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耀钰连忙说道:“莫庭的文章的确好,但文章再好也未必有用,莫庭并非我大端需要人才,即便此次文试让莫庭通过,若再加上武试,莫庭定然落选,所以三甲人选让与他人更为合适。”
虞相冷笑:“苏掌印未免管得太宽了,武试还没进行,你便在此妄断结果?要我说文试与武试本就是分开的,若是文试择优,即便后面的武试差一些,也能在朝堂上有所重用,所以偏科差一点也未尝不可。端朝开国以来,又有几个人文武都如苏掌印一样好,总不能奢求连着两年各出一个苏掌印吧。还是说你是不愿意有人后来居上夺了你的位置吗?”
平公公也不甘落后地插嘴说道:“老奴是不太明白文章之事,但是老奴还是懂些浅显的道理,毕竟好文章便是好文章。苏掌印,这个叫莫庭的好像还是你们兵部的人,看来苏掌印在兵部人缘似乎并不太好。还是说这个叫莫庭的人曾经得罪于你?”
骁鸣鹤却在一边暗自思索:“莫庭……莫庭荷……苏掌印,这边倒是奇怪,这个莫庭与你要娶的莫庭荷是什么关系?为何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骁鸣鹤突然提起这件事,苏耀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是平公公起了好奇之心:“的确如此,这也未免太过凑巧,这个叫莫庭的,与平安府的莫庭荷有什么关系?莫庭,你是平安府的人吗?”
莫庭荷连忙回答道:“学生的确是平安府人,虽然都姓莫,但学生与莫庭荷并无关系。莫庭荷是学生家主的邻居,学生自幼爱读书,家主也体恤,让学生陪着公子伴读,见我学得好,家主还出钱打点,允我考了乡试与县试,使我不至做一辈子家仆。后来学生家主惨遭横祸,学生经人指点,凑了点盘缠来到上京城准备科考。当时我是与外联阁的秦公子一起来的上京。”
虞相一听外联阁,心中顿时明白原来这个莫庭居然是秦常德的人,这样说来,莫庭也是静王之人,不过目前看来他与静王关系也并不紧密。苏耀钰与静王势同水火,难怪看不惯这莫庭。虞相知道莫庭此人大才,赶忙拉拢道:“皇上。我觉得,才华不论出处,这个莫出身寒微却有如此大的才华,应当重用。至于进不进三甲,说到底还是皇上说了算。”
骁鸣鹤却不敢决断,而是又问向申一通:“申一通与虞勉,你们两人如何看待?”
虞勉读懂父亲的意思,自然是说:“不瞒皇上,莫庭的这篇文章,当初我看了就觉得是一篇好文章。只是苏掌印可是文武状元,我的学识比不上他,只能由着他压着如此大好人才。不过臣以为是不妥的,皇上您想想,苏掌印觉得好的那几个人哪个不是私德有亏,刚被扔出宫去了吗?所以三甲之事还是要皇上定夺。”
“人品与学识本就不同。我们今日也先不讨论人品,我们只说文章。你们之前推给我那前三甲的文章,我看了的确写的不错。但若是和莫庭这篇相比,那可就差得太远了。”
骁鸣鹤的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是明显,于是平公公连忙跟着说:“那皇上还有什么难以决断的呢?您可是皇上,皇上你说谁第一,那不就是谁第一吗?”
“平公公的意思是,此次考试一甲应当给莫庭?”
平公公连忙跪下说道:“皇上这话可就折煞老奴了,反正老奴也是不懂的,老奴只是遵照太后的意思,来看一看罢了。完了把今日之事当个笑话,再与太后说一说,就当给她老人家寻一个乐子。至于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谁是状元,谁是榜眼那又与我何干?”
