爸,妈说她很想去帮我带孩子,还说她如果真的不在了,让您去给我带孩子,算是帮她了心愿。”赵妈确实说过想帮赵不凡带孩子,但没说让赵爸去带。赵爸一再表示不去,赵不凡只好撒谎说是赵妈说的。赵不凡在心里对赵妈说:妈,您别怪我对爸撒谎,您不是叫我照顾好爸吗?我也不能留在家里照顾爸呀!只有爸去广州才能两全。

“你妈怎么没跟我说过?她啥时候说的?”赵爸半信半疑。

“就妈走前跟我说的,您和姐、姐夫都出去了。”

赵爸看了看赵妈那天晚上躺的地方,好像在外间的自己是隐隐约约听到赵妈说带孩子的话,但没完全听清楚。如果是赵妈的遗愿,他不能不听——一辈子都是赵妈听他的,他必须听她一回。

“如果你妈真让我去帮你们带孩子,我就去。”

“当然是真的。妈才走两天,我敢骗您么?”

“量你小子也不敢。”赵爸还是有些顾虑,“不凡,家里添减一个人都是大事,你还是先跟小熙说说,她如果有一丁点不愿意,我就不去了,你的家庭和睦最重要。”

“好。”这也正是赵不凡所想的,经赵爸的口说出来,他的面子便有了。他相信徐夏熙会同意,以前他是感觉徐夏熙有一些不欢迎外人(包括赵爸赵妈、谢海)到家里住,但现在的徐夏熙不会了,他敢保证。但还是要跟她说,这是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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