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上一世的故事 苏耀钰向6
牌局越来越酣热,不知不觉牌面就转到莫庭荷手中,莫庭荷玩得兴起,全身心都沉在计略算计之中,全然忘记初来时候的羞怯。
特别是苏耀钰中了她的连环套,把面前大半银两推到莫庭荷面前时,莫庭荷更是得意得小脸泛红。
苏耀钰从牌面的侧角处打量莫庭荷,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莫庭荷,而这才是真正的莫庭荷,她真的很好看,苏耀钰心想。
牌局越来越酣,苏耀钰和莫庭荷面前的银两越堆越高,无论参与牌局的还是观看的都无比兴奋。
“哎!不对啊!”周公子突然把牌拍在桌子上,“我不玩了!”
“怎么了?周公子别扫兴啊!”刘公子还在兴头上,“来来来,我帮你参谋参谋,看要出个什么牌。”
“你傻啊,看着是他俩厮杀厉害,我们的钱都被他们夫妻赚去了好不好!”周公子指了指苏耀钰和莫庭荷面前白花花的银两说道,“你倒仔细想想,他们夫妻之间输赢又怎么样,来来去去都是一家的钱,就我们来充冤大头。”
这么一说,其他玩牌的人也觉得不对,再加上也觉得玩不过苏耀钰与莫庭荷夫妻,纷纷弃牌不玩。
美妇坐在莫庭荷身边,从不知还有如此玩牌的,她更是喜欢莫庭荷喜欢得紧,她托腮望着莫庭荷,眼中满是崇拜的星光:“苏少夫人,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啊,看来你夫君喜欢你不是没道理的。”
莫庭荷垂目不说话。
原本她就对喜欢这事朦朦胧胧,如今看到别人夫妻,才觉得苏耀钰并不喜欢自己。
“苏公子,舱里闷得慌,一会船停歇了,我们去摘梅吧。”藕色小袄的少女没看懂他们刚才玩牌,只觉得这种并非女子应会之物,所以一直闷得慌,好不容易看牌局结束,觑了空想和苏耀钰出去。
未出阁女子邀已婚男子出游未免失了体统,更何况还当着人家夫人的面,美妇人轻蹙眉头,却看莫庭荷神色如常,拉了她一把:“苏少夫人,有姑娘邀你夫君出去,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夫君常去天香楼,这事也不是没有过。”莫庭荷还在思绪中没有出来,随口应道。
“你,你拿我们当什么!”红裙少女气得哆嗦。
藕色小袄少女已经被这句话辱得哭了出来,不顾花船还在湖上,拉开舱门就要往下跳,被船工一把拦住。
莫庭荷还不自知。
苏耀钰单手放在桌上,朗声说道:“夫人说话真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苏某佩服。”
红裙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耀钰说道:“这话什么意思,你心里也拿我们当天香楼的花姐吗?”
苏耀钰没再理她。
红裙少女气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就软了下去。
莫庭荷吓得站了起来,原来散在船舱的其他人也走了过来。
好好一场游湖,一个晕了,一个闹着要跳湖,船工只得在湖心一个小岛上就近停下。岛上有栋小楼,里面有几间厢房,众人把两位小姐抬到厢房中,那位白衫公子恰是医学世家,为红裙少女搭脉后觉得无甚大碍,休息半刻就能醒过来;另外一些女眷则是劝解藕色小袄少女,那少女却还哭哭啼啼发着脾气。
莫庭荷站在船头,满脸紧张地看着小楼里进进出出的人,知道自己又闯了大祸。
“一个是漕运家金小姐,一个是织造家严小姐,苏公子,这事难办了。”周公子凑在苏耀钰耳边说道,“这事其实不大,就怕令堂大人小题大做。”
苏耀钰捏紧身侧的拳头,往船头走去。
莫庭荷没注意苏耀钰从身后走来,只觉后颈一记重击,便没了知觉。
“嚯,下手真狠。”刘公子看到全过程,龇牙咧嘴说道。
周公子已经喊了起来:“苏少夫人急晕了!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刘公子觉得沆瀣一气用在苏周二人身上真是顶顶合适。
藕色小袄少女听到莫庭荷晕倒的消息,还抽抽搭搭地说:“她怎么也晕了?”