苏耀钰却还在那边坚持说道:“皇上,臣以为,莫庭的文章辞藻华丽,却华而不实,并不是为官之人应有的东西。皇上不应被文章里华丽的虚话所蒙蔽,还是要看文章背后真正的学识。”
就在这时。莫庭荷开口:“皇上,既然苏掌印都把我贬低到这个份上,学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骁鸣鹤说:“你先讲来听听。”
“学生认为学生的学识并不比苏掌印差,既然苏掌印总说学生学识不好,那学生也不怕与苏掌印比试比试。”
虞相听到这边呵呵笑了出来:“啊!难怪苏掌印极力反对这个叫莫庭的入围三甲,果然就是忌惮莫庭的才能罢了。”
苏耀玉再不接战就说不过去了,于是连忙应允,接着又说:“臣从来不怕比较,臣只是觉得,有些人适合做官,有些人却不适合。莫庭便是那个不适合做官的。”
苏耀钰这一番话说得连骁鸣鹤都觉得奇怪了:“苏掌印,你这话也未免。太过武断。我记得你明明是一个爱才之人。怎么偏偏对着莫庭,如此特殊。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冤仇?你故意在阻着莫庭的路?”
苏耀钰忙否认说道:“不敢。”
申一通此时走出来说:“皇上。莫庭文试成绩是否进入前三甲既然各有争执,不如暂且放一放,容后再议。毕竟还有第二场武试。我们不如等武试成绩出来之后再行定夺。”
骁鸣鹤点头:“申一通说得也是有道理的。那便这样吧。”
原来第二场比的是武试。余下的考生也都明白了。可是这武试考的究竟是什么?所有人又都不知道。而且,由于事先没有通知会有武试,所以考生身上穿的,也都是为了文试所穿的大袖长袍,谁都没有准备武试所用劲装短服,不过这样的事在宫里并不算难办,于是,在太监的引领下,众人一起往禁军侍卫营而去,那边有禁军侍卫日常所穿的练功服,供出几十套给考生并不算难事。
更换衣服的房间就在禁军侍卫营内,比较狭窄,所以分了两批进去,因为莫庭因为排在后面,所以按照安排她应该是第二批进去的。
第一批考生进去,换好练功服出来后,都皱紧眉头,说道:“这衣服上还有汗味,真难闻。”
如此一来,不光是莫庭荷,另有几个娇生惯养的考生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去换了。理事太监在一旁催促道:“是皇上让你们换的衣服,若是不换,就是抗旨不遵。再说旁人都已经进去了,怎么到了你们这边就如此这般娇气?”
莫庭荷说道:“我们身上的衣服虽不适合武试,可也未必真的不适合,那些练功服味道实在太臭,我受不了,我不换。”
“嘿,你这人……”理事太监将手上拂尘换了个方向,用手指尖指着莫庭荷的鼻头说道:“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无论何事,只要不如你意你就不愿意,这脾性不像一个男人倒像是个娘们儿!”
莫庭荷抿嘴不语,只是冷冷地等着理事太监。
理事太监一时无法,他也不可能真的拒绝莫庭荷,只能继续沿用套路,好话说尽,但无论理事太监怎么说,莫庭荷就是不愿意进去更衣,逼急了,她就说:“我不习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也不习惯穿别人穿下来的脏衣服,你不用劝我了,我穿自己的衣服便好。”
“你自己的衣服?你也忒看得起自己了些,你自己的衣服能骑马能射箭吗?难道这么大的袖子你也不嫌着碍事?”
