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条还在,这是我亲手封的断然不会出错,怎么感觉不对了呢?”
“有什么不对的?”
“我觉得坛子里面的似乎不是金子。”屠沙净说着便去揭开封条,将坛子的封口小心翼翼地打开。
封条刚撕开一般,原本白色的封条就从里到外被染成了血红,屠沙净下意识缩手,可在坛子里的血水已经按耐不住,如同血蛇一样窜了出来,径直往屠沙净而去。
屠沙净随手捡起靠在墙边的扫帚防身,可扫帚柄穿过血水却抵挡不住。
屠沙净一路后退,眼看就要被血水追上,突然发现血水停滞在半空中,再仔细看,原来是莫庭荷在后面用手指牵制住血水,口中还念念有词。
血水停留了半刻,从内到外泛出金色,很快,原本可怖的血红血水慢慢变成了一条流淌的金液,可即便这样,还是挣脱不掉莫庭荷的牵制。
金液慢慢凝固,最后变成了一整块金子,而莫庭荷并没有操控物件的能力,于是金块便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屠沙净走过去,先用脚踢了金块两下,金块毫无反应,便伸手去拿,金块太重,屠沙净一只手居然提不起来,便伸出两只手想将尽快拿起来。
没想到屠沙净的双手刚碰到金块,金块突然软化成数道如藤蔓一样的触手,攀延着屠沙净的双手不停地往上缠绕他的身体,屠沙净直起身子,但金液已经将他牢牢箍起来,且越收越紧。
屠沙净被绑得满脸通红,无论他使多大力气都无法挣脱,气恼得大吼。
正在这时,一柄闪耀着银色寒光的长剑从莫庭荷的手中飞出,照着金液用力劈砍,原本牢不可破的金箍竟然被长剑砍断了,掉落在了地上。
屠沙净不住地喘气,说不出话,只能眼带感激地看着莫庭荷。
但是掉落在地上的金液显然并不愿意善罢甘休,它们很快凝结成了一块,又化形成一柄长刀,直直地往莫庭荷方向砍来,长剑毫不犹豫地迎战,长剑锋利,两把神器缠斗得难解难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液突然化成两道弯曲的螺旋,等长剑刺入后瞬间收紧,缠得长剑再也动弹不了了。
金液的尾部渐渐形成一个极为锋利的尖刺,眼看就要往长剑剑柄上的水纹符刺去,长剑是上古神器,锋利无比,但其灵气正是凝结在水纹符中,若是水纹符被刺破,灵气尽失,长剑也会变成极为普通的一把剑。
长剑被死死缠绕着,无法动弹,自然也无法自救,就在这时,屠沙净拿着大斧劈将过来,“铿锵”两声,大斧碎成好几块,而那个金液却静止着朝向屠沙净,似乎是在嘲笑。
屠沙净看着空空的双手,第一次觉出凡人的功夫在玄术之前竟是如此的没用。
金液再次转向长剑,尖刺在光亮中打着寒冷的星耀。
莫庭荷催动水盆中的水,组成九股水龙,圈住金液,用力往外拉,一边拉还一边与长剑说:“赶紧跑!”