“我要是看我相公被别的女人缠成这样,怕是早气晕了。”美妇靠着窗沿,睨她说道。
一番话说得藕色小袄少女面孔涨成猪肝色,再看周边女眷脸色,鄙夷更多于同情,惊觉自己丢了多大的脸,哇地一声哭了。
苏耀钰把莫庭荷抱进一间空的厢房,再没放下。
刘周二人看他时不时偷香窃玉的样子,再想到莫庭荷就是被苏耀钰打晕的,纷纷摇头。
“苏公子。”周公子看屋里只有他们几个,便撩袍坐在苏耀钰对面,“有个事我和你说下……苏公子,你能不能适可而止一些。”
苏耀钰没停下覆在莫庭荷唇畔的嘴,他的手也在不停摩挲莫庭荷的手心:“你说,我在听。”
刘公子哀叹:“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那你们全都出去。”苏耀钰语调微怒。
“我的事说完,我们自然就出去了。”即便是花丛老手也看不下去了,他背着身子对苏耀钰说道:“我与刘公子的官职下来,就等朝廷的任书到了便去上任,离家都远,以后咱们再见面就少了。”
“嗯。”
“几月前,我与几位同僚喝酒,说是官职七品以上,朝廷就按规制在任上新辟府邸,可携官眷同住。”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公子,你没明白吗?若你官至七品,可带少夫人一同去上任,有朝廷拨的府邸,离家还远,谁还能管得了你们夫妻恩爱呢?”
苏耀钰如闻天籁,激动得发抖。
“就是,苏公子,只要你有个功名,就算没有七品,你家也能给你买个七品,令尊令堂盼你高升,这些钱当然不会吝啬。”刘公子也附和道。
苏耀钰抱着莫庭荷,若有所思,多日的期盼顿时出现转机,他与莫庭荷再也不用顾忌府中上下的眼睛,他可以爱她,不用怕她犯错地爱她。
而这些,只要取个功名就可以了,而取个功名,对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苏耀钰把脸贴在莫庭荷的脸上。
刘周二人识相地从房里退出去。
苏耀钰把莫庭荷放在床上,自己也翻身上床,将莫庭荷小小的身体团在自己的怀中,满足地浑身发抖。
“庭荷,待你跟我上任,我日日爱你,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苏耀钰看她的小唇越看越爱,又覆了上去。
临到傍晚时候,莫庭荷昏昏沉沉醒来,才知所有人都在等她,脸不禁一红。
美妇坐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被吓坏了吧。这事不能怪你,她们父母刚来将人带走,都觉丢人,定不会有人再提这事。”
此时天色昏沉,众人坐船回去,柳知府已派人在饭厅备好酒菜,莫庭荷在苏耀钰陪伴下来在女宾席外,苏耀钰不方便进去又不舍得跟莫庭荷离开,就站着门外看着莫庭荷。
莫庭荷被他看得羞红了脸,低着头也不挪步子。
夫妻两这小样被美妇看在眼里,笑意盎然:“只是吃顿饭的光景,又不是再不相见,何必依依不舍?”
