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神识是不会被火焚毁的,所以神识无损,但我在炼丹炉里遭受的,却会在神识中被记住,是吗?”
裴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道:“苏大人,我无法回答我也不确认的问题。”
“对啊,古往今来,恐怕我这般的情况,也是独一个吧。”苏耀钰冷笑。
火焰却说:“可是你没有选择,你要想活下去,想保护你要保护的人,必须要成功。”
“从没成功过的事,让我一定要成功?”
“苏大人,我们为这件事已经筹谋很久,也耗费了太多代价,我们不能输,一定要成功。”裴斐跟着说道。
“如果我拒绝呢。你们就没想过,这件事上,我若不配合,你们也无法强迫。”
裴斐无语地看着那丛火焰,火焰一闪一闪的,似乎在思索。
“若要我配合也简单,我要见你。”苏耀钰指着火焰再次说道。
“苏生,你回上京城的时候,我们就能相见了。”火焰终于妥协。
“可是……”裴斐脱口而出,“您可不能意气用事。”
“苏生说的有道理,有些事,我们是必须要当面说清的,既然将来我们都是自己人,若我始终躲在后面不见苏生,也难怪苏生会不情不愿。”
“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苏耀钰承认是被火焰说的话给说动了。
“在这之前,苏生在略略族重塑躯体后再回来把。”
裴斐也说:“是啊,苏大人,略略族这边的关卡都打通了,即便你在炉中呆足七七十九天也无人会打扰。我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略略族这一片地方,在这之前我已经探查清楚,我们此行绝不会为外人知晓。”裴斐拍着自己的胸脯。
苏耀钰答应了裴斐的要求,并和裴斐一起去看了寒冰玉,那是一块晶莹洁白的玉石,几丈外就能感受到玉石透出来的寒凉,苏耀钰伸手想去摸摸寒冰玉,却被裴斐拉住。
裴斐告诉苏耀钰说:“苏大人,可一定要小心,这块玉冰寒无比,常人难以忍受。”
“我现在只是一块萝卜罢了。”
裴斐讪笑一声,便放开了苏耀钰。
“我什么时候可以转入这块寒冰玉中?”
“不急,我还要再做些准备,等准备好了,会与你说的。”
“那要多久?”
裴斐看了苏耀钰一眼:“苏大人,很多事是急不来的。”
“我只是不想在略略族久呆。”
“苏大人似乎忘记了,随你而来的那群下属,似乎都想再呆久一些。”
“若我要回去,他们也得跟我一起走。”
裴斐无奈地拍拍苏耀钰的肩膀:“苏大人,你这样可不会少得罪人。”
苏耀钰在裴斐那边吃了软钉子后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看到院子里摆着一个巨大的树干。
“这便是罗却族的神木,祭司,用来做苏大人的身体是否合适?”
裴斐从苏耀钰身后走到前面,对着那棵神木上下打量,“族长大人,你是如何得到这块神木的?罗却族的神木世代相传,他们断不会平白送给我们略略族。”
族长捂着嘴笑道:“怎么来的,自然是偷来的,这块神木长在罗却族的南部,却是与我们略略族接壤之处,我派去的人得了这根神木,估计罗却族的族长都还没来得及得到消息。”
“偷?”裴斐僵住了,“族长大人,这也太冒险了,若是罗却族追究起来……”
“追究?我们用都用了,他还能怎么追究?”
裴斐:“……”
族长又将视线投向苏耀钰道:“苏大人,一日不见,怎么觉得苏大人的气息差了不少,是不是萝卜不新鲜了?”
“族长,若你不一直提起萝卜之事,我兴许还好些。”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那么抗拒萝卜。”族长献宝一样来到神木旁边,拍着神木说:“不用担心,苏大人,我已经为你找来了神木,这神木千年不坏不腐,无虫无蛀,是最最适合做躯体的了。”
“多谢族长大人。”
族长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其实也还好。”
“但苏某不敢用,这神木是从罗却族得来的,罗却族虽然不爱纷争,可也不是任由他人欺负的性子,再说,罗却族虽然在四大外族中并不占先,论兵马不如哲敢族,论骁勇不如安平族,可却是版图最为幅员广阔的,与周边小族也关系极好,宛帝曾有言,得罗却族者得十八部族,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族长大人,我不认为我们得罪得起罗却族。”
族长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但依然嘴硬道:“这算什么,罗却族的新族长子兰缇是个刚满十六岁的毛头小子,他小妈就是我们略略族的女儿,这样算来,叫我一声姨母都不为过,拿他一棵树,他难道真敢打我吗?再说,只要罗却族敢用兵,我们略略族后面就是安平族,安平族上至族长下至官军,怎么可能纵容罗却族到我们略略族逞凶。”
“唇亡齿寒,若是略略族失陷,安平族就是腹背受敌,后有哲敢族,前有罗却族,早晚也是覆灭的结果,所以安平族定会出兵帮助你们,可是族长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安平族出兵来到你们略略族,难道会是那么容易就撤走的吗?”
族长呆住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苏耀钰继续说道:“四大外族是自宛朝起逐渐分立的,若论实力,略略族未必比其他小族更强,只是哲敢、罗却、安平还有端朝都与略略族有联姻,相互都是牵制,所以也就没人对略略族下手,可是族长大人,你可想过,他们不动你是因为略略族没做错什么,任何一方的讨伐都会得罪其他方,但是若你做错事了呢?”
