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放心,再过半个月,熙城的银甲兵过几日便会回到上京城,他们会成为最强的活傀儡,此事天衣无缝,无人会发现的,即便是虞相,也看不出端倪。”
莫庭荷长长地叹了口气:“石公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将实情与我说了吗?你们为何要将黑甲兵与银甲兵做成活傀儡,银甲兵回上京城,是不是黑甲兵也要回来?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可你们偏偏就瞒了我,石公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石草草不遗憾地说:“其实我也不理解,咱们明明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到了今日这桩大事的时候苏兄偏偏要瞒着你,为了这件事,周兄也与苏兄吵过架,但苏兄始终坚持,周兄都对他不能奈何,我又能说什么。莫姑娘,虽然我也在苏兄计划之中,可是我对整个计划知之甚少,苏兄一般都是与青汐和周兄商量,旁的事……”石草草说到这些又捂嘴说道:“好了,莫姑娘,你也不要话里话外套我的说辞了,我能说的也都已经与你说完了,如果说的再多,回头苏兄也要怪我的。”
莫庭荷听到周子昂这个名字,这才想起她竟忘了这么一个关键的人物,也觉得或许可以再从周子昂处知道些什么,于是也没再跟石草草说什么,而是去了兵部后墙的水井旁,引井水做成一个小镜翻出墙去,径直去太书院找了周子昂。
周子昂此刻正在窗边温书,骤然看见莫庭荷过来,站在窗外,连忙放下手上的书站起来,行了个礼道:“莫姑娘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周子昂看见莫庭荷脚下的水又说道,“现在莫姑娘来去,也是不用通报了,照着你这本事,恐怕没有能拦住你的地方。”
“也不是,有些地方还是有玄门高手设的禁制,也不是我想进就能进去的。”莫庭荷没再说这件事,而是开门见山问道“周公子,我这次过来只为了一件事,就是想问问你与苏公子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是瞒着我的?”
周子昂“啊”了一声又很快说道:“你怎么知道?对了,该不会是屠沙净那个大嘴巴跟你说的吧,他现在也去了兵部。”
“我去过熙城,所以我都知道了。”莫庭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说道:“我发现最近苏公子所行事是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我问了他很多次,可现如今他连我都不理不踩,我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便来问你。周公子,你是苏公子的好友。我们也认识许久,或许这里面的内情就只有你能跟我说了。”
周子昂用手指点着书说:“莫姑娘,也不瞒你什么,因为这件事,我甚至还与苏兄吵了一架,那次之后,我们便再无来往,他现在在做的事已经与我无关。”
“那在你们吵架之前呢?苏公子究竟是在为谁做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莫庭荷又进一步问道。
“你问的,有些我是知道的,但我也不能对你说,因为这是我对苏兄的承诺。虽然我不能理解他如此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周子昂向来是一个忠诚守信之人,既然我已经答应了苏兄不会再说出去,那我必然是不会跟你说了。”
莫庭荷听到这边,冷冷地笑了起来:“周公子你不觉得好笑吗?这边圣上刚下了圣旨赐婚我与苏公子,可我们却闹成这样,想起过往,我们不能结为夫妻,可心意都是想通的,如今全天下都要我们成为夫妻,我们反而如同陌路,周公子,这个笑话可好笑?”
周子昂无奈的说。我也是一路看着你们。如今你们这样。我也很难受。只是我觉得苏兄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我也可以我也可以确认。苏兄。对你。依旧有着。极深的感情。只是我们所行之事风险太大。或许。是她不愿意连累你吧?莫庭荷说。周公子。其实你也只是在安慰我罢了。你们所幸之事固然有很大的风险。但是我们之前所做的事有几桩是没有风险的。那个时候。苏公子不会瞒我。如今。怎么偏偏就瞒着我呢?
“这件事即便是我也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不过莫姑娘,我觉得苏兄做任何事情都有他自己的主意,并且他现在也做了兵部掌印,与上京城另外几个都统的关系也极为要好,或许他能知道一些我也不知道的事情。毕竟现在我与苏兄所谈之事也很少,你也看到了,我只是全心全意准备下月科考。苏兄与我说过,此次科考极为重要,皇上定会从这次科考的才子中择优重用。对了,莫姑娘也是要考的吧,以你现在莫庭的身份。”
莫庭荷将手托在下巴上:“估摸着我是考不了的,圣旨赐婚我又如何避得开?即便我不愿意嫁,我还能真的把母亲和我哥哥弃于平安府,然后在上京城以莫庭这个身份苟延残喘?再说。莫庭这个身份又能隐瞒多久?”
周子昂上下打量莫庭荷,又说道:“莫姑娘,你一定要考这科考吗?”
莫庭荷说:“这件事本来就只是临逸修士给我的嘱托,毕竟修士对我有恩,我应当报答他,他既要我入仕,那我便试试。以我毕生所学,为大端百姓谋求福祉,这也算功德圆满的一件事。可是这毕竟只是临逸修士的念想,也并非我的本意,毕竟于我而言,端朝如何,朝堂如何,乃至百姓如何,与我又有什么相干。现在。连着最后一个想法。也没有意义了。既然这样,那我又为什么?要考科举呢?昨日之前我还是这个想法。可是今日,我知道这么多事后。我的想法却又不同了。我必须要参加此次科考。因为我知道你们的计划便在这科考之中,周公子,无论你信不信,我总觉得前面是一招险棋,我不可能放任你们如此涉险。”
周子昂气得跺脚:“又是屠沙净那个嘴碎的跟你说的这些话!”
