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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往事

迦律寺。

沙耶低着头跪在措钦面前,一年过去了,沙耶终于走出了房门。房间里有淡淡的烟雾飘动,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措钦盘坐在榻上,他已经九十几岁了,枯瘦的身形挂着耷拉在身上那仿佛燃烧的蜡烛快滴下来的皮肉。“你可想好了?”沙耶闻言抬起头来。这一年他每天都在思考,自己当初离开骨肉至亲选择追求佛法真的是对的吗?他到底是没有七情六欲还是因为逃不掉所才避而远之?“沙耶想清楚了,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答案,那不如回到逃避的事物中去罢。”措钦自是从不限制徒弟们的,来亦所愿,去亦所选。措钦艰难的伸出手抚了抚沙耶的头顶:“如此也好。只是你前些年种的梨结果了,吃了再走吧!刚好过完你的生辰。”

“沙耶知晓了。”

炎热的季节来的好快,全公司都已经换上了夏装。从日本回来后,曹益和宋瑜之间的相处变得有些怪异。曹益经常出差不带着她,就算偶尔带着也没有给她安排任务只是扔在酒店,仿佛只是带了个工具一般。宋瑜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而曹瀛却让她不要惊慌。他很了解他大哥,如果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早就不会留她在身边。对于曹益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事,她自私的决定不告诉曹瀛。谁让她还对曹瀛抱着一丝幻想,想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呢?她现在一个礼拜和曹益说不上五句话只能默默的工作,但这样一来想打听他的私事实在太难了。

岳家。W市的另一商业巨头,岳家老爷子岳峰是曹齐云的老朋友。在W市有四大商业家族,曹,岳,王,秦。曹家人家大业大,光是和日本合作的一个子公司就占着整个W市出口份额的53%已经无疑是这四大家族中的领头家族了。50年前,年轻的曹齐云和岳家的岳峰从老家出来一起创业,后来二人逐渐有了些经济纠纷,为了防止影响到兄弟情义后便和平分家了。十年之后岳家和曹家在W市混的都是风生水起,一个老大一个老二。但二人心照不宣你做这行我就做那行,与对方错开行业绝不竞争。岳家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女儿就是岳灵。岳灵小时候特别羡慕别人有霸道温暖的大哥哥护着,而自己两个调皮的弟弟总是闹的家里每天鸡飞狗跳的,她觉得上天好不公平,为什么要自己最先出生!

岳灵6岁。

我记得每年过年爸爸妈妈都会带着我和弟弟们到曹家去拜年,曹家7岁的大儿子曹益性格很好很会哄我开心,而且他长得也好看。我真希望有这样一个哥哥啊!他还有个弟弟阿瀛,那时候还只是个2岁的小奶娃,缩在漂亮的林淑阿姨怀里骨碌碌的转眼睛打量着大家。其实我们三个人的故事,其实很早就开始了。

岳灵13岁。

“哥哥你慢点骑!我们还有三十分钟才上课呢!阿瀛还在后面,都没跟上!”哥哥总是把车骑得飞快,害得我不得不拽着他的衣服才能稳住身体,我拍打着他的后背想叫他慢点骑。他终于停下车扭头看向后面的阿瀛,阿瀛还在一百来米开外,才刚上二年级的阿瀛踩着一辆小一圈的单车摇摇晃晃的追赶我们。哥哥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对着阿瀛大声喊到:“臭小子,爸爸不是给你派司机了吗?为什么不肯坐车去上学?”其实我也很纳闷,我们学校很近所以不需要司机送,但是阿瀛明明骑车去很远却总爱学我们骑车去上学。只见阿瀛尽力稳住车身不服气的回答:“你们能骑车去上学,我也可以!我已经九岁了,我才不要坐车去学校。”我和哥哥只能摇摇头,他总是这么要强。哥哥垫着脚尽量平衡住单车轻声对后座的我说:“你先下来,咱们等等他。”我不开心,但是我得听哥哥的。于是我哼了一声表示不满然后才从后座跳下来,站在一边整理自己漂亮的裙摆。裙子是爸爸给我定做的,每个礼拜只有周五司机才会送我到曹家,然后我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学校了。机会难得,所以我每次见哥哥都会挑一件最好看的裙子。“叫司机送他不就好了,这么小干嘛学我们骑车?路上也不安全。”我还是不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时也是真的担心阿瀛落单的时候遇到坏人。哥哥也觉得无可奈何,显然阿瀛的倔脾气他比我更清楚。他摊开手耸了耸肩,就在这一瞬间我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单车,单车顺势往一边滑走。哥哥连忙伸手去扶住,手忙脚乱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哥哥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我的眼又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阿瀛赶到了,我们才上车然后减慢速度尽量和阿瀛一起走。三个人就这样骑着车往前走着,哥哥时不时讲一些有趣的事逗我开心,暖暖的朝阳铺满街道也落在我们三人的身上。我是多想就这样一直长不大啊。