族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偷了罗却族的神木,我做错了,按照苏大人的意思,罗却族会……”
“族长身后的士官也急忙说道:“罗却族不至于会为了一块死木疙瘩来找我们麻烦吧,苏大人,这件事我们也是为了你而做的,端朝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们希望端朝做什么?若是端朝大兵压境,本来只是罗却族与略略族的矛盾,但只要端朝参与了,安平族与哲敢族定不会坐视不管,最后生灵涂炭,又有谁得了好处?”
“端朝不出兵,那,那我还是把神木送回去吧。”族长彻底慌了,语无伦次地说道。
“族长,神木已经砍断了,再接也接不回去了啊。”
“是啊,接不回去了,那可怎么办啊?”
“族长大人,苏某倒是有一个计策。”苏耀钰摸着神木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族长大人要告诉我,当初你们得到这棵神木所有的细节。”
族长连忙让一个女兵士过来,那名女兵士穿着铠甲,眉眼间却全是风流,她见到苏耀钰后倒头拜了两下,便开始一五一十地说起这件事。
这个女兵士名叫远里,三年前丈夫失踪了,她没生到女儿,只有个儿子,远里嫌弃儿子,便将孩子扔给父母,独自一人到略略族与罗却族的边境驻守,这一驻守便呆了三年。
这三年里,远里也没闲着,她与罗却族那几个守边境的兵士关系很好,而且远里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单身男女,干柴烈火的,很快就和一个叫子兰聂的兵士厮混到了一起。
子兰是罗却族的族姓,就如同远姓是略略族的族姓,莫姓是哲敢族的族姓,阿性是安平族的族姓一般,这只是说大多数人是姓这个姓的,但不代表姓族姓的百姓与上层家族有何关联。
远里也姓远,但她在略略族就只是个平头百姓,什么都不懂,只会吆喝,所以她自然就认为,子兰聂也与她一样,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被征召到边境驻守罢了。
远里与子兰聂在一起两年多,子兰聂从来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谈,但是到了最近远里生日的时候,子兰聂突然说要给远里一个惊喜,接着就带了远里去看罗却族的神木。
罗却族的神木有上千年的历史,早在宛朝前朝时候便存在了,所有人都传,说即便是重病之人,只要摸一摸神木便能恢复健康,多年不育的妇人,闻闻神木的气息,回去便能怀上孩子。
众人对神木的传说愈演愈烈,罗却族的王族却不愿让百姓过多接触神木,于是将神木周边封锁,还派了王族子弟前去看守。
在罗却族,只有最优秀的王族子弟才能去看守神木,所以当子兰聂将远里带进神木封锁区的时候,远里一见巍然伫立的神木,吓得险些腿软。
远里腿软的不仅仅是她见到了传闻中的罗却族神木,而是因为子兰聂的真实身份可能远超她的认知。
远里胆战心惊地捏住子兰聂的胳膊说:“这份生日礼物也太贵重了,我看一眼就可以走了。”
“别着急,来都来了,我带你摸摸神木。”子兰聂却拉着远里的手,半拖半拽地带她来到神木面前,还将她的手放在神木之上,“只要我们有个孩子,我便能将你娶回罗却。”子兰聂温柔地说话。
远里的脑袋嗡嗡直响,她像烫手一般缩回了手,“你说什么呢,我都这把年纪了,我并不想生孩子。”
“可是我家家规森严,你的身份,若不是有了身孕,根本进不来。”
“子兰说笑了,我本来也没想与子兰有什么结果呀,更没想过要嫁进你家。”
子兰聂脸色大变,他完全不能接受远里的说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两年多,难道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吗?”
“也不是说什么都不是,只是好像,咱们俩有什么误会。”远里知道自己与子兰聂在一起只是为了排解寂寞罢了,子兰聂很年轻,远里也从没觉得自己会是子兰聂的选择,两个人都是玩玩的,子兰聂突然认真,反而把她吓坏了。
“误会?我们在一起两年多,都快三年了,你现在告诉我,我们是误会?你说,你一直没怀上孩子,是不是也是你有意为之?”
“我一直在避免怀孕啊,子兰,我真没想过要与你结婚的,是你误会我了。”
“你从没想过我们结婚吗?那你与我这两年多是为了什么?这两年多,我全心全意都在你身上,你倒好,跟我说你从没认真?你没认真,可是我却认真了,你让我现在怎么接受?”
“子兰,你听我解释,我们两个当初只是因为寂寞在一起的,你我都是驻军,早晚都要回去的,这些都注定我们最终都会分离,不可能在一起的,不是吗?大家各取所需,排解寂寞而已,怎么到你这里,便是要娶要嫁呢?再说,我是寡妇,还有个孩子,你比我小,你家里怎么可能同意。”
“对,他们不同意,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孩子。”
“哎呀,你怎么就说不通呢,我没打算跟你在一起,也没打算要孩子!”远里此刻心中真的害怕极了,她怕被子兰聂爱,子兰聂年轻,他的爱太过浓烈,这是远里远无法偿还的。
远里在心中骂自己,怎么没有一开始将话说清,感情的事最怕认真,一旦有一个人认真了,那后果便很难收场。
“小里,你收回你的话吧,我的心很痛。”子兰聂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
远里见他这样更是害怕,尖叫着跑走了。
自此以后,远里再也不敢见子兰聂,但子兰聂并不死心,他一直来找远里。
由于子兰内的纠缠,远里的心中从最开始的愧疚渐渐变成了厌恶,她甚至当着罗却族驻军的面将子兰聂一顿痛骂,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让子兰聂颜面扫地,可即便这样,子兰聂依旧不放弃,一直来略略族的守防门下来找远里。
远里的心每天都在焦躁中,终于有一天,族长派了个副族长下来,远里以为找到机会,便来找那位副族长,希望能将自己尽快调回去,不要再驻守边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