长剑用力抽动两下,可依然动不了。
莫庭荷再加了好几分力气,可一丝一毫都没有用,那个金液如同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
屠沙净绝望地说:“没用的,你是水,他是金,金克水,你斗不过他。”
莫庭荷咬着牙,跟屠沙净说:“虽然水镜分五行,可是每个水镜的功能亦有不同,屠公子,你知道为什么幻水镜是水镜之首吗?”莫庭荷说这话,原本的九条水龙铰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镜,如同罩子一样将莫庭荷还有金液圈在其中。
金液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惊叹,可让它没想到的是,无数与它一模一样的金液块从水镜中蹿出,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向它冲来,金液块们缠绕着它,硬生生地拉扯它,竟然真的将它与长剑之间拉出一道缝隙,而长剑也借机逃出,这次长剑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部力气将尽快剁成了碎末。
金液块遭此大损,奄奄一息,还想慢慢再次凝聚,却被一股水给牢牢包裹住,原来是莫庭荷施法用水将这些金液块的碎片围拢在一起,这一团水还在不停地旋转,这些金液块在水中无法遇到彼此,也无法再凝结在一起。
莫庭荷将这团如同螺旋一样的水注入水盆中,松了口气。
屠沙净这才爬起来,双手扶腰过来看莫庭荷与那团水,摸着脸上被擦伤的一块,恨恨地:“老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这么一个玩意打得负了伤。”
“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的确奇怪,苏夫人,你可还记得那三具尸体内跑出的血水?就跟刚才那些东西差不多。对了,你当时说,血水是邪浊气,那么这个东西呢?是不是也是邪浊气?”
“不是,这个东西,它是活的。”莫庭荷看着水漩涡内的金色粉末,若有所思。
“活的?难道还有人养着吗?”
“或许是吧,而它的主人,估计学的正是幻水镜中的金镜。”
“金镜?苏夫人,你们一直说的什么幻水镜,难道不都是水吗?”
“不是,幻水镜之所以叫幻水镜,是因为以水镜为尊,各玄士修炼不同,自然属性也是不同的。”
“那苏夫人你刚才说幻水镜是首是尊,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水镜能幻化,只要是造镜人知道的东西,都可在幻水镜中幻化而出,就如同刚才在水镜中,我造出了与它一样的金液块,也助我一臂之力,终于斗败了这个东西。”
“这么说来,幻水镜似乎是无所不能了,对了,那么这个金镜又有什么技能?”
莫庭荷摇摇头:“我玄力算不上高,只研究过幻水镜,金镜也只是听人说过,但金镜究竟能如何,我也是不知道的。”
“这样看来,这桩案子定然与金镜是脱不开关系的。”
“屠公子的这想法是对的。”
“既然会幻水镜的人都是玄士,而玄士也不算多,我只要彻查临安府内各个玄士,总能找到线索的。”
“有理,修炼金镜的极少,屠公子或许可以很快找到。”
屠沙净听莫庭荷这么一说,顿觉得信心大增,连忙问道:“那么修习金镜的人可有什么特征?”
莫庭荷一笑:“估计会很有钱吧。”
屠沙净拍手:“对啊,说得有道理,那种人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可不会缺钱。”
屠沙净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既然想好了,就毫不犹豫地出发张罗人去临安府前后张罗,而莫庭荷等屠沙净离开后,将手伸入水漩涡中,大喝一声:“起!”
一道金光闪耀跳出,等被莫庭荷抓住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金色短杵。
“真是个不错的法宝,可惜跟错了主人。”莫庭荷用手捏住短杵,“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不要再被屠沙净抓住了,明白吗?”
“短杵弯了弯尾端,似乎并不相信。”
“我早晚会找到你的主人,也不屑用跟踪这一套。”莫庭荷冷笑。
短杵故技重施,从尾端延展出一个螺旋的藤蔓,一下子勾住的莫庭荷的双腿,莫庭荷低头看了看绑住自己脚腕的金色藤蔓,突然变成水状,砰然破裂,水液落了一地。
金液怪呆愣愣地看着,仿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莫庭荷从后面走过来,抓住金液怪的尾巴说道:“是不是第一次见到大活人变成水?这一招是你主人一直想练却练不会的吧,不如你带他来找我,我来指点他?”莫庭荷说完,将金液怪扔出了窗户,金液怪很快就消失在莫庭荷的眼前。
晚些的时候,屠沙净还是有不少收获的,他找来十个临安府修习玄学,且学得不错的人过来让莫庭荷认,莫庭荷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随口问了几个问题,那些人也都答了,可答案并不能让莫庭荷满意,莫庭荷对屠沙净摇头说道:“这几个人都是低级玄士,连幻水镜是什么都说不清,怎么可能是他们?”
