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红豆能说得清楚要不要这个孩子吗?你看她现在痴傻的样子。”掌柜老婆气得跺脚,“还有那个骁再新,也是傻得可以,这两个人做出来的孽胎,怎么要?再说,红豆是因为骁再新那个她才怀的孕,就算她现在明白事理了,她也定不要这孩子的!”掌柜老婆咬牙切齿地说。
“好了!你说的我会不知道吗?现在怎么办,你能拿主意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掌柜老婆又退缩了:“我不敢拿主意,还是你说吧。”
“生下来。”说话的不是掌柜,而是苏耀钰。
“生下来?苏公子,红豆可未必愿意,而且她已经这个模样……也照顾不好孩子。”
“我来照顾。”苏耀钰说道。
莫庭荷讶异地看着苏耀钰,却没有多说话,她只是想起来苏耀钰曾说过,前世真么大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而如今,两人还是站在一起,但却再没了成婚的缘分。
“苏公子,你要这个孩子?”
“无妨,我本来也是很喜欢孩子的。”苏耀钰拿出一锭银子给掌柜,“你们先照顾好红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出生,我来带走。”
……
莫庭荷跟着苏耀钰回太书院的时候,还在低头问他:“苏公子,你为什么想要那个孩子?”
“庭荷聪明,恐怕早就猜到了吧。”苏耀钰说话空空荡荡的,莫庭荷不由得仰头看他一眼,竟看到他的下巴像上好的瓷器一样透着光。
“苏公子,你这……”
“我这躯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苏耀钰笑笑,“庭荷,你知道我来此处的使命是什么吗?”
“苏公子,我知道。”
“现在静王被捕,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自然就是,什么都要结束了。”
“苏公子,难道你也信你只是个傀儡吗?”
“不然呢?我不想信,可事实由不得我不信,庭荷,我已经觉得累了。”
“但是皇上刚颁了旨,让你任兵部掌印,或许还有很多事要等着你做呢。”
“我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没关系,能过一天便是一天。”
“既然这样,为何你还要让红豆姑娘把孩子生出来,便是生出来了,你也带不了了。”
“看见怀孕的女人,我总是不忍心的。”苏耀钰的思绪又回到过去。
“苏公子,我听那人说,其实你并不爱你的亡妻。”
“谁说的,我一直喜欢她,可能她,不太喜欢我吧。”苏耀钰悲凉地说,“庭荷,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其实,你和她真的不太一样,她太倔了,倔到宁可死也不愿意原谅我。”
“苏公子,如果你真的爱你的亡妻入骨,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呢。”
“很多事,是不得已而已,我从未想要她伤心。”苏耀钰指着一处茶楼,对莫庭荷说,“我们上去喝盏茶,我慢慢跟你说。”
莫庭荷心想反正闲来无事,便就同意了,可莫庭荷刚走进茶楼,外面就飞奔过来一匹马,马上将官捏着皇榜急招苏耀钰入宫。
大街上的人大多知道苏耀钰是文武状元,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苏耀钰转头想找莫庭荷在何处,想与她说说话,却不曾想,人早就把莫庭荷挡得严严实实,苏耀钰连莫庭荷的衣角都看不见。
下属牵了马过来,对苏耀钰说:“掌印,我们快些走吧,都统等着我们呢。”
苏耀钰推开马儿道:“等一会儿,我找人。”
下属连忙跟上:“掌印,你找谁?”
苏耀钰没说话,而是推开人群,往莫庭荷失踪的方向找去。
茶楼上面的窗户被撑开,莫庭荷探出眼睛,对苏耀钰说:“我没事,我自己吃完就回去了。”
苏耀钰这才放下心来,付了茶资,跟着下属便离开了。
莫庭荷喝完茶,在街上玩了半日,特别是给红豆买了不少东西,然后就先去了趟书墨刻坊。
书墨刻坊的大门被从外面破开,里面掌柜与掌柜老婆已经倒在地上,而红豆更是不见踪影。
莫庭荷连忙从香囊中捏出两粒药丸给掌柜和他老婆吃,老两口没过多久就幽幽醒转过来了,一醒过来就开始哭,说是红豆被哲敢族人抢走了。
“哲敢族的人为什么来抓红豆?红豆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抓进去又有什么用?”
