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并不知道真正的可怕是什么。”无牙老人哼哼地说道,“静王暴虐,他做了皇帝,端朝没出十年就没了,战争起伏,死伤无数,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其实从来不需要我们多做什么,只要在关键的地方改变一点就可以了。”
“你就不怕变化历史后会遭来灾祸吗?”
“不会,今日这历史是多少星官、玄门高手推断出来的,苏生也是我们百千回挑选出来的,所以不可能也不会失败。”
“难道今日骁鸣鹤不死,端朝就能延绵万年吗?”
“莫姑娘,万年我是等不了,也顾不上了,只是静王此次兵变绝不能成功。”无牙老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莫庭荷站得高,远远地她看见一片银潮涌来,原来是虞相的银甲兵到了。
银甲兵将养心殿与黑甲兵团团围住,接着,银甲兵各自分开,空出八条过道,身着重甲的兵士缓缓走到银甲兵与黑甲兵对峙的中间,黑甲兵们不知这些重甲兵是做什么的,纷纷后退。
而此时在殿内的黑甲兵见苏耀钰久攻不下,本就有了退意,再加上外面又围了那么多的银甲兵,于是便聚拢在一起,但是他们英武惯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退意。
虞相在高台上喊:“只要黑甲兵弃暗投明,我可饶你们性命。”
银甲兵们也在大呼:“投降!投降!”
黑甲兵依然屹立不倒,不为所动。
“若是不投降,只能全部射杀。”虞相话音刚落,那几个重甲兵已经掀开身体两侧的炮筒,黑洞的的炮筒口像是无声的嘲笑。
“这是神机营最新制造的火器,你们若是不投降,恐怕连个全尸都没有。”虞相讥笑着说。
一个黑甲兵握着腰上的剑走出来,朗声对虞相说道:“丞相,黑甲兵也是端朝的兵,你不应该赶尽杀绝。”
“你是在为他们出头吗?”
那黑甲兵继续说道:“我冲突了丞相,以死谢罪,只希望丞相不要伤了我身后的人,我们自始至终都是效忠端朝的,不能因为我们跟的主子而否认我们对端朝的一片忠心。”那黑甲兵把话说完,将手上佩刀连鞘一齐插入自己的腹部,顿时口吐鲜血而亡。
这番惨烈,把银甲兵也震惊了,他们停下手上,都木呆呆地望着黑甲兵的尸体,也不知要不要继续。
“你们停下来干什么!我们要救皇上,其余的人,何必在乎他们的死活!”虞相气愤地说。
银甲兵心中真是不忍,虽然他们与黑甲兵所穿衣服不同,但大多都是一同读过太武院的,于是便下不去手。
而此时的黑甲兵不知有哪个人却高喊一声:“如今弑君是死,束手就缚也是死,横竖都逃不走了,不如我们先走就冲进去杀了那个昏君。”
这句话引得黑甲兵纷纷调转方向,齐齐往行宫里冲去。
这边骁鸣鹤刚被苏耀钰扶起来,由小虞妃喂着喝点茶水压惊,突然又见黑甲兵涌进来,连忙扯着苏耀钰的袖子躲在他身后:“苏卿救我!”
苏耀钰抽出长剑当空一挥,剑气直劈来人门面,但那些黑甲兵一个个像不要命一样,即便当头的人倒下,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进来。
眼看就要挡不住,苏耀钰拉住骁鸣鹤的后衣领道:“我背着你,我们从后面走。”
话刚说完,行宫后面传来吆喝呼喊的声音,看来连后面都走不了了。
“我乃一代君王,怎么能随意逃跑。”偏偏骁鸣鹤还在坚持。
“走不掉,那我们上去躲躲。”苏耀钰又指了指上面的房梁。
“我难道是做梁上君子的吗?”骁鸣鹤再不同意。
又是一批黑甲兵涌进来,骁鸣鹤赶紧拉住苏耀钰的衣带说道:“苏卿,赶紧救我。”
“你逃不愿意逃,躲又不愿意躲,又要我救你,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一人之力可以杀出去吗?”