“碍事也好,耽误也好,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再说也没有说武试一定要穿短装劲服吧。”
理事太监被莫庭荷怼的无话可说,于是只能说道:“你爱穿什么穿什么,反正我是奉命行事,你穿的不对,回头考不好也别怪我就是了!”理事太监说着扭头就离开了,而余下的几个考生也都没有去换那些侍卫换下来的练功服,所以那余下几个考生便和莫庭荷一起,都穿着长袍参加武试。
但莫庭荷还是用绳子将各自的衣袍重新绑缚,让书生穿的大衣袍,也变成了适合武试的衣服,如此一来,耽误了一些时间,但等他们赶回武试考场的时候,骁鸣鹤等人还没到来。
考生在武场周边有一块专门的看台,但是此时太监正在收拾考场,在广场的空地上已经准备好了不少兵器。
骁鸣鹤带着申一通等人姗姗来迟,大太监见骁鸣鹤等人过来,连忙走过去,告诉骁鸣鹤全部考生已经到齐,骁鸣鹤总算露出欣慰的笑颜,他跟着大太监在看台主位上坐下,他的身边就坐着虞勉、申一通与苏耀钰三位考官,而另一边则是坐着虞相,但是平公公却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待全部安定后,武试在骁鸣鹤的示意下正式开始,苏耀钰站起宣布规则,第一项是简单的骑马射箭,第二项则是武艺比拼,考生在第二轮就可以挑兵器比试,也可以在考官的指定下以指定兵器比试。这里面有意思是事,第一项骑马射箭的分数并不列为考试最终成绩,而是作为第二轮比试选择的基础,只有排名靠前的考生才有选择对手的权利。
莫庭荷骑马射箭自然是不行的,他甚至连马都没爬上去,于是第一轮成绩便落了一个最低,她没有机会选别人,只能让别人选她,莫庭荷仔细观察过那几个考生,有几个文弱的考生一直在盯着她看,估计第二轮就会选她,所以莫庭荷现在除了消极等待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轮的配对分组很快就出来了,让莫庭荷都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轮与它配对成功的竟然是第一轮的最优。莫庭荷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在考场上再次见到的时候,莫庭荷只觉得这个人长得三大五粗的,但他似乎并不是太武院或或者是太书院的人,也不是兵部之人,应该也不是太武院的,所以便不知到底是哪里过来的,背靠的又是谁。
考官宣布从不报姓名,只报考号,所以那个第一名显然是知道莫庭荷的,而莫庭荷却不知道他是谁,又是那人,见莫庭荷瘦弱的样子嗤笑一声道:“你这模样我实在下不去手,不如你挑兵器我便赤手空拳罢了。”
考生们各自匹配成功,马上进入进入武试,却在开始的时候,苏耀钰又给了所有考生一炷香的时间进行热身休息,也顺便可让个人去兵器架挑选兵器,莫庭荷沿着兵器架子走了好几圈,根本挑不到趁手的兵器,这些兵器对她来讲实在太重了,便是一柄剑,于她而言都是重得让人咬牙切齿。
莫庭荷知道,自己此番武试必然是没有任何的好处,显然是一个下马威,于是莫庭荷干脆自己就放弃了,她没有拿大兵器,反而是捡了一把短匕首藏在身上,心想,实在不行快被人打死的时候,拿着匕首防身也是好的。莫庭荷正想着,石草草过来把她从武器架子在旁边拎到了后面,低头问他:“你挑了什么兵器?”
莫庭荷从腰上摸出一把匕首说:“我只能挑他,我也只带的动得它。”
石草草撇嘴说:“你只用一把匕首那还如你香囊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粉末能治病,也能毒人。
莫庭荷瞪着眼睛说:“难道我可以用毒吗?”
“当然不可以。”
就在石草草与莫庭荷说话的时候,苏耀钰也走过来了,他们站得隐蔽,没人见得到,可莫庭荷还不放心,便洒出一个水镜,三人躲在里面说话。
“你怎么还没挑到趁手的兵器?”苏耀钰劈头盖脸地问莫庭荷。
“这怎么能怪莫姑娘?她又不会这些,再说,你们兵器架子上的那些东西也太重了,莫姑娘拿不动,她怎么愿意上手?”
“还要轻便?这个兵器架子我们早就准备了,我当时考虑到子昂他们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授意那些太监拿过来的都是极为轻便的兵器,就怕子昂他们为兵器所累。”
“你这番说辞,也就骗骗莫姑娘可以,我才不信呢。”石草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