岳灵18岁。

我终于考上了哥哥所在的大学,虽然我们在不同院系。爸爸说18岁的我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我总是保持嘴角微微上翘让人觉得自信又美丽,因为哥哥说过喜欢这样的我。同学们都知道我喜欢工商管理二班的曹益,因为每每看到他在球场玩耍我总会抱着他的衣服和水壶坐在旁边等待他。我不是那种喜欢掩饰,扭扭捏捏的性格。我喜欢他,我就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今年的元旦院系联谊,我邀请他和我合唱了一首神话,因为我要当众向他表白。你就是我的蒙毅,就算等待一千年也无妨。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这么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我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他。

“哥哥!这是我自己编的,好看吗?特意给你做的哦!”哥哥很快就要去意大利进修一年了,我在学校上了绳结艺术课,选了红绳和一块妈妈送给我的宝石编成了手链。可是我的手艺不精导致手链的造型又丑又滑稽,可是我已经很用心了啊!“这么俗气的款式,岂是我曹家大少会要的。”看着他嚣张的模样,我气的跳起来揪住他耳朵:“不好看是吧?不想要是吧?不要我可送给阿瀛去了!”我假装生气,转过身就要走。我知道他不会让我走的,从来都是。果然,哥哥一个灵巧的转身跳到我前面,魔爪伸过来一把抢过手链大笑着:“哈哈,想得美,阿瀛以后自然有自己的女朋友给他编,你的这个虽然丑了点,老气了点,但我不嫌弃你啊!”我一听还要打趣我,忍不住上前抓他,谁知他却飞快钻进了车里还对着我大喊:“快上车吧你!你们管家等你半天了!还在这揪我耳朵,我不要面子的吗!”他向我挥了挥手链,我虽然气的跺脚心里却觉得甜甜的。

岳灵22岁。

我和他结婚了。曹家和岳家的联姻震惊了整个W市,我们在外界看来就是金童玉女,王牌与王牌的结合。曹爸爸和父亲都感到十分欣慰,婚礼当天曹爸爸就宣布会把齐云集团慢慢交给大儿子而自己逐渐退居幕后。所有人端着酒杯客套的恭贺我们,讨好着齐云未来的主人,只有阿瀛举着礼物满头大汗的挤进人群。“大哥!灵儿!”林淑妈妈笑着拍了他一下,“什么灵儿,要叫大嫂了!”阿瀛笑着将礼物塞到我怀里,笑着喊了一声:大嫂。他终于长大了。

岳灵23岁。

我不知道她给我看视频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因为我的心脏好像痛到已经没有知觉了。弟弟刚走没几分钟,这个女人就进来了,给我看了视频就立刻离开一句话也没说。我并不认识她,但是她却真真实实和他躺在一起过。我努力告诉自己要相信我的丈夫,我需要冷静下来。我扶着墙去了洗手间想要洗洗脸,可是我的心脏好难受,我的腿也在颤抖。终于我支撑不住倒在了卫生间里,我能感觉到我的下半身暖暖的,我在流血。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有事...过了许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抢救室了,很多冰凉的器械在我身上贴着。我的意识很模糊,只听到医生一直在说什么大出血,保不住什么的。我开始害怕了,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骂他吗?离婚吗?“不行,她没力气生,孩子在腹中要窒息了。但是她现在的状态一旦剖腹...她的家属在外面吗?”我的意识恢复了一些,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拼尽全力一把抓住转身欲出门的护士。“孩子,救他...一定要救我的孩子!”说完这句我已经筋疲力尽,我逐渐放弃了求生的意识,再不手术我和孩子都会出事,医生被逼无奈只能马上手术。我遗憾的是没能见他和孩子最后一面,没能问清楚那个视频背后的故事。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曹益,这辈子遇到你就够了,我只想一直活在你爱我的世界里,你的秘密就让我带走吧。

曹益来到医院时岳灵已经去世,曹家岳家都觉得有些蹊跷。无奈岳灵病房外走廊的监控前几天就坏了一直没人来修,警察也来调查了许久却没有任何线索。曹瀛从国外赶回来只来得及参加了葬礼,那天他第一次动手打了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守在她身边?为什么她出事的时候你还在外面谈生意?”曹益没有说话,任由弟弟打骂拉扯。岳峰看不下去叫两个儿子拉开了曹瀛,林淑赶紧上前拽着他。“阿瀛,你大嫂离预产期还有小半个月,她自己也说没有什么不适劝你大哥不要耽误了生意。发生这种事我们都很痛心,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明白你们的感情,但是她已经去了。她为我们留下了阿郁,我们以后全身心的爱他,让你大嫂天上有知能过得安心,你就别闹了好不好?你大哥和你岳叔叔已经够难受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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