两人惊觉弹开,苏耀钰沉着脸离开,莫庭荷在美妇的搀扶下入席。
席间苏夫人正拉着柳可意说话,看到儿媳进来也没松手,倒是其它几名不相识的长辈女眷过来问候两句。
美妇看苏夫人对儿媳如此不上心,拉着莫庭荷在自己席旁坐了。
晚宴规格不同画舫午宴,只按主客秩序随意坐了,晚宴排位的是柳家老管家,依着各家女眷地位依次排了下来,那美妇居然坐在本席之首,莫庭荷坐在她旁边也是个副席,地位竟比婆婆还高,苏夫人敬酒还要先敬儿媳,这让她颇不是滋味。
柳夫人也看出这一席有些不成规矩,不过那美妇是有诰命的,所列席中,以她为尊,柳夫人也不敢开罪她。
苏夫人诸事不顺,出了席才知道丈夫早已离开,碰见儿子说了两句柳可意的事,儿子却仍以学业为重婉拒了。
苏夫人回到府中,苏老爷并不在屋里,苏夫人怎么等都不见苏老爷回来,便去书房找他。路过儿子儿媳房间时,里面声音窸窸窣窣,偶尔传出儿媳一两句轻抽,她咳嗽了一声。
这句咳嗽只有苏耀钰听见了,他看身下两颊酡红的莫庭荷,知是自己刚才又放纵了,低声说了句:“不知廉耻。”
莫庭荷原在云端,听了这话,身子渐渐僵冷下来,苏耀钰却没注意她身体的变化,释放后便下床离去。
莫庭荷下身火辣辣疼得厉害,她知事情没有任何改变,一切都回到原点而已。
只是这个原点,已经让她无法忍受了。
苏夫人找了一圈苏老爷没找到,雪夜寒凉,便也回自己房间睡了。
隔天大早,两个浣衣的丫头在一边洗衣一边聊天。
“小翠姨娘这月又没消息,我还正愁怎么跟夫人说呢,每次说这事,夫人都要发好大一通火。”
“你怎么知道小翠姨娘没消息的?”
“她那个又来啦,漏了些红在床单上,我今晨收拾屋子时候看见的。”
“她不是半个月前才来过吗?那时也是你说的。”
“对哦,这就怪了,小翠姨娘向来挺准的。”
“许是着急上火,喝药喝坏身子了吧。”小翠以一个粗使丫头身份一步登天,原来那些丫鬟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只能在背地里挤兑她。
今日苏老爷早饭吃得尤其多,苏夫人皱眉问丈夫:“昨日上半夜去哪里了?”
“书房。”
“我去书房找了,你不在。”
“我在耀儿的书房。”
“好好的去耀儿书房做什么?”
苏老爷面上闪过一丝促狭:“我找本书。”
“找着了?”
“唔,看了半日。那书耀儿从没看过,翻找起来颇为费劲。不过书是好书。”
丫头来找苏夫人说小翠提前来月事的事,看苏老爷也在,不好开口。
“是不是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又没怀上?”苏夫人倒猜到了。
丫头点点头。
苏夫人气得饭都吃不下,筷子扔在一旁,捂着胃生闷气。
苏老爷也吃完了,放下碗筷想要偷偷离开,却被苏夫人叫住:“柳家小姐的事你给我上点心,抽时间去探探柳知府的口风。”
“知道,知道。”苏老爷快速地离开。
莫庭荷拿着那支蓝色素钗坐在池旁的石上发呆。
方才她想起过几日是莫伯舒生辰,拿了几钱银子想让管家帮忙买些礼物送回莫家。
“大舅爷去年就殁了,少夫人不知道吗?”管家惊奇地说。
莫庭荷嘴唇发白,算起时日,莫家妈妈进府看护她生产的时候莫伯舒已经不在了,可谁都没告诉过她。
莫伯舒虽然不成器,可兄妹感情真的不错,她一直奇怪苏耀钰娶她的理由,有段时间想是兄长的原因,如今莫家人态度冷淡,大体真是因为兄长已不在人世,她再无可倚仗的人。
莫庭荷心灰意冷,手上的素钗她当是礼物,细想想也只是个应酬罢了。莫庭荷手腕一转,钗子在空中划了道线,坠入湖中。
傍晚苏耀钰在库房看帐时正看到莫庭荷进来,她递了个条子给管事。
苏耀钰出来,看莫庭荷发髻上空空如也,皱紧眉头:“昨日给你的钗子不戴了吗?”
“我丢了。”
“丢哪里了?怎么不让人去找?”苏耀钰说不出的气闷。
“反正也不是值钱的东西。夫君说,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钗子,如我这般的自然是都不配簪钗。”这是自成婚以来,莫庭荷第一次顶撞苏耀钰,苏耀钰本已为两人之事殚精竭虑,如今莫庭荷如此,他气得几欲呕血。
莫庭荷等夫君责备,没想到苏耀钰却什么都没说,甩袖离去。
莫庭荷接过库房管事递来的针线又往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是之前莫家妈妈来照顾女儿时设的,后来不知为什么,苏家吃饭总会忘了莫庭荷的,她就只能自己在小厨房做些吃的,倒也轻松。