“周公子。你也不必怪石公子,他并不愿意与我说这些,我刚才说的,有些是他说漏嘴,有些是我揣测的,只是既然是我一心想要知道的事情,那无论是谁也未必能够瞒得了我。”
周子昂脸色突变:“莫姑娘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吗?”
莫庭荷点点头:“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些猜测和计较,只是不确实,不知是真是假。周公子,我且问你,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有人会故意大闹科考现场?不对。我的意思是,有人会故意假借科考殿试以此逼宫,危害圣上社稷?”
“这又是你从哪里来的猜测?没有的,没有的事。”周子昂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
莫庭荷看周子昂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七七八八,遍便又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皇上恐怕已经被薛太后所控制。所以,这个赐婚圣旨大有可能是薛太后命人拟发的,而非皇上亲发,薛太后假借皇上名义,所以圣旨才与原来有很大不同。如果我这个猜测为真的话,那就说明,薛太后便是那幕后主使。”
“那你揣摩薛太后便罢了,你知道薛太后又与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果然。与你们结交之人,并不是薛太后,反而是要对付薛太后的人。”
周子昂用扇子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莫庭荷又说:“其实也是无妨,我早就已经知道,你们不为薛太后做事,同时你们也不为皇上做事,之前我便听说过,朝廷上那几个派系中有一个派系是保端朝江山,却并不是保皇上,为保皇派。所以我一直觉得,苏公子是保皇派的人。可是,最近几件事儿我又觉得苏公子其实与保皇派也并不齐心。所以我就在想,或许苏公子就是自己的一个派系,只是我们并不知道罢了。”
周子昂连连摇头:“苏兄哪会有自己的派系,你也不想想,他大小也只是一个掌印,连个都统都够不上,兵部也不在他的掌握之下,那他又怎么可能招揽得了人来帮他做事呢?”
“对,就是因为你们手上没人,所以你们才派了石草草去了熙城。”莫庭荷歪头说道:“熙城的兵便是你们手中的剑。你们既然招揽不了人,那便找出你们最想要的那一批人,而且无论是黑甲兵还是银甲兵,都有他们身份做掩护,即便回到上京城,也不会被薛太后与虞相所怀疑。所以我猜测,科举之日当是一场腥风血雨,多少人的眼睛都盯在那天,都想为自己争那一杯羹汤。”
周子昂。脸色大变,愤然说道:“莫姑娘,你说的事不对的,殿试如常进行,而你说的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那么周公子,我再问你,你在这边努力读书。究竟是为了自己的功名。还是为了苏公子的计划?另外你桌上的书装订,也很奇特,似乎并不像是我们看过的书。”
周子昂连忙将书册倒扣在桌上,不自然地说:“你看错了。”
“周公子,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普天之下的书有哪本是我没看过的?你的书根本就不在书库之内。那必然不是前人的文章,而是有人在最近特意写给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这本书便是此次科考的文章吧。”莫庭荷又试了周子昂一次,周子昂显然是被试到了,心理防线崩溃,脸上的表情一览无遗。
莫庭荷又追着说道:“苏公子若要保你进入殿试助他完成事情,必然会将这次科考的文章给你,不然若是你又没考过。那岂不错过了大大的机会。”
“莫姑娘,你又说错了,历年科考。都是再严谨不过的事,今年怎么可能会有泄题之事呢?”周子昂自然是要否认的。
“这恐怕又是你们的打算。”莫庭荷眼珠子转了一下,继续说道:“苏公子在端朝朝堂上如鱼得水,依着他的性子,恐怕在每一派系都有安插自己的亲信,苏公子与虞相关系也不错。此次科考。静王没有参与,全是虞相一手操办,苏公子又有端朝第一文武状元这个头衔。虞相借助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既然苏公子有权参与筹办科考,且被堪大用,那他能得一些科考的题目并不是难事。我看你这本书还很新,上面油墨未干,所以我估计这本书。也是苏公子给你的,而且恐怕是最近才给你的。”末了,莫庭荷还有多问了一句:“你说我说的是吗?周公子?”
周子昂天生不会说谎,遇到自己不能回答的事,只能沉默不语,莫庭荷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便将手伸了出来:“周公子。麻烦把那本书给我看看吧。”
周子昂愕然道:“莫姑娘,难道你也需要这文章吗?依你的学识,应当是看不上这类文章的。”
“对这篇文章我要了,而且我会将它用来答题。周公子。你要另找答案。”
周子昂自然不愿意:“为什么你要我这本,若是你自己做,必然比我手上这张要好太多?”
“我听说此次殿试之前的入围名单必是经过遴选的,所以你手上的答案并不是答案文章,而是遴选的符号,苏公子要让你进殿试科考,绝不会让你止步于遴选,你们文章好坏不重要,关键是看谁写了符合遴选的文章。在这些文章之外,无论我的文章写得有多好,都不会进入殿试。周公子是与不是?”
周子昂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这才说道:“既然你也知道这是遴选的文章,你也知道我必须要进入殿试,那你现在用着我的文章,那我又去找谁的?”
莫庭荷听后微微一笑:“周公子,我相信你定然有你自己的办法吧,如若不然,那你还不如不要参加这件事了。毕竟你们周家只有你一个独苗,若是遭了什么横灾,恐怕你的父母也都过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