“临安府最好的玄士可都在里面了,没有吗?”屠沙净不能接受自己白忙一场。
“你不是说想找那些有钱的人吗?”
“那些富豪倒是好找,可让他们过来就做不到了,我刚去临安府首富家中,门还没进,就被知府派来的小厮给叫回去了,这样,我这案子可还怎么查?”屠沙净气得捶拳:“我从来没觉得这么窝囊过,就从我做这个临安府劳什子官开始,就没一天不窝囊的。”
“文判大人,何必着急,恐怕那位已经知道你在找他了。”
“他知道了可怎么办?会不会跑?”
“不着急。”莫庭荷捏着裙子与那几个低级玄士说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说着莫庭荷从茶碗里点出几滴水,结成两个小小的水球,而这两个小水球经将莫庭荷托起浮在半空。
那群玄士何时见过那么精彩的玄术,纷纷到头就拜,请莫庭荷收他们为徒,莫庭荷点头说:“指点你们一两招并不难,不过你们也要跟我实话实说。”
那群玄士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顺口也透出了临安府的一桩怪事,原来在义庄旁边有一个鸡场,这个鸡场的老板就是个怪人,养了不少鸡,从没见他卖出去过,而且鸡场就在义庄旁边,哪里会有人敢去那边买鸡。
“虽然奇怪,不过也算不上怪异,只能说鸡场老板性格脾气有些古怪罢了。”莫庭荷皱眉说道。
有个玄士说:“鸡场开成这样,自然是说不出有什么怪得稀奇,可是最稀奇的一件事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鸡场的鸡就会换一批。”
“什么意思?”
“这桩事我知道。”另一个玄士举手道,“我是亲眼见过的,一道金光从屋子里发出,然后一个鸡场的鸡都死了。”玄士面色阴沉地说,“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第二天,又是满鸡场的鸡了。”
“死掉的鸡往何处去了?新来的鸡又是哪里来的?”
“对啊,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新来的鸡不管怎么说也要从小鸡养起,可是他们鸡场的新鸡都是大鸡,也不知时候从哪里速成速养而来的。”
“鸡场的老板是谁?有人见过吗?”
玄士们摇摇头:“这个人古怪得很,平时闭门不开,也不与人说话。”
“但是他的确是玄学之人,因为我在他家门口看见过阵法,但凡能在家门口布阵的,都不是普通人。”又有一个玄士迫不及待地说,就怕自己说得晚了,在莫庭荷眼中留下一个偷懒的印象,那就学不到上等的玄学了。
对于玄士来说,修炼不易,可要遇到一根能点拨自己的高手更难,有多少玄士经高人一两句话的点拨就成名成家了,又有多少玄士终生自己苦苦钻研,却不得其所。
莫庭荷与屠沙净相互间对了眼神,两人忙完之后便直接去了义庄旁边的鸡场。
这是一处极不起眼的房子,若不是里面不停传来鸡叫的声音,都很难让人将这处黑色的房子与鸡场联系在一起。
莫庭荷围着这栋屋子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三处阵法。
屠沙净走到莫庭荷身边:“你在这里转什么?”
“看阵法。”
“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冲不过去吗?”
“很好冲,不过没必要。”莫庭荷说着,便直接去敲那黑漆漆的大门。
屠沙净努嘴说:“唉,你们玄门之人,不斗个法,直接去敲门,真的很不尊重人啊。”
“难道你们行伍之人每次见面还要先打一架吗?”
“这个还真说到我心里了,当初在熙城,我可是……”
屠沙净话没说完,黑皴皴的门被从里拉开,里面传来一个苍凉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熙城?文判大人曾经去过熙城?”
这个声音让人脊背发凉,光听声音,就觉得有一条蓝色的小蛇从自己的小腿往上爬,屠沙净不由得冷汗直冒,他跟莫庭荷说:“苏夫人,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不像阳间的东西,真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