“苏卿的功夫我刚才就是见着了,想来苏卿的功夫来去也不是问题,另外,能否带上萍儿。”骁鸣鹤指了指小虞妃,“她维护我这么些时间,我若不带她走,她未必有好日子过。”
“这么算来,你还要我带着你们两个杀出去?皇上,未免太高看我了。”
骁鸣鹤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苏卿,我相信你定能带我们出去。”
苏耀钰折身将手上的剑递给骁鸣鹤:“皇上神功盖世,不如自救吧。”
“别别别,苏卿别开玩笑。”骁鸣鹤赶紧把宝剑塞回苏耀钰的手中,“只要苏卿能救下我与萍儿,无论苏兄有所求,除了祖宗之业以外,我都可以给你。”
苏耀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过剑,朝外挥出一道剑光,翻倒最先逼近的几个黑甲兵,后面的黑甲兵见到如鬼魅一般的苏耀钰,都是一惧,就是在这一惧之间,身后燃起几声爆燃。
原来是重甲兵的火炮往黑甲兵击去,火药牵连甚广,甚至连养心殿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黑甲兵腹背受敌,干脆心一横,更加疯狂地往骁鸣鹤处攻来,苏耀钰虽然武功高强,可无论如何也防不住四面八方过来的黑甲兵,拉着骁鸣鹤站在一处夹角,即便这样,也抵抗得尤为吃力。
骁鸣鹤惊恐地大叫:“虞相!你怎么还不进来!”
虞相没有应声,而那些长刀已经照着骁鸣鹤的门面砍去了。
苏耀钰连忙用剑格挡,却在身侧空出一个间隙,有一个黑甲兵举着长矛往骁鸣鹤身上扎去。
骁鸣鹤惊恐地尖叫,突然看见躲在自己脚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大虞妃,连忙将大虞妃拉到自己面前,大虞妃瞬间中了好几矛,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甘与不可置信。
而在此时,虞相才带着银甲兵杀入宫中,原来刚才最外层的黑甲兵劫持了重甲兵身上的炮筒,银甲兵身中火弹,死伤一片,好不容易将控制炮筒的黑甲兵枭首,虞相连忙领着人进入宫中,却正好看见骁鸣鹤用大虞妃挡灾的一幕。
大虞妃虽然不是虞相亲生的,但是虞相最亲近弟弟的女儿,这个女孩也是虞相从小看大的,在所有的后辈子侄中,虞相最喜欢的便是大虞妃,相反,小虞妃的心计深沉,虞相并不是很喜欢。
虞相那么喜欢的一个侄女,偏偏被骁鸣鹤当做替死鬼,虞相的心中又怎能甘心,只是在这君臣之间,虞相注定是要受委屈的。
……
银甲兵胸中怀着对黑甲兵的恨意,下手自然不会轻,不消一时半刻,黑甲兵被全数歼灭,还被银甲兵拖出去,用火炮烧之。
“住手!”莫庭荷突然从屋顶落了下来,她脚下踩着水做楼梯,与银甲兵们收到:“你们刚才可答应他们领头的,会护住他下属全尸,如今你们烧了所有人,又如何能留下全尸?难道你们答应的事不作数吗?”
银甲兵叫嚣:“哪里来的古怪丫头,是宫里来的吗?”
“你们不要管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黑甲兵都是你们曾经的同袍,只是归属不同阵营,现在他们都死了,你们为何还要火烧?”
“有意思,他们夺了火炮攻击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同袍?”
莫庭荷走到倒在一旁的重甲兵身边,刚才就是他被挟持,然后发动火炮打向银甲兵。后来在混乱中,这个重甲兵被银甲兵刺死,如今也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莫庭荷蹲下身子,看到这名重甲兵血肉模糊的面孔,却意外瞥见他左耳的一枚红痣。
莫庭荷大吃一惊,正要看仔细的时候,那名已经“死”了的重甲兵突然照着莫庭荷的肩膀打了一掌,然后抽身跃起,那身沉重的装甲从他身上脱落,树叶翩飞,一身青衣的萧公子快速地从众人视线中消失。
“何人!”等银甲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望着天空,又看着落在地上的一堆装备。
“你们都被此人骗了!”莫庭荷咬牙切切齿地说:“他不是黑甲兵也不是银甲兵,只是一个一心想搞乱端朝之人。”
银甲兵们闻言,再回首见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黑甲兵,心中不由生出不少恻隐之心,于是便将他们摆端正,就带回去妥善安葬。
虞相陪着骁鸣鹤出来,骁鸣鹤一见那些黑甲兵的尸首,便气不打一处来地说:“把这些人全部吊在城门口,若有收尸,视作共犯。”
银甲兵们每人敢多动一步。
虞相皱眉说道:“你们怎么不听皇上的话?”