“他们也是疯了,在这边转了几次,就我们不敢开门,所以破了门冲进来,又谁都找不到,看见红豆,就把她给带走了。”
莫庭荷起身往外面走,她先去了兵部,但是苏耀钰并不在里面,门房说没见新掌印过来,莫庭荷心急如焚,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其他能帮忙的人,便自己去了那几个哲敢族兵士所在的地方。
莫庭荷到门口,正在盘算着怎么进去,远处来了个哲敢族打扮的人,正与身边的青衣公子有说有笑地走来。
莫庭荷见到萧公子,转身就走,却有两个人拦在她前面,莫庭荷左右环顾,没有任何可以护身的东西,便往大门旁的水缸跑去,没想到水缸里还是空的。
萧公子在她身后冷笑:“知道你会水遁,我们又怎么会给你水。”
莫庭荷无法,被两个哲敢族人推到萧公子面前。
“许久不见,莫姑娘。”萧公子笑里藏刀,“莫姑娘也是好眼力,我寻摸了半天的计策却被你轻易给看破了,现在我可非常不高兴。”
“你们为什么要绑走红豆?”
“这是下面人不会做事,探子查到你去了书墨刻坊,苏耀钰也去了兵部,便去书墨刻坊请你进来,却没想到里面只有一个红豆姑娘,探子不认识你,见只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就带过来了,不过莫姑娘也放心,我与红豆姑娘相识一场,定不会害她,如今我已差人好好照顾着红豆姑娘,定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的。”
“你与红豆相识一场?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枉费你也说得出这样的话。”
“莫姑娘对我似乎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红豆与骁再新,恐怕就是你的阴谋吧。”
萧公子咧嘴笑笑:“莫姑娘,这无凭无据的事,你可不要说。”
“他们所中的难道不是合欢竹之毒吗?而合欢竹,难道不是你的木镜中所生的吗?”
“韶华殿内疚种着合欢竹,他们自己中的毒,与我何干?”
“红豆在韶华殿内中了合欢竹之毒你倒是能解释,可骁再新一直在书墨刻坊,他也中了合欢竹之毒不是奇怪吗?”
萧公子垂眸,眼中溢出亮亮的色泽,微微说道:“没错,便是我做的,石草草对我萧家先祖不敬,我偏让他得不到喜欢的姑娘,另外,骁成章让我们两个办的事也算是办成了,红豆姑娘怀孕了不是吗?”
“可是,骁再新如今这副模样,你又如何跟骁成章交待?”
“骁成章自然是不会再见骁再新的我已飞书给成章皇帝,说骁再新与红豆姑娘成婚后与我在上京城住着,骁再新喜欢住在上京城,不愿再回去。”
“你觉得这会是好主意?”
“等红豆姑娘生下孩子后,我将孩子带去给成章皇帝看,你再说我这个主意是不是好主意。皇上见到孩子出生自然高兴,他也必然要为孩子打算,我的大计,指日可待。”
“萧公子,骁成章隐居那么久,你的意愿未必会成真,反倒如果他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恐怕此生不会再见你了。”
“莫姑娘高义,总把世事想得太过简单,其实很多事是莫姑娘自己没弄明白,成章皇帝心中有丘壑。自古做皇帝的,哪有别人让他做便做的,总要三推四请才勉为其难坐上那个位置,成章皇帝自然也是不例外,他若是称帝,骁再新自然不会为新朝所容,可他们父子情深,成章皇帝总要为骁再新考虑,所以才会让你我为骁再新寻个归处,如今这红豆姑娘却是正正好好,商家小门户的姑娘,乱不了朝政,娘家的权势也不大,更无甚贪心,也能安心呆在封地里,想来就是再合适不过的,等成章皇帝登基后,这番处理,也妥帖无比。”
“为何我觉得骁成章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时因为莫姑娘不了解人性,没有人甘心田园生活,远离世俗,那些远离世俗的人,只是因为没有争到罢了,一旦权势近在眼前,没人舍得放弃。”
“我不这样想,我的师傅临逸修士是真正的豁达之士,他这一辈子都淡泊名利,不愿沾惹世俗。”
“你的师傅吗?若我说他是最世俗的,你又作何感想呢?”
“我不信。”莫庭荷摇摇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萧公子的眼中露出了伤感与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就好像刚才的眼神从来没有过一样,他摊手说道:“随便你,若是你不信我,我也没什么办法。”
“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
“怎么可能,莫姑娘,你都已经到我地盘,而且你还见到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回去?”萧公子凌空点下手指,两个哲敢族的人过来把莫庭荷押进了房间。
莫庭荷被推进房间,里面还坐着痴傻的红豆。
莫庭荷连忙给红豆把脉,见她脉象平和,孩子也算健康,总算松了口气。
隔了一会儿,有人送饭进来,莫庭荷吃不太下,红豆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吃得开心。
莫庭荷托腮看着红豆:“你看你,心中什么都没有,倒是活得开心。”
红豆眯眼一笑,拿过莫庭荷吃不下的那碗饭继续吃了进去。
莫庭荷拍拍红豆的脑袋,温和地说:“你也别吃太多,回头积食了,对肠胃也是不好的。”
这几句话的功夫,红豆已经把一碗饭都吃完了。
莫庭荷摆摆嘴:“你这吃得也太快了,也不怕脾胃受不了。”
红豆也不说话,笑嘻嘻的,吃完还用力拍拍自己的肚子。
莫庭荷急忙拉住她:“你肚子里都有孩子了,别这么用力拍。”
“孩子?”红豆痴痴傻傻的,根本就没明白莫庭荷的意思。
“反正啊……”
莫庭荷话还没说完,红豆已经背过身不住地呕吐。
莫庭荷又是拿布又拿水,还叫着外面人进来,哲敢族的人推门进来却见怪不怪,一个拿衣服,一个为红豆处理秽物,道:“一直这样,吃了便吐,不过是有身子的人,也难怪的。”
“有没有给她请过郎中。”
“萧公子说,莫姑娘就是郎中,莫姑娘直接开个药方,我们去抓药便是。”
“说得倒是,你们给我纸笔,我给她开个方子。”
哲敢族的人得了上面的令,对莫庭荷还算客气,很快拿来纸笔,等莫庭荷写完后就出去了。
莫庭荷悄声抱着红豆说道:“别着急,很快便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入夜时候,窗外响起节奏不齐的叩击声,但是因为窗户被封死,莫庭荷同样敲击窗格回应,窗户纸从外面被尖利的爪子滑开,一只蓝色的雀鸟从外面钻了进来,看见莫庭荷的时候,还激动地抖了抖羽毛。
“你怎么来了。”莫庭荷后退两步,看着青汐化成人型,这次的青汐一身公子哥打扮,连头发都束成男人的模样。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若不是这个模样,又怎么能呆在周公子身边。”
“什么意思?”
“太书院的人被陆陆续续放出来了,我一身女装始终招摇,还是扮成男人方便些,再说,我现在就是男儿身,也不怕他们查。”
“太书院的人回来,可有发现周公子?”
“没有,静王已经伏法,所有人当周公子也是被放出来的,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所以你的信送来太书院的时候,周公子立刻便收到了。”
“还好,那个药店的掌柜是个明白人。”莫庭荷松了口气。
青汐对着窗外清丽地啼叫一声,然后转身对莫庭荷说:“既然已经找到你,周公子与苏公子也会尽快过来,你们很快就能出去。”
“哦?是吗?”门外传来阴阴冷冷的一声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