“丞相,刚才我们答应黑甲兵,给他们留个全尸,男儿不应当无信。”
“你们答应我又没答应,到底你们是皇上,还是我是皇上。”骁鸣鹤暴跳如雷,“如果你们不愿意,干脆脑袋也都不要了。”
小虞妃站在骁鸣鹤身后给他顺气,小虞妃还说:“皇上,没必要生气。”
“还是你好。”骁鸣鹤捏住小虞妃的手。
两人正在浓情脉脉的时候,大虞妃被银甲兵从行宫里抬出来,她的身上全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双目大大地睁着,她还没死,留着一口微弱的气。
虞相不着痕迹地偷偷抹泪。
小虞妃不满地撇撇嘴,拉着骁鸣鹤的袖子问:“皇上,我姐姐对不起你,你要怎么罚她?”
“杖毙。”骁鸣鹤轻飘飘地说。
虞相腿软,眼睛一直盯着大虞妃不肯放。
而大虞妃则是双目圆睁,龇牙说道:“皇上,你以为就臣妾一人背叛了你吗?实话跟你说吧,后宫里那么多子嗣,没有一个是你的!”
这话一说,骁鸣鹤再也忍不住了,冲到大虞妃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双目赤红问道:“你说的不是真的!”
“皇上不是查过太子身世吗?恐怕现在连你自己也在怀……疑……”大虞妃话没说完,脖子已经被骁鸣鹤捏到变形,终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断气一命呜呼了。
虞相见大虞妃突然身体僵硬,双目久久不闭,连忙伸手去验她呼吸,这才发现大虞妃已经没了。
而骁鸣鹤也发现大虞妃已死,甩甩手,把这烂摊子留给虞相,自己则是带着小虞妃回去了。
莫庭荷捏住大虞妃的脉搏,仔细把了又把,然后说道:“的确不行了。”
苏耀钰站在莫庭荷身边说:“流了那么多血,就算叫太医也来不及了。”
虞相则是强颜欢笑地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也算是她的福分。”
“只是不知她的这番坚持是不是真的能换回一切?”莫庭荷叹了口气。
而虞相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位姑娘,你与苏知章是如何进来的?”
莫庭荷看苏耀钰,苏耀钰则是敷衍两句都没说到重点。
虞相听出苏耀钰的意思,他虽然一直想拉拢苏耀钰,却总没什么契机,如今见到,自然没空去追究苏耀钰的责任,而是拉着他说:“苏知章在我手底下的太书院做了那么久,可曾有什么不顺心的?”
“丞相为什么这么问?”
“申一通在那个位置许久了,可始终摇摆不定,我属意让你接他位置,如何?”
“学生恐难胜任。”苏耀钰自然是要推辞的,虞相知道如苏耀钰这样的人物,几句空口白话又怎么招揽到,可这边情况的确特殊,于是便悄悄对苏耀钰说道:“苏生,今夜……”
外面突然传来吆喝声,惨叫哭喊响成一片。
虞相知道出事了,连忙往外面跑去,抓住一个哭嚎的小太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皇上摔死了太子……”小太监浑身发抖,他语无伦次地说道,“皇后亲眼看见,当时就晕了过去,嬷嬷差我去找太医,你别拦着我了。”
虞相想都没想就往韶华宫而去,而莫庭荷则是与苏耀钰对视:“怎么会这样?”
“我去看看,你呆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苏耀钰说完纵身跃起,半飞半跑地往韶华宫去。
无牙老人从两人身后走来:“果然,开始改变了。”
“因为骁鸣鹤活了,所以他的儿子就要死吗?”莫庭荷浑